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


    “稟報陛下,三殿下在宮外求見。”


    可無人搭理他。


    皇宮書房內,永興帝正在與三公三人談論此前靖夜司內之事。


    “司空,你確定嗎?沒有聽錯嗎”


    司徒心中猛然一驚,連連詢問,再三確定。


    司空麵色沉重,點了點頭,再次向永興帝說道:“青龍寺主持法益確實就是這麽說的,黃天道前往青龍寺的馬匹,為戰馬。”


    “太子府上,已經全數被他們拉攏,太子處在危機狀況之中。”


    “朝中諸多大臣,已經被腐蝕了,從九卿到各種雜官,甚至陛下您的貼身事務,都被拉攏了。”


    接著司空又報出一大串官名:“禦府令、禦府丞,太官令、太官丞,都水長、都水丞,主爵中尉,到太子詹事等等。”


    “大晉已經被黃天道這條害蟲侵蝕腐化了啊。”


    永興帝麵無表情,沒有說話,隻是再次低頭看向司空送來的紙張。


    紙張上麵隻有四個名字。


    四個城防軍將領。


    隻有一人執掌千人軍隊,負責皇都京城的保護工作。


    剩下三人,雖然也是將軍,但基本賦閑在家,隻有領命在身,才能取得軍隊統治權。


    但即便如此,也很駭人了。


    “是朕太寬容了嗎?這些年對他們太好了嗎?這麽多年,朕隻要他們在京城中好好呆著就行,可他們居然還敢於黃天道勾結。”


    尤其是這個公羊楚,他可是城防軍的統帥之一,絕對算是位高權重,天子寵愛。


    可居然也是如此被拉攏了。


    “真是混賬。”


    永興帝目射寒光。


    “司空,派人,直接將這是個混賬帶來,再讓人收了城防軍的虎符,這段時間,城防軍等一係列的軍隊統治權,全都掌握在手裏,以防止萬一。”


    永興帝吩咐道,隨即看向一直跪在門口的侍衛說道:“起來吧,進來說話。”


    “是。”


    侍衛這才起身,進入書房內。


    三公此刻也是告退離去。


    “說吧,什麽事?”


    永興帝冷冷問道。


    “回稟陛下,三皇子在宮外求見,還有太學祭酒孔軒大人一同。”


    聽到此言,永興帝麵色更冷了,他先是喊住了沒走出幾步的三公:“三公,先留步。”


    “老三帶著孔軒來了,估計是來找你們麻煩的,不妨一起聽聽見見。”


    三公對視一眼道:“是。”


    “讓老三和孔軒進來。”


    永興帝吩咐道,隨即自己走回龍椅上坐下。


    三皇子在宮外已經等的有些不耐煩了。


    “孔先生,你說三公和父皇在說什麽,這麽久還沒召見本宮?”


    他扭頭看向魂不守舍的孔軒問道。


    孔軒楞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三皇子在和他說哈,遲鈍的回答道:“殿下,你剛剛說了什麽?”


    三皇子忍住性子,又重複了下問話,忍不住叮囑道:‘孔先生,你別這個狀態,等會麵見父皇和三公,你這個狀態,擺明了有問題。’


    “不管是為了您自己,還是為了孔德勝,你都得打起精神,不能這樣神智不清啊。”


    聽到三皇子這樣說,孔軒拍了拍臉說道:“是,我會注意的。”


    恰好在此時,侍衛來了。


    “三皇子殿下,孔大人,陛下請。”


    .......


    三皇子和孔軒整理下姿容儀態,跟著侍衛一路向書房走去。


    路上,三皇子又給孔軒使了數個眼神,示意孔軒千萬不要再是此前那個魂不守舍的樣子。


    “陛下,三皇子與太學祭酒孔軒大人到了。”


    侍衛停下腳步,在門外高聲呼喊道。


    “讓他們進來進來。”


    “是。”


    三人一同行禮,隨即侍衛轉身離去。


    三皇子又整理了下衣服頭飾,這才昂首闊步,走進書房內。


    “兒臣,拜見父皇,祝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臣孔軒,拜見陛下,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三皇子與孔軒兩人一同行禮。


    但萬萬沒想到,過了許久,永興帝都沒有讓他們起身。


    書房內的空氣過度安靜,甚至有些沉重。


    讓三皇子內心都有些惶恐不安。


    “起來說話吧。”


    在三皇子惶恐不安時,終於傳來永興帝的聲音。


    他長舒了口氣道:“謝父皇(陛下)隆恩。”


    兩人起身,永興帝立刻問道:“老三,你帶著孔軒孔先生進宮是為了什麽事?”


