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生,你年輕力壯,可也不要逞強,咱們金鱗城不比你的家鄉,這裏的冬季冰冷難熬,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


    “再往後一個月,哪怕是金鱗城的百姓,也不敢讓半點肌膚裸露在外。”鍾老伯給薛空告誡道。


    薛空點點頭:“多謝提醒。”


    “等您清理掉院子裏的積雪,還請您幫我尋找一塊這附近的地圖,盡量要大,如果能幫我回家,事後必有重謝。”


    沒過多久,如憶從房間裏取出一套厚厚的棉衣,交到薛空手上。


    她道:“這是阿爹年輕時穿的,你試一試大小。”


    哪怕站在雪地裏,薛空依舊不覺得寒冷,他本不想穿,可是轉念一想,金鱗城的百姓估計都穿得不少,自己要是穿得這樣單薄出門,難免會引人注意。


    他乖乖穿上這套棉衣。


    衣服並不合身,頗有些大了,一眼看去,穿上這有些年歲的衣服,薛空一下子仿佛年長了好多歲。


    他並不在意。


    幫鍾老伯和如憶將前後院的積雪清理掉後,鍾老伯便帶著薛空出了門。


    金鱗城的氣溫會在往後幾日急劇下降。


    要是想離開,應該趁早。


    費力將院子大門推開,薛空看見院門前的地麵,同樣積了厚厚一層雪,足有他腰部高。


    “走吧。”鍾老伯率先邁入雪中,下半身都埋進了雪裏,用自己的身體,去強行開辟出一條路。


    見此一幕,薛空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我倒也不是那麽急……”他在心裏呢喃了一句,卻是沒有說出口,而後跟著鍾老伯,走向遠處。


    街道上,百姓們已經清理出一條方便通行的道路。


    鍾老伯跟熟人一一打著招呼,在風雪中,每個人幾乎都是低埋著頭,雪花吹打在他們的臉上,沒入衣襟,帶來寒意。


    行走了一刻鍾左右的時間。


    薛空抬起頭,看向前方,一棟金碧輝煌的閣樓,出現在鍾老伯的前路。


    鍾老伯在門口停頓了一下,抖了抖身上積累的雪花,而後才呼出一口熱氣,進入閣樓。


    “我在金鱗城打了一輩子魚,雖然被他們戲稱為魚王,卻從未去過別的地方,你要的地圖,我這裏沒有。”


    鍾老伯一邊向前走,一邊給薛空說道:“這座天香閣是咱們金鱗城第一客商所有,他去過的地方多,見多識廣,手上興許有你需要的地圖。”


    “我去為你求一份地圖來。”


    “這……”薛空心中充滿感激,想不到鍾老伯會為了自己,去欠別人人情。


    這世上錢債容易還,人情債卻是不容易清。


    剛進入天香閣,便有四名女子迎上來,看見門外來人是鍾老伯,這四名女子臉上皆是露出燦爛笑意。


    當先一人一身紅裙,步姿款款,笑容滿麵道:“魚王老伯,這麽一大早,您因何事親自上咱們天香閣啦?可有什麽需要。”


    “我找你們掌櫃。”鍾老伯笑嗬嗬道。


    “掌櫃剛才還在念叨著您呢,說要尋個日子,請您喝一杯熱茶。”紅衣女子帶領著鍾老伯,轉身朝三樓走去。


    行走途中,她瞧了眼跟在鍾老伯身邊,一言不發的薛空,當即眼睛裏露出幾分笑意。


    開口道:“聽聞魚王老伯從海上救回來一個青年,還帶回家去了,可是此人?”


    “沒錯。”鍾老伯點點頭。


    紅衣女子看薛空模樣,身材並不算壯碩,氣質普通,隻是頗有些帥氣,但在這金鱗城,帥氣沒用,身強體壯能打魚才會受人關注與尊重。


    因此,紅衣女子隻看了一眼,便不感興趣,收回目光。


    對此薛空並無察覺。


    他轉頭四下打量這金碧輝煌的閣樓,暗自與銀柳城的精美閣樓相比,仔細比較下,發覺高下立判。


    “自然還是銀柳城的更好,那裏畢竟有我們薛家庇護,銀柳城又是一座修士與凡人共存之地,遠不是這凡人城池能比較。”


    薛空心中驕傲:“我盡管沒有修行過,見識卻遠非這些凡人能比。”


    想到這裏,他情不自禁抬頭挺胸。


    “咦,怪不得這兩日天寒地凍,我卻一點都不覺著冷,難道我的身體因為在族人身邊待久了,也被靈氣影響,抗寒能力大大提升了?”


    薛空忽然想起這件事。


    他之前沒有這方麵的想法,現在才突然想到。


    他不懂修行,隻是覺得很有這個可能,否則無法解釋這件怪事。


    想著想著,紅衣女子帶著鍾老伯,來到一間房外。


    紅衣女子高聲道:“掌櫃,魚王鍾老伯來見您。”


    吱呀。


    房門很快打開,一個大腹便便,衣著華貴的中年男子滿臉橫肉,笑嗬嗬地開門,看見門外果真站著的是鍾老伯,眼睛頓時眯成了一條縫。


    “哎呦,這大冷天的,老伯你怎麽親自上了門,快進來。”掌櫃兩隻胖乎乎的手拉住鍾老伯手臂,就將他往屋裏拽。


    “楊掌櫃,我今天到這裏來,有一事相求。”鍾老伯坐下,端起一杯熱茶,輕輕抿了一口,而後開口說道。


    “咱倆之間,哪裏需要用到求這個字,隻要老伯你的事我能幫上,一定義不容辭。”楊掌櫃抖了抖臉上肥肉,笑意盈盈。


    薛空看著這個人,吃得油光滿麵,當真是大財主般的人物。


    哪怕在銀柳城,若論富貴,恐怕也沒有幾人有此人身上那種富貴氣,即使是薛家的家主,富貴倒是不明顯,隻是頗有威儀。


    “那我就長話短說,我需要一份地圖,或者,楊掌櫃你知不知道有一個叫做銀柳城的地方?”鍾老伯問道。


    “銀柳城?”楊掌櫃麵露若有所思之色,“沒有聽說過。”


    他算是明白了。


    鍾老伯一大早來這裏,原來是為了找這個叫做銀柳城的地方。


    想著想著,他這才看見在後麵站著的薛空。


    一時間想起金鱗城裏的傳言,說鍾老伯從海上救回來一個人,於是,楊掌櫃也不說話,轉身走向身後一個房間。


    半晌過後,他端著一個精美的紅木檀盒,從那房間中走出。


    楊掌櫃將盒子打開,露出裏麵一份約一尺長的卷軸。


    他將這卷軸從紅木檀盒中取出,將其攤開,那是一張地域廣闊的地圖,上麵密密麻麻,描畫著一個個清晰標注的位置。


    “老伯,這玩意可是極為珍貴的,我們行商走天下,就靠這個,平時我都放在枕下,片刻不離身,從不輕易示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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