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錯,你們讓梁善走吧,小薇姐,求你了。”齊悅看到這幅場麵,看向一個我沒見過的女孩兒,差一點在地上跪下來,被我一把拉住,衝她吼道:“你幹什麽?”


    齊悅不哭不怒,眼睛下麵隱藏的全是空洞和麻木,比過去的我還要不爭氣,嘴裏對她們說著求饒的話。


    在一旁看著的女孩叫程微,穿著全是鉚釘的短褲,上身的t恤上是各種花花綠綠的塗鴉,披散下來的頭發在左邊挑染了幾縷酒紅,手抱在一起,嘴裏嚼著口香糖索然無味的看著齊悅,好像對她這些話早已經厭煩。


    “上次讓你們好好教訓她,你們是怎麽做事的?知不知道聽到害蟲的叫聲很煩啊!”程微皺著眉頭出聲,不滿的對旁邊的人說。


    那些就是上次在廁所打齊悅的人,聽了立刻過來把齊悅抓過去扯著頭發用力的扇了好幾個巴掌,一直到齊悅緊緊地抿著嘴巴連呼吸也不敢用力。


    我在後麵被劉陽抓住,笑嘻嘻的扯著我的左手手腕,對那幾個女孩兒說:“你們看吧,這個疤就是她以前的六指,人家在我們那兒的時候可狂了,六指琴魔啊,眼睛一瞪,我們大氣都不敢喘的,臨砍手指頭之前還罵我們都是垃圾呢,現在也不知道誰落在誰手裏。”


    他用那根棍子的一頭拍著我的臉,“梁善,你不是很會放狠話嗎?我好怕呀,怎麽辦?”


    我知道,我還手他們頂多打我一頓,而這麽幹站著,得到的會是更多的羞辱。於是我趁他不備,抓住那根棍子的一頭,使勁兒打在了他的下巴上。幾個女生根本沒反應過來,隻有魏卓猛地躥了過來,被我用棍子抽到胳膊,收緊了下巴。我拿著棍子亂揮,魏卓一時竟然沒有再上來。


    “齊悅,快起來,走!”我一會兒沒看到的功夫,齊悅就被人踢到在了地上,我話說完,她猶豫了一下。


    我真是快急瘋了,這是什麽情況她還沒看明白嗎,現在不跑我們就沒機會了,兩個人都要挨打,我簡直弄不明白,她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我彎腰抓住她的手使勁兒一拉,沒拽動他不說,還被魏卓從背後偷襲把我也給踹倒砸在了齊悅身上,棍子也摔了出去,伸手要撿時程微用腳踩了手腕,陰沉沉的對魏卓說:“兩個雜碎,管好你們的玩具,再妨礙我們,小心我去告訴浩哥,把你們從我們的團隊中踢出去。”


    “小娘們你他媽說什麽!”劉陽臉色一變,頓時把矛頭指向了程微。


    魏卓伸手一攔,沒有動,淡然道:“去把梁善拉過來,我們各算各的賬。”


    劉陽吃癟,壓抑的看魏卓一眼,難堪的點了點頭。


    程微踩著我的手腕從我的頭上邁了過去,下一秒對著齊悅的臉就開始踹,齊悅還咬著牙不出聲。


    我震驚了,沒等劉陽碰到我,看著齊悅疼得皺成一團的臉,咬牙站起來撲開了程微,緊緊地扯住了她的領子阻止她起身,讓齊悅快跑。


    齊悅還傻在那裏,鋪天蓋地的拳頭落下來,打的我眼冒金星。程微的小姐妹想要把她從我手裏解救出來,我就想落水的人抓著最後一根稻草,她們扯得越厲害我就抓得越緊。劉陽那個王八蛋這時候居然還趁機過來在程微的胸口前摸了一把,假意幫忙占她的便宜。


    我看到這一幕,下意識的放開了手。


    程微臉色難看,對著劉陽的下麵狠狠地踢了一腳,“你他媽給我滾!”


    劉陽冷嗤,滿不在意的哼著調子站在一邊,讓程微把自己被占便宜的帳又算在了我身上。這下子隻剩我躺在地上,齊悅也終於急了,沒趁機偷襲,傻乎乎的擠進來趴在了我身上,跟我說對不起。


    我對她什麽話都不想再說,我慫我承認,但至少我在有人幫的時候還知道為自己爭取一下,可她倒好,這種表現多來幾次簡直能害死我。


    “你們幾個幹嗎呢!”這時忽然有人喊了一聲,聽到動靜,幾個女孩兒也漸漸停了下來。


    我翻翻眼皮看過去,見是一位老師走過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程微她們見狀都往水房那邊的路上跑,老師追了幾步,沒追上罵了句兔崽子,又回來問我們怎麽回事。


    魏卓和劉陽熟悉我的性格,都沒有跟著跑,在一邊沉默的看著我。


    如果這個老師是江淮釧我有可能就一五一十的把它們做的事說了,但現在我連他是誰都不認識,留了分心,說我們在這鬧著玩的,鬧惱了,爭執了幾下。


    老師也懶得管,白了我們一眼離開了,就在這時,我看到牆腳那邊有一個嘴角青腫的男孩兒正在往這裏看,見我看過去,立馬別過頭一瘸一拐的離開。


    我壓根兒沒心思想他是誰,自己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土,見魏卓要開口,趕在他之前說:“讓外人都走,我們好好聊聊,關於你爸的事,怎麽樣?”


