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於我而言,說成是噩耗也不為過了。


    我尋思著問警察叔叔你們是不是搞錯了?今天明明是我被李雷開瓢了,怎麽得就反過來了,我想李雷他不至於為了誣陷我而自殘吧?況且他也沒那個必要。


    我感覺自己陷進去了一個無形的漩渦,根本就無處掙紮。


    懷著莫名其妙的心情到了警局的審訊室,那其中一個警察丟出了幾張照片看我,畫麵上的李雷鼻青臉腫,頭上纏著厚厚的紗布,好家夥,下手真狠,至少看起來比我嚴重多了,這是哪位天使大姐替我出的惡氣啊?


    下意識地笑了出來,卻招來了警察厭惡的表情,他們說我到現在還能笑的出來,醫院已經給開證明了,輕度腦震蕩,人父母等著告你故意傷害呢!


    我這才反應過來,暗罵一聲自己白癡,一下子慌神了,我跟他們說警察叔叔,這事真不是我幹的,我今天還被他打了呢,那警察卻讓我不要狡辯了,他們人證物證俱在,早點坦白,對我有好處,說完他們讓我去拘留室待著去。


    我在警察麵前不敢嘚瑟,隻好任由他們把我推進拘留室,“咣當”一聲,門一關,我就害怕了起來,人都說天高皇帝遠,我們這小地方有時候會屈打成招,我尋思著他們待會該不會揍我吧?


    今天這事兒,我越想越不對勁,李雷好端端地怎麽就給人揍了呢?為何還要嫁禍給我?我不記得自己跟誰人有這麽大仇啊?


    我百無聊奈地盯著拘留室的牆壁發呆,如坐針氈,他們連手機都給我下了,我也沒法去聯係什麽人,就在我熬到抓耳撓腮的時候,拘留室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我一看牆上的掛鍾已經接近十點了,進來的那個警察居然說我可以走了,我喜出望外,但仍不忘問他怎麽的讓我走了?他不耐煩地說這事兒已經解決了,雙方家長達成了和解,對方不告我了,自然關著我也沒意思了。


    這話給我驚了一臉,也就是,我那爸已經知道這件事了?答案顯然是肯定,我開始祈禱待會自己不要死的太慘。


    剛出警局就遠遠我看到我爸站在車前,他嘴裏叼著一根煙,看向我的時候眼神冰冷,連帶著我感覺到周圍的空氣都充滿著寒意。


    我戰戰兢兢地走了過去,喊了一句“爸”,他二話沒說,扔下煙頭,一腳踹在我肚子上,罵我狗娘養的,白他媽長這麽大了,一點也不讓他省心,就知道成天到晚惹事。


    我捂著肚子一言不發上了車,一路上他都在罵罵咧咧,不光罵我,還罵我那個跑路的娘,都是垃圾玩意,上天派來禍害他的,非得把他禍害死才甘心,我恨得牙癢癢,拳頭攥的緊緊,罵急了我衝著他大吼道我沒打人,你是瞎了還是怎麽了?我才被人打了,沒看到我頭上的傷嗎?


    我爸猛地一踩刹車,將我從車上拖了下來,這時候,已經到我家樓下了,我被像拖死狗一樣拖回了家。


    他氣衝衝地打開了門,將我扔了進去,咣當一聲把門給摔上轉過身來就開始揍我,一邊揍一邊罵,你丫出息了是吧?剛剛攥拳頭是不是要打我啊?你打啊你打啊?你過來打你老子啊?


    這麽大動靜,我後媽不可能聽不到,她從屋裏衝出來就要攔著我爸,可是卻被我爸一嗓子吼退了,他說他今天非得打死我這個狗逼玩意兒,還說讓我後媽別多管閑事,要不然惹急了他,連我後媽也揍。


    我的心裏滿滿都是震驚,我爸怎麽會去吼我的後媽?他們平時那麽恩愛,我看到後媽眼裏噙著淚花,眼圈都紅了,她顯然也是始料未及,我爸當時那樣子簡直要吃人似的,我後媽看著柔柔弱弱的,我還真怕我爸急了會對她下手,所以義正言辭地對她喊:“這是我們父子倆的事,你一個人外人瞎幾把湊什麽熱鬧?滾遠點!”


