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


    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那是一張陳舊泛黃的白絹,上麵畫著這小湖蓮花,又是有這兩句用朱砂墨寫的詩,西風烈每天傍晚,都來這塔林修行,很多的僧人此刻都去日常作息或者禪房誦經了,也總是有師兄弟問起他,他便說愛武成癡,喜歡修煉功夫,西風烈在這地方,每天都是見那眾塔的夕影慢慢被黑夜籠罩,每天都是看那西邊落日終垂,而他總是在此持棍揮舞,烈烈生風,似乎是與那眾塔為伴。


    許多人都曾聽聞這少林寺的塔林,均以外是那少林武僧的習武之地,沒得幾人知道這塔的真麵目,其實,要說那西風烈每日傍晚在此,有那塔林相伴,也是沒得錯的,那少林寺塔林原是曆代和尚的墳墓,當然,隻是那些有名望的和尚死後,才能在此立塔,這會兒西風烈舞棍舞的累了,便徑躍上那“照公和尚塔”塔頂,因這塔瞧上去似新立堅固,西風烈總是愛在這個塔頂休息,其實西風烈想的沒錯,這塔確實建了沒幾十年,卻說這塔還和那東瀛武士有得一說呢,西風烈把棍子橫在塔楞上,便是從腰口袋取出這一棉白絹,他渾身都是汗,卻沒用這絹擦拭。


    “菩提自性,本來清淨。那塔底傳來一句悶響的聲音。西風烈打了個冷戰,低頭朝塔底看去。


    “但用此心,直了成佛。“隻見塔底一僧人,紅黃袈裟,白須拂胸。


    “弟子失禮。”那西風烈忙藏起手絹,拿起長棍,從那塔頂一躍而下,落地打了兩個緩步,麵向那僧人。


    “方丈怎麽來這地方。”西風烈忙問道,此時夕陽將盡,兩人的影子已是漸漸沒進夜色,不過袈裟映光泛紅,麵孔被照的也是格外清晰。


    “你應該問你怎麽來這地方。”那方丈從袖口抖出一串念珠,把玩起來。


    “弟子見此處塔林縱立,四下無人,便在此修習輕功,演練棍法。”西風烈回稟那方丈。


    “隻道習武,那你對著一塊白布發得什麽呆。”那僧人手捏念珠,向這西風烈說道。


    西風烈心中一愣,這方丈從我背後出生,況我在塔頂,怎麽見得我手中之物,西風烈不知所言,便回道:“弟子,修行......”


    “你心即是佛,正如菩提,何苦修行。”那僧人便說這句話,便朝那“照公”塔步去。


    西風烈見方丈走進了他,以為要拿他所藏之物,忙回道:“弟子不知何意。”


    “你不該在此處修行,收拾收拾,不幾****便會離去了。那方丈走到塔底,看著那塔上壁畫。


    西風烈本想得是這方丈惱怒他還戀凡物,要懲罰於他,但聽那方丈言語,似乎不是這般滋味,西風烈低頭看著長棍杵著的地方,心中迷茫。


    “我離了此處,我還能去哪?”西風烈看著那方丈夕暮下的背影,回問道。


    那方丈便沒理會他了,顧自朝向那塔上壁畫,西風烈正要步進一點瞧瞧方丈在看什麽,哪道那方丈便轉身朝向西風烈了。


    “人麵桃花。”方丈笑著看了一眼西風烈。


    “物是人非。”那方丈貼進西風烈,右手一抖將念珠套上臂腕,伸手從那西風烈腰間抻出那塊白絹。


    “方丈......”西風烈想躲開護那白絹,又是怕礙了禮節,也沒敢動。


    那方丈瞧這那塊白絹,瞧了一會兒。


    “你可知此詩是何人所作?”那方丈問向西風烈。


    西風烈愣了,兩眼瞧看著方丈。


    “人麵不知何處去。世人盡皆道這是一首悲情之詩而膾炙人口,卻不知其後隱晦”那方丈捏著白絹一角,小心翼翼的又塞進那西風烈腰口。


    “弟子無知,但請方丈指點。”西風烈見方丈歸還那白絹,心下歡喜,又是忙問道。


    “此詩乃唐朝大和年間京兆尹、禦史大夫崔護所作。那方丈這會兒又是輕聲脆語,不像適才從吟佛文之時。


    “弟子有所聽聞。那崔護勤學精文,為官清廉,詩文廣為流傳,著實領了一代風騷。”西風烈跟著方丈言語。


    “哈哈,絳娘不日便來尋你了,我先代她問候問候你。”這方丈說罷,竟是弓身奪過那西風烈手中長棍,提棍挑縱,棍頭直刺向西風烈胸口,西風烈沒得反應,隻是大驚,忙側身筋鬥,奪開這一擊。


    隻見那方丈埋身退步,棍斜指天,身似十字,袈裟隨棍風飄起,似乎撒了滿地夕影。西風烈瞧這方丈架勢,不知頭緒。


    隻見那方丈右腳踏地,躍上去,雙手持棍橫掃,好似以尺量天,西風烈見這一棍橫掃而來,難以閃避,無奈雙膝彎曲,雙臂擋去,隻見那長棍彈在西風烈手臂之上,但這西風烈卻未退步,好似以棍擊石,西風烈凝目看向方丈,心中詫異。


