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幹飯的盆啊!”


    溫清池笑得瘋瘋癲癲的,提著秋水劍就要衝上去,“傅硯辭!你個大傻春!老娘今天就要殺了你!為我的盆報仇!”


    小盆盆!她用來幹飯的家夥!


    “師姐!師姐!冷靜!你冷靜一下!”


    薑時願雙手截下溫清池手中的秋水劍,顧晏圈起溫清池的腰身離地,“倔驢”溫清池猛踢空氣,勢要為自己的盆報仇雪恨。


    “好不容易找回來的。”


    “你怎麽知道這是你的盆?”洛衡之嘴角抽了抽:“也不一定是他弄的吧?”


    就靠這黑不溜秋的碎片,還是左右磨光滑的,能證明什麽?


    溫清池冷冷一笑:“能證明什麽?”


    “不就是想跟我們證明……”


    “咚咚咚——”


    原本被愈老施針保命昏迷的傅硯辭,沒有了碎片後,睡得一點都不安穩,連做噩夢的他猛地驚醒。


    發現愈老拿走他的碎片後,蠕動四肢,陰暗爬行在後麵,遇到了樓下,也照爬不誤,咚咚咚地就滾了下來。


    姬紫鳶差點兩眼一黑,就要不顧儀態叫了出來,還是周璟言眼疾手快把他扶起:“傅硯辭,受了傷不好好躺著,你這是幹什麽?”


    傅硯辭揚了揚下巴,使眼色,不斷朝眾人示意。


    洛衡之修長的眼微微挑起,眉宇間透著不解:“他這是什麽意思?”


    溫清池氣的牙癢癢:“能幹什麽?拿碎片唄。”


    話罷,掙紮著就要去砍人。


    顧晏和薑時願險些拉不住,臉上逐漸漲紅,卯足力氣拖著紅了眼的溫清池。


    姬紫鳶怕被殃及,畏畏縮縮地拿走碎片,遞到傅硯辭前麵。


    “大師兄,這是溫姑娘的盆?”


    傅硯辭眉梢微動,點點頭。


    溫清池冷笑,手中劍對準傅硯辭擲出,周璟言扶著他,偏偏擦過,軟劍嵌入木柱之內,入木三分,可見用力之大。


    “認了就好,血債血償吧。”


    嘉和抵在兩人中間,築起一道肉牆:“溫清池你冷靜一下,他說不定有什麽苦衷呢。”


    周璟言也附和道:“就是給他一個辯解的機會,等他傷好了,我們一定讓他給你個交代。”


    傅硯辭用手比劃了兩下,用嘴叼住碎片,狠狠扭頭把碎片拋地上。


    他目光堅定地看著溫清池,對她眼中的殺意視而不見。


    大傻叉!


    洛衡之見此一幕頓時迷惑:“傅硯辭,你這是什麽意思?”


    溫清池破口大罵:“能是什麽意思!他為了朝沈聽妤表明態度,摔盆明誌,摔我的盆!”


    傅硯辭微頷首,麵容淡漠,依稀能見到