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劉基山起床就發現劉道前不在屋裏了,他納悶今天道前怎麽上班這麽早。然而當他發現劉道前留下的信,劉基山激動得說不出話,甚至是感動,被兒子教育也讓他有點尷尬,他沒有想到兒子會用這種激烈的行為來“對抗”他們夫妻間的爭吵!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把兒子找回來。劉道前說幹點重活,估計他會去碼頭或者建築工地。劉基山和李本慧停業一天專門去找兒子。他們料想兒子肯定不會去太遠的地方,因為他才來不久,肯定不敢走遠。而且兒子也不是成心要走,隻是一種表示不滿的方式,他們知道他沒有那麽狠的心。所以他們隻到附近的碼頭和建築工地找,但卻心急如焚,他們最怕的是兒子受苦。


    現在劉道前走在碼頭的引橋上,一輛輛貨車從碼頭駛出來,都是幾十米長的箱貨,一艘艘裝滿貨物的貨船靠在碼頭邊,碼頭搬運工來來往往,從船上卸下一箱箱,一包包的貨物,然後分裝到人力車,卡車上……


    劉道前昨晚沒睡好,他在人行天橋下的草堆裏湊合了一晚,現在頭有點沉,還感覺暈暈乎乎的。他看著來來往往的搬運工,心裏想著該怎麽開始呢。劉道前隨意轉了轉,終於看到有一個招工的牌子:碼頭搬運工18名,工作要求吃苦耐勞,服從安排;工作內容,卸載大米,白糖等貨物;工資待遇,計件工資,月薪1200元以上;無學曆要求;包食宿,有飯堂。


    劉道前激動起來,看來工資真的不低,好,就在這裏幹!


    劉道前其實沒怎麽麵試就被聘上了,當時就上工了。第一個活兒是卸大米,


    有五十斤一袋的也有一百斤的,劉道前身板薄加上昨晚沒睡好,背了幾包五十斤的就漸漸不行了。背著包走在踏板上一晃一晃,劉道前感覺自己要掉下水。天氣很熱,而劉道前穿的卻是襯衫,還是白的。襯衫被汗水浸透,貼在身上,粗糙的米包似乎快要把襯衫磨爛,脊背上的肉清晰可見。


    因為帶的錢少,為了“長久作戰”他不敢多吃,早餐他隻是吃了一個麻圓,現在腦袋發暈,機械地往卡車上送著貨。好在人多,一會就把這一船貨卸完了,劉道前趕緊一屁股蹲下來喘口氣。他心裏想,哎,真不是人幹的活!他真怕自己會吃不消。


    一會兒貨船又運來白糖,尿素等貨物,劉道前害怕了,不敢往前上。一個河南老鄉看劉道前的樣子,明白了他的處境,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咋,慫了?木事兒,累不死,你悠著點勁兒就好了,不要太猛用力。”劉道前感激地看著那個老鄉,其實他們年齡差不多,隻不過看著粗壯一些,有經驗一些。劉道前硬著頭皮學著別人不急不慢地幹,這次好多了。終於堅持到吃午飯的時間了!這次得好好飽餐一頓!


    夥食不錯,兩素一葷一大碗米,葷菜是忽閃忽閃的大肉片子,劉道前也不管它膩不膩,往嘴裏猛塞了幾大塊,才漸漸地恢複了“元氣”。


    下午三點才開工,所以劉道前感覺這樣比較人性化,還有休息時間,關鍵是再不休息他真要受不了了。這會兒他感覺身上的襯衫像刀子一樣穿在身上!然而他連個休息的地方都沒有,“職業”搬運工都有固定的棲身場所,比如一條破船。有工棚的在這個行業就是“白領”了。而他劉道前隻是個臨時工,沒有自己的地盤。他又累又瞌睡,這會兒有張床就好了。


    他找來找去沒有合適的地方供他休息,他媽的,背個包也這麽難!劉道前心裏暗罵。終於他索性在不遠處岸邊一個小遊艇裏躺了下來,遊艇的工作人員估計也去休息了,所以沒人管。遊艇上麵支有一個小蓬子可以遮陽,劉道前就這樣吹著海風進入了夢鄉。


    而此時劉基山夫婦越找越著急。他們已經在附近所有的建築工地找過了,沒有劉道前的蹤影!他跑哪裏去了,這個孩子!劉基山想,這會兒如果劉道前在他跟前,他一定打他個半死!這也隻是想想罷了,他又想,如果兒子真的突然出現,他高興還來不及呢!哎,父母啊,對兒女還真是“打是親罵是愛”哩!


    現在隻好去20裏外的碼頭看看了。


    “先生,你好......”


    “先生,你好。”劉道前睡得一身臭汗,聽到有人推著叫他,睜眼一看,是一個美女!他頓時臉先紅了半邊,真囧啊!


    “先生,你要去那邊的島上遊玩嗎?”美女指著遠處的小島問。劉道前坐起來,發現遊艇上已經坐滿了遊客,再看看太陽,他猛然一驚,情不自禁地喊了一聲:“哎呀,壞了!”遊客的目光都投向了他,他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因為太陽快下山了!劉道前問那個美女,


    “現在幾點了?”


    “五點整。”美女笑嗬嗬地告訴他。


    劉道前猛地爬起來就往幹活的地方跑,遊客們向他投去詫異的目光。


    還好,大家都在忙,沒人注意他,他就迅速加入了搬運隊伍。


    “前兒!前兒!你給我回去!”


    劉道前正背著一包尿素走在踏板上,就聽到了父親的聲音,這種聲音讓他忽然有了一種被保護的感覺,那麽親切!但是劉道前沒有抬頭看,他把一包裝上車,又要去背。劉基山忽然過來抓住了他,


    “走,回去!”劉基山的語氣強硬。劉道前此時很矛盾,他很想回去,但是又覺得不能就這麽簡單地回去,那多沒“麵子”!可是誰又願意在這裏受苦呢!


    “不回~!我出來是掙錢哩!”劉道前扭著頭還要去背。


    “你個鱉孫子,你想咋著!你想老子給你認錯是吧!告訴你,你老子沒錯!”說這話的時候劉基山是笑著對劉道前說的,劉道前也能感覺到這已經算是道歉了,老子對兒子還能怎樣。


    “那以後你們別吵架了!”劉道前得趕緊給個台階下,把老爸真惹火了,少不了一頓皮肉之苦。不過劉道前得先確定最重要的一點才行。


    “好好好,走吧,回去吧,今天連生意都沒做,就找你哩!”


    “等下,我去要工錢。”劉道前跑去工頭那裏要回工錢,整整30塊!這裏挺好,不拖欠!


    “走,爸,回去請你喝啤酒!”劉道前甩著三張十元的鈔票,頗有成就感。


    “走吧,回去再說,你媽還在前麵等著消息呢,她今天急壞了,你個小癟子,叫人瞎操心!以後再跑,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父子倆說著笑著回去了。


    夕陽西下,天邊的一抹魚肚白,也許正預示著新的希望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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