    魏卓一愣,我先甩開了齊悅往水房裏麵走,到裏麵燒水的屋子裏之後,魏卓果然一個人跟了進來,手插在口袋裏站著。


    我說:“穆言是不是派人到村子裏去找過我?”


    “嗬,你還知道你自己惹下的禍呢,我們家不說,可憐你那個養父和爺爺,現在估計已經被人打的天王老子都不認識了。”


    我心裏一突,聽到他問我:“怎麽?你打算自己回去將功補過了?”


    “你少妄想了。”我說:“你爸爸賭博欠的是你們自己家的債,他做出那種事是違法的,我說了我不可能替他承擔過錯,這跟我本來就沒關係,是他害了我們家,不是我害了他。”


    “所以你現在把我叫過來就是單純的討打了。”


    “我----嘶----”我剛開口,魏卓就把我的水杯搶了過去,抄起來砸在我身上,瓶身裂了一道口子,滾燙的熱水流出來,燙的我整個肩膀火燒火燎,跟不是自己的一樣。


    “就算是我爸的錯,可如果不是你爸同意把你賣給穆言,我爸也不會跟他留下這麽大的怨氣,是你們家收了錢違約在先,我他媽不管別的,就是要整死你!”


    “你這是強盜邏輯!”


    “我管他媽什麽邏輯,反正梁善你要是不想被欺負三年,欺負一輩子,最好現在就退學滾去你該去的地方,別再讓我看到你,不然我就是他媽看你不爽!不光是你,我還要弄死你爸,弄死你爺爺,讓你一輩子活在愧疚裏,不信你就等著吧!”


    魏卓說完就出了水房,剩下我絕望又恐懼的抱著抽搐手臂,緩了好久才從裏麵出來,看到齊悅還在等我,連她也沒理,隨便用冷水衝了衝被燙的地方就往回走。


    她在後麵跟上來,沉沉的說:“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了。”


    “跟你沒關係。”我煩躁的說。


    齊悅又說一遍對不起,我沒有理她,回到宿舍把衣服和頭發稍微整理了一下,看到自己又變成一個豬頭,懊惱的皺起了眉。齊悅從書包裏遞給我一瓶紅花油,我接了隨便揉了兩把,到晚上時傷也沒消下去多少。


    我跟蔣天成約好了在操場見麵,我團在樹下抱著膝蓋等著,狼狽的自己從鏡像一直深刻在我心裏,我恨自己沒有像成哥那麽強大的能力,又不斷的想起我爸。他也打過我很多次,還拿酒瓶子砸過我的頭,可我一想起他的時候,第一印象裏還是他的好。我們非親非故,他能養我十幾年,但這一句話,就值得我拚盡全力去報答,但出賣自己,真的是我應該做的嗎?從穆言那裏逃出來的我,現在是不是已經在村子裏被扣上了忘恩負義的帽子,再也翻不了身?


    “扇貝。”蔣天成在牆頭露了個腦袋,衣服往上麵的碎玻璃山一搭,撐著跳了下來,一把就把我兜到了懷裏,用力按著我的頭發揉了揉,說:“想老子沒?”


    我紅著眼點了點頭,“想了。”


    蔣天成一看到我這幅鬼樣子,嘴角的笑容差點變成抽搐,大手一抓捏起我的臉,“操,怎麽又被打了,你是人肉靶子?他媽哪個王八犢子幹的?”


    “我也打回去了。”我故意沒說魏卓的事,把語氣說得很堅定。


    “真的?”他滿臉質疑。


    “真的!”


    蔣天成嗯了聲,沒吭聲,顯然不高興了。我想起那塊巧克力,說有東西給他,然後就去掏口袋。


    蔣天成好奇的看過來,嘴角彎彎的說:“不錯,還知道給哥帶禮物了?”


    我剛要點頭,手摸到那塊巧克力,卻發現它已經被壓碎了,而且天熱,好像有點化了,捏起來有點軟。


    我不好意思的看著皺皺巴巴的包裝紙,外麵還有擠破出來的一點,全糊在一起,樣子特別難看。


    蔣天成挑了挑眉,看著我手裏的東西說:“這什麽?茅坑裏撿的?”


    “巧克力……老師給的……”


    “成哥我還是下次再送你禮物吧,這個不要了。”


    我聲音就像蚊子哼哼似的,丟人的把手收回來,卻被他攥住了手腕,把那塊巧克力拿了過去明明很嫌棄還裝作滿不在意的樣子,揭了包裝紙,把裏麵黑乎乎一團的東西塞進了嘴裏,“老子今天豁出去了,茅坑裏撿的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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