我從包裏拿出來今天院長爺爺讓我買回去的一次性紙杯和紅糖,早上我正巧看到路邊有賣的,怕放學忘了就早早買了這些東西,反正我書包裏裝的東西少,也不占地方。沒想到現在就用上了。我不禁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讚。


    我將紅糖倒進一個紙杯裏,去教室前麵的飲水機小心翼翼地兌冷熱水,讓它熱乎又不至於燙到。回到座位我輕輕拍了拍庾櫻的後背。


    “起來喝點水吧。”


    庾櫻慵懶地抬起頭,看到我手中那杯紅褐色的水時,她嚇了一跳,旋即警惕地問我:


    “你手裏拿的是什麽?”


    “紅糖水而已。”我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然後將那杯水放在她桌上,我自己坐在庾櫻左邊那個同學的位置上掏出手機開始擺弄,眼神卻飄忽不定,總想向右側瞟一眼。


    她猶疑不定地看了我兩眼,又打量了一下麵前的紅糖水,先是拿起紙杯試探著抿了一口,似乎是覺得味道還不錯沒什麽不對,接著慢慢喝了下去。然後她將紙杯隨手往桌子上一放,整個人又趴在桌子上,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我想了想,拿起紙杯又去接了一杯溫水,放在她麵前,隨後便離開了教室。


    從那以後,她仍然對我冷冰冰的,但起碼沒有再對我一句話都不說,令我欣慰不已。


    唉,什麽時候一個妹子都能讓我這麽心酸。


    我很不甘心!


    就這樣過去了兩個多月,我沒少過對她的關心,每次買零食的時候我都會以同桌的名義給她帶一份,她也沒怎麽拒絕。期中考試結束之後的一天,我看著她認真聽課時的側臉,心中一動,小聲地對她表白了。


    她冷冷的嗯了一聲。我有些驚訝,又問了一遍:“你聽清我剛才說什麽了嗎?”


    “嗯。”


    “我說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好嗎?”


    “嗯。”


    “真的假的,你別忽悠我啊。”我睜大了眼睛。


    “你煩不煩。”她狠狠瞪了我一眼。


    挺平淡的,平淡得讓我有點不舒服。不過想想也是,世界上那麽多對情侶,哪有那麽多意外,哪有可能每個人的感情都彎彎繞繞曲曲折折充滿節奏感?


    言情小說看多了真是有毒啊。


    我漸漸嚐試著周末約她出來玩,約了幾次她都沒拒絕,我也有些習慣了她的陪伴。因為每次假期的時候我都會去外麵打零工,平時我也挺節儉,所以期末考完試手裏還能有五百多的積蓄。我決定帶庾櫻出去好好玩一玩。第二天我收拾整齊,對著鏡子細細打理,然後打車前往市中心,嗯,城市中心地帶的遊樂場。


    下了出租車,大老遠就看到庾櫻站在遊樂場入口旁邊,寬大的墨鏡遮住了她的半張臉,及腰的長發隨風飄舞,一襲白色長裙顯得她很是清純,儼然一道亮麗的風景。我呆了一下,走過去拉起她的手,在周圍人們略帶豔羨的目光中買完門票走進遊樂場。


    她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我看著頓覺不爽,於是便起了想要整蠱她的心思。


    我左右看了看,海盜船?沒意思,跳樓機?算了我自己都害怕,萬一粗事可就壞菜了。哎?那是什麽?我看著不遠處的過山車,嘴角向上勾了勾。


    “喂,你笑什麽呢,這麽猥瑣!”庾櫻皺著眉頭盯著我。


    “啊,咳咳,沒什麽,咱們去玩過山車吧怎麽樣?”我咳嗽兩聲掩飾一下尷尬,然後問道。


    “嗯。”她輕輕點頭,然後嘟囔一句“死變態。”


    我一個趔趄險些啃在地上。


    離得遠了還沒覺得,走近一看那十多米高還帶螺旋的彎彎曲曲的軌道我當場就慫了。但我還不好意思在庾櫻麵前表露出來,隻好硬著頭皮買了兩張票回來。為了減少恐懼感,我拉著庾櫻的手走向中間的位置。可是走了兩步,卻沒有拉動。我回頭一看,庾櫻正笑盈盈的看著我,拉著我走向前排。我頓時頭皮一麻。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前麵,第一排的組合好奇怪,孫女和爺爺一起坐過山車嗎?第二排兩個男生好高冷,gay嗎?


    我還沒來得及細細打量,就被庾櫻拉到第三排坐下,我不禁臉色一白。


    “你害怕啦?要不要我把肩膀借你用用啊?”庾櫻一臉笑意,今天她顯得很是活潑,可在我看來她眼中滿滿的都是報複我的快感。後排兩個熊孩子說話很大聲,有個熊孩子跟小夥伴吹噓,說他過山車都玩過好幾次了,一點都不嚇人,太幼稚了。要不是怕你哭著找媽媽,我才不來玩。


    另一個熊孩子弱弱的來了句:哥哥我好怕怕哦,肩膀借我用下好嗎?


    嗬嗬!這世界滿滿的都是惡意!


    我幹脆眼睛一閉,死就死吧!