    話剛從嘴邊飛出去,我爸蒲扇般的大耳刮子就落了下來,他罵我說什麽混賬話呢?他張建國好歹在村裏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怎麽就生出了我這麽一個沒教養的東西?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我發現人一旦發起瘋來真是可怕,絲毫不會顧及後果,他越打越凶,我頭上的紗布都給打掉了,傷口又裂了開來,血流了下來迷糊了我眼睛,猩紅的視線中,我後媽驚叫著飛撲了過來,直接將我攬在了懷裏,哭喊著說:“建國,我求你了,別打了,他可是你親兒子啊!”


    我的牛脾氣上來了,推搡著我後媽吼道:“你讓他打,反正我也多餘的,打死了大家都解脫了,我就是覺得我媽當初跑的對,誰願意跟這種人過日子啊。”


    我媽一直是他的逆鱗,拔不得碰不得,我爸一聽我這話,兩個眸子裏冒著火,嘶吼道說:“混小子,你剛說什麽?有種再說一遍。”


    都說牛脾氣上來了,我也顧及不了那麽多了,撒歡了就喊道:“我媽當初就是跑的對,你就是個暴力狂,隻有無能的男人才會對自己的老婆孩子動手。”


    我爸紅眼了,他一把把我推倒在地:“我不好,你以為你有多好?你看你現在什麽狗樣子?”


    我挭著脖子猛地站起來撲到了他身邊,嘶吼道:“你說我是什麽狗樣子?你說啊!我跟你說了我沒偷拍老師,我跟你說了我沒打人,你相信過嗎?你了解事情的經過嗎?從小到大,你就隻在乎你的麵子,你啥時候關心過我,別人說什麽你就信什麽,別人說你兒子是殺人犯,我就是殺人犯了?你到底是不是我爸?是不是啊?”


    說完這話我一抹眼淚就開門往外走,我爸在後麵問我去哪裏?我說關你什麽事?我再也不會回這個家了,這家待著讓我心寒。


    他說那好啊,有種你永遠別回來,我衝他嚷嚷,你就把心放肚子裏吧,我就算死在外麵,也絕不會回來的,嚷嚷完以後我就撒丫子跑了,也沒有聽清我爸在後麵說著什麽。


    我跑出去以後,鑽進了我家附近的一個荒蕪的巷子裏,在那個陰暗的角落裏,我靠著牆壁忍不住哭了出來,沒過一會兒,耳邊就響起了後媽的呼喊聲,我瞧瞧地探了探頭,發現我後媽神色慌張地四顧找我,看著她那樣,我不覺更難過了,後媽都對我這麽好,可我那親爹……


    我無力地癱坐在布滿灰塵的地上,抱著頭失聲痛哭起來,這個世界為什麽這麽不公平?我到底做錯什麽了?為什麽要承受這麽多?


    “子龍。”後媽不知道怎麽的就找到了我,蹲在我身邊把我攬進了溫香撲鼻的懷裏,一個勁輕拍著我的背安撫我。


    良久,我不那麽難過了,抬起頭拭去了淚水,有些不好意思地喊了一句“蘭姨”。


    她輕聲“哎”了一句,目光和藹地拉我起來讓我回家,我拒絕了,我跟她說,我既然已經決定了,就不會後悔,我在待在那個家會憋屈死,我真的受夠我爸了。


    後媽扶著我的頭,哀怨地說:“其實,你爸也挺疼你的,隻是,可能他表達愛的方式不一樣吧!”


    我“呸”了一句,疼我?愛我?有人表達愛會用打的嗎?就算你恨鐵不成鋼,也不能不留後手地把我往死裏打啊?鮮血都迷糊了眼睛了,我到現在都頭暈暈的。


    最後我後媽無奈了,她說讓我考慮清楚,是不是真的不打算回家了,我說不用考慮了,我鐵了心了,我要讓我爸後悔,她說那好,我也不勉強你了,隻是在外不能餓著,不能凍著。


    說著她從精致的錢包裏掏出一張銀行卡,告訴了我密碼,讓我去取錢,你就去同學家裏玩幾天,等氣消了,再回來。


    人心都是肉長的,那一刻,我瞬間就哽咽了,視線也因為淚花變得模糊起來,她今天穿著一件複古淺藍色長裙,一頭秀發隨意挽起腦後,帶著慵懶的氣息,卻又不失溫婉的氣質,放在古代肯定是江南水鄉的大家閨秀,那張白皙無暇的俏臉上,一雙明眸忽閃忽閃,任誰見了都忍不住想要去憐愛。


    後媽被我看的有些臉紅,繡眉微蹙,問我看啥呢?我忍住問她:“蘭姨,你長得這麽好看,溫婉賢惠,為什麽會看上我爸那種五大三粗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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