    隨即看向孔軒道:“孔先生,今日早晨才遞上辭官信,朕才派人去查查您為何要辭官,沒想到,這麽會,你就直接來了。”


    說著仔細端詳著孔軒的樣子緩緩說道:“孔軒,你的樣子看起來真的很不好,莫不是真的生病了?要不要朕喊太醫來給你瞧瞧?”


    說著又嗬斥三皇子說道:“老三,你真是在做什麽混賬事,孔軒先生這個狀態,你早上還去騷擾人家,下午又拉著他來皇宮,真要給他老人家弄出個三長兩短,小心天下讀書人罵死你。”


    三皇子立刻謝罪說道:“父皇說的極是,是兒臣考慮不周。”


    接著又向孔軒行禮說道:“孔先生莫要見怪,學生不知體恤先生身體,若是驚擾到先生,還請先生見諒。”


    在書房內一眾人的注視中,孔軒反應了好一會才緩緩還禮道:“三殿下多慮了,是老夫身體出了問題,還要感謝三殿下的關心與照顧。”


    眼看孔軒反應如此遲鈍,永興帝也是懶得繞圈子,他直接問道三皇子:“老三。你如此匆忙進宮,究竟是為了什麽事?”


    三皇子急忙說道:“孔軒先生也是聽說今日晨會之事...”


    話還沒說完,便被永興帝砸了本書過來。


    “你閉嘴,這話讓你說了嗎?孔軒先生在想什麽,應該讓他自己說,你算什麽東西,憑什麽替他說話?”


    永興帝冷冷說道:“朕問你,你進宮是為了什麽?”


    永興帝的語氣之嚴厲,讓三皇子都驚訝了。


    他也不敢多說什麽,急忙跪下道:‘回稟父皇,兒臣的救命恩人,聽說又被三公抓進靖夜司了,兒臣便是為了此事而來,特地來拜訪三公。’


    永興帝哦了一聲,隨即看向司空說道:“司空,老三是找你的,就由你來說吧。”


    司空回答道:“是。”


    隨即看向三皇子行禮道:“請問三殿下的救命恩人是誰?”


    三皇子回答說道:‘便是姓左的那群人。’


    “姓左。”


    司空假裝回憶,片刻後說道:“三殿下是說,那個左浮生和左道軒那一群人?”


    “正是。”三皇子接著說道:“司空可能不知,左道軒先生也是個商人,勤勤懇懇行商,曾經僥幸救過本宮一次嗎,因而本宮答應,無論如何,隻要他們不做謀反這種大事,本宮一定會保他們一命。”


    聽到這,司空笑了,他說道:“既然如此,三殿下可以離開了。”


    三皇子有些莫名其妙問道:‘司空大人這話是什麽意思?為什麽可以離開了?左道軒一行人,已經放了嗎?’


    司空搖頭笑道:“不是,而是殿下說的,隻要不謀反,便保他們一命。”


    三皇子大驚失色道:‘他們謀反?不可能吧?司空可是說錯了?’


    他到達靖夜司時靖夜司已經完全封閉了,發生了什麽他完全不知道,難道左浮生他們招供了自己身份?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在心中罵道:“真是豎子!廢物!居然這麽輕鬆就招供了!混蛋!”


    司空盯著三皇子緩緩說道:“殿下,可不止謀反這麽簡單呢。”


    “哦?司空大人還請細說。”三皇子麵上浮出一抹很勉強的笑容。


    “他們可是前朝餘孽,大易殘黨啊。”


    此言一出,三皇子人都傻了。


    “司空說笑吧?左道軒怎麽可能是大易餘孽?”


    他接連反問道:“若是大易餘孽,為什麽要救本宮?為什麽之後又什麽條件都不說?”


    司空說道:“看來三殿下卻是不知道這幾人謀劃甚多啊。”


    永興帝此刻出聲打斷道:“好了,老三你還有其他事嗎?沒有的話,就一旁候著吧。”


    “是。”


    三皇子立刻行禮,站到一旁。


    隨即永興帝又是看向孔軒:“孔大人又是為了什麽事,身體如此憔悴還是來入宮?”