    工作人員給我們檢查了一下安全帶之後沒多久,整個過山車震動一下,接著一股數倍於體重的巨大力量將我死死地壓在靠背上,迎麵而來的風壓吹的我臉上生疼。車子漸漸爬上最高點,我強忍著心中恐懼,向下看了一眼。


    好高。


    人頭就像螞蟻一樣。我扭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庾櫻。她本就雪白的臉蛋似乎又白了幾分。她發覺我在看她,轉過頭對我勉強笑了笑。距離最高點越來越近了,我忍不住一手握住欄杆,一手緊緊抓著庾櫻的手。我清晰的感受到她手心遍布的汗水。


    “哇嗚我不玩了,快停下我要下去!啊啊啊我要下去!嗚嗚嗚,媽媽救我~”後排的兩個熊孩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怕到極致好像沒有那麽恐怖了,我不禁眯起了眼睛想要看看這逐漸加速的過程。忽然,一個蒼蠅從我身旁飛過。


    等等,蒼蠅?


    我仔細看了一眼,可是它飛的太快,我也隻是看到了個大概。那好像是…


    一個螺絲!?


    我忽然看到第二排好像換了個人,那好像是個小男孩?還翹著二郎腿吃著淋著黃桃醬的冰激淩。他對旁邊的男生說了什麽,然後又爬到第一排在那個女孩臉上塗了些黃桃醬。天哪,這可是在時速二百多的過山車上啊!那男孩忽然回頭看了我一眼,古怪的笑了笑,隨即消失了。


    沒錯,消失了。


    那個位置取而代之的是之前和我們一起走上過山車的男生。過山車前麵的軌道忽然扭曲起來,就像一個麻花一樣。


    下降的軌道廢了。所有人都是一副驚恐的表情,一個父親用他不多的鈣質組成的身軀為他的孩子提供一個脆弱的屏障,庾櫻麵色蒼白地抱住我的腰,腦袋靠在我胸膛。


    到底是個小姑娘啊。


    我感覺有些眩暈,腦海中傳來陣陣刺痛。這股痛楚逐漸加劇,我用最後一點殘留的意識緊緊抱住庾櫻嬌小的身軀,然後就再也堅持不住,失去了知覺。閉上眼睛之前我看到的最後的畫麵是一個渾身青灰色鱗片的人影周圍環繞著火焰,拚命阻擋著飛向過山車的鋼材。


    轟。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先是感覺到懷裏有東西動了動,我睜開眼睛,發現過山車已經回到了加速軌道。庾櫻在我懷裏拱了拱,然後掙脫了我兩隻麻木得沒有知覺的手臂。


    她臉紅紅的,白了我一眼,嗔道:


    “你如果不是平胸,我就要被你憋死了!”


    我沒回話,緩了一會伸手解開了我倆的安全扣,便拉著庾櫻一起匆匆離開了這裏。


    出了這檔子事,誰也沒有心情再玩了,我倆跟隨著人流慢慢走出遊樂場。我從來沒有距離死亡如此接近,相信庾櫻也一樣。我想我現在一定麵色蒼白的可怕。


    天色尚早,我帶著庾櫻看了電影打打台球,不遠處還有家電玩城,我也帶她進去玩了玩。一下午我不敢停下來,生怕一有閑暇便回憶起軌道扭曲那令人絕望的場景。


    終於還是熬到了晚上,剛吃完飯,我問她:


    “去酒吧待會啊?我不想這麽早回去。”


    “嗯。”她強顏歡笑點點頭。她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


    燈紅酒綠。


    我倆隨便挑了一個散台坐下,叫服務員拿了一箱啤酒,便開始伴隨著音樂聲一瓶接一瓶往胃裏灌。


    酒壯慫人膽這句話真沒錯。沒喝多久,我捏了捏庾櫻的臉蛋,問道:“坐過山車的時候你看到了那個渾身冒火的人影了嗎?他那樣子真帥啊,我要是有那樣的能力就能夠保護你了。絕望的感覺真惡心。”


    庾櫻沒好氣的打開我的手,“你嚇出精神病了吧,哪有什麽人在過山車還渾身冒火啊,不過當時是挺嚇人,我都以為我要死在那了。我還沒給我爸媽留下遺言呢。”她仍然心有餘悸,但還是勉強笑笑試圖緩解一下氣氛。


    我笑了笑,“聽歌吧,那主唱唱的還不錯。”說著,我指了指台上的那個主唱,那滄桑的嗓音,把《李白》這首歌演繹的淋漓盡致。


    庾櫻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半晌,我倆都有些迷迷糊糊的,我仰脖喝盡箱子裏的最後一瓶酒,搖搖晃晃的去買單,然後和庾櫻相互攙扶著走出了酒吧。


    “喂,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啊。”


    “嗯…太遠了,去旁邊的漢庭對付一宿吧,而且我爸媽這兩天出差,家裏沒人,自己很沒意思哎。”


    “好吧那我跟家裏人說一聲,今晚不回去了。”我有些意外,但還是答應下來。


    在前台交了錢取了房卡,我扶著庾櫻就要往樓上走,前台那個妹子忽然叫住了我,她說把床單弄得太髒要罰款的,還拿出一盒杜蕾斯問我二十一盒要不要。我老臉一紅,連忙擺擺手,逃一樣一把背起庾櫻快步走上樓梯。打開房門,庾櫻脫下外套進入衛生間洗了個澡,我聽著嘩嘩的水聲心裏躁動不已。我等了一會覺得無聊,就打開了電視,裏麵居然播放著小電影,聲音還挺大的,我趕緊按下遙控器一邊換台一邊調小音量,可是換了幾個我發現,這電視裏根本就隻有那種電影,女主角基本都是宅男女神,什麽蒼老師啊瀧澤蘿拉啊武藤蘭啊,我感覺整個人要炸了。


    我起身想要幹脆把電視關了,可就在這時,衛生間的門鎖傳來一聲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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