    “標龍出手如風箭,進步連環吞吐槍。”那方丈口中念叨,旋身舞棍,連環亂打,棍棍砸向西風烈,西風烈腳下難當,自覺這棍棍猶如千斤之力,但無從躲避,隻得運全身內力於雙臂,邊格擋,邊退步。


    這方丈一連環打完,又是左手撩起袈裟纏在身後,右手插棍柱地,飛起一腳,踢飛那長棍,隻見那長棍劃空旋轉,向西風烈砸去,西風烈剛受了一套猛擊,手臂發麻,又見長棍旋飛擊來,自是難擋,忙貼地翻滾,避開那長棍,未及這西風烈使力起身,那方丈竟是兩步蹬地,急竄而來,一把抽住空中長棍,又是雙手握棍,直插向地,瞬間將自身彈起,棍在下,人在上,那袈裟一展,好似一枝頭蘭花,“纏槍抽魂,金龍擺尾。西風烈但聽那方丈又是念了一句,不過這會兒哪裏有心思聽這話,那方丈長棍杵地片刻,便挑起長棍,借著身子下落的勁兒,竟是撥起了數捧塵土,西風烈眼中的方丈瞬間被那揚起的塵土隱藏,自己不知所錯,隻知退步閃躲。


    一杆長棍扣向西風烈肩膀,西風烈受了這力,腳下難以支撐,竟然立時跪下,西風烈但覺這棍從身後打來,但這方丈明明在身前塵土後麵。“麒麟落步,覆手扣龍。這一套七招五郎八卦棍法你可記好了吧。”西風烈肩上劇痛,膝蓋又是硬磕到地上,三處疼痛難忍,隱約中聽得方丈言語了幾句......


    時近六月,天漸炎熱,少室山門,遊刃與那穆罕默德阿凡提按那鄉紳顧萼的指點,尋路到了此處,隻見這裏橫斜向上一長排石梯,少說有百米之長。


    “少林,到了。”遊刃伸手拂下幾滴額頭的汗珠。


    “你來著少林有何求?”遊刃側身問向阿凡提。


    “我要見他們統領。”阿凡提早就已經脫了大衣,甩在身後背上。


    “那是少林方丈,聽人說現在少林的方丈是玄子輩的玄懷大師,你進了少林寺直接找接引弟子便好。”遊刃抻了抻被汗粘上身子的紗衣。


    “那你要去往何處?”那阿凡提聽得出來,遊刃要與他告別。


    “我不走正門,我們就此別過,有緣再會。”遊刃說完這句,飛身竄走,跑向山林之中。


    那阿凡提看遊刃健步飛身,霎那間不見蹤影,自是佩服,捋了捋胡須,拂了拂頭發,登那山階而去。豔陽高照,分光射在那階上。


    卻說遊刃竄進叢林,卻是沒行得幾步,就便停了下來,春之漸去,這林子之中甚是悶熱,遊刃紫衣黑紗,倒是穿戴不多,這會兒不知為何來這少林,又不尋正路,遊刃四顧這叢林,似乎隱約見東邊盡處有一小河,便尋步過去。


    不一會兒,果然到一河邊,遊刃在這河邊尋了一塊涼石坐下,無意在河水中瞧見自己,但見自己發已然汗漬打縷,臉也是沒得榮光,便拿下纏發布,使手挑水濯洗一番。遊刃洗著,見洗得不淨,便躍下那涼石,甩發進河水濯滌,這一甩,腰間滾出幾顆白珠,仔細瞧見,乃是幾枚骰子,遊刃忙抬頭,伸手去拿那骰子,但依然不及,還是有兩枚骰子滾落入河水中,遊刃手裏攥著幾顆骰子,望著那骰子落水之處,兩點水波交互波蕩開來,一圈接一圈,遊刃見此,把骰子藏回腰間,緊了緊纏帶,便接著濯洗那黑發。實際上,說那發是黑色依然不妥,遊刃雖然二十來歲的年紀,可那頭上依然白絲摻雜了,


    遊刃不一會兒就洗完了,纏起頭發想離去,卻是看那河麵之上,現了兩個紅點,正是她那落水的骰子,但見那潔白的骰子盡皆有洞,裏麵各有一顆紅珠,那紅珠,其實就是紅豆,遊刃自小在南方水鄉長大,水上功夫也是學得過,見這兩顆骰子浮出水麵,便退後幾步,又急掠步上前去,“心如止水化風輕,波瀾不驚點漣漪。”竟是腳尖點向河麵,淩風踏浪,煙波掠水疾行,正是一招江湖輕功絕學“踏波行”,遊刃近了那兩顆骰子,便抄手拿起,也是濺起了一波散水,遊刃心中歡喜,點水越氣,翻身躍回河邊,甩了甩骰子上的水,這甩出的幾滴水,竟是微微泛紅。其實,他身後河水落骰之處,也是微現殷虹。


    卻說那骰子入水,豈有浮起之理,其實不然,遊刃這骰子不同那賭所的,尋常的骰子乃是用石玉所作,用朱砂丹墨點上點數。而這兩顆骰子,乃是用那菩提樹子製成方塊,又是鑽孔放入紅豆,那菩提子乃屬木質,紅豆又是輕盈,放入水中自然不時便浮起,這類骰子,被江南雅客稱為“玲瓏”,也就是“玲瓏骰”。晚唐詩人溫庭筠有詞言之,“井底點燈深燭伊,共郎長行莫圍棋。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是呀,骰子本無義,六點,難測,盡命數;紅豆點玲瓏,入骨,相思,君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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