    “若是事情不急,還是先回府歇息,等身體好轉再來說吧。”


    “畢竟孔先生乃是文壇巨匠,若是出了什麽意外,當真是我大晉一大損失啊。”


    永興帝如此說著。


    孔軒行禮說道:“多謝陛下厚愛,但孔軒隻是一屆腐儒,當不得什麽文壇巨匠。”


    說到這裏,孔軒偷偷歪頭看了看三皇子,眼見三皇子立刻給他使了個眼色後,立刻正視永興帝說道:“陛下,老臣身體如此不適還是進宮,隻為了一件事情。”


    “哦?說說看?”


    永興帝漫不經心的說道。


    “老臣從三皇子那聽聞,三公今日早晨的朝會上,極力推薦那本大道五常浩然氣,因此特意前來阻止。”


    “哦?”永興帝又是輕描淡寫一句哦。


    “孔軒先生有何高見啊?”


    孔軒立刻低頭說道:“回稟陛下,不是什麽高見,隻是老臣一點微薄見識。”


    “那你細細說說,為什麽阻止那功法推行。”永興帝的聲音還是那般,聽不出什麽感情語調。


    “是。”


    孔軒昂首挺胸道:“陛下,這功法,首先最大的問題便是來曆不明。”


    “等等。”聽到這裏,司空忍不住了,他急忙走過來說道:“孔軒大人,這話從何說起,這功法乃是城隍爺賜予,是老夫從柳州一路帶回,怎麽會是來路不明。”


    “司空大人,這便是來路不明,城隍爺是突然冒出,這功法也是莫名其妙,並非先人所做,怎麽能輕易相信呢?”


    孔軒義正言辭道。


    “嗯,司空你先退下,聽孔軒把話說完。”永興帝吩咐道。


    “孔軒,你繼續說。”


    “是。”孔軒回應道:“第二點便是這功法居然是個強健體力,需要儒生們近身作戰的功法。”


    “這有什麽問題?”問話的是永興帝。


    “陛下,儒生們自小讀書,哪會什麽近身作戰,真學了這功法,遇到妖魔真衝上去了,不是白白送命嗎?難不成還要儒生們再去拜訪武人,學些拳腳招式?”


    永興帝點點頭,讚通道:“這話,倒是有道理。”


    三皇子看永興帝點頭,心中一喜。


    孔軒此刻也繼續說道:“陛下,第三點,便是三公所說,要求全朝官員都要修行,這才是最為荒謬的一點。”


    “哦?為何如此說?”永興帝問道。


    “陛下,修行乃是人的選擇,有些人天生不愛修行,更何況朝中大臣哪個不是事務纏身,若是都去修行了,各種事又要什麽時候處理?逼迫官員修行,也是極不可取。”


    永興帝點點頭,突然問道:“孔軒先生當真是為了這些事才來?”


    孔軒愣了下,點點頭道:‘自然是為了這事。’


    永興帝也是點點頭說道:“那孔先生果然是一心為公,朕還以為孔軒你是為了你的兒子孔德勝來的。”


    此言一出,大廳內一片死寂。


    三皇子手足冰涼,心髒狂跳:“父皇他知道...他居然知道!”


    三公也格外震驚:“陛下,你說孔軒孔大人有個兒子?”


    “怎麽可能?”


    “孔大人尚未娶妻啊!”


    孔軒也是麵色更加慘白了。


    片刻後他緩緩跪下道:“原來陛下早已知曉。”


    “老臣前來認罪,老臣隻是個沽名釣譽之人,什麽聖人都是假的,也有個兒子,還一直不敢見人...”


    永興帝摸了摸下巴說道:“孔軒你起來吧。”


    “這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


    “起來說話。”


    眼看孔軒跪在地上不動,永興帝又是吩咐了一遍。


    “是。”他好似又衰老了許多。


    “陛下還有何吩咐?”


    永興帝看著孔軒道:“你剛剛說那些話,可是被老三逼迫的?”


    三皇子撲通一聲跪下:“父皇,兒臣..”


    還沒來得及多說一句話,便是被永興帝扇了一巴掌:“你閉嘴。”


    隨即看向孔軒道:“放心說,孔德勝已經被朕派人救出來了。”


    “不出意外,最多兩日後,就會到京城。”


    “至於那一戶人家,滿門抄斬。”


    聽到這,孔軒再次跪下,淚流滿麵道:“謝陛下隆恩,罪人孔軒知罪。”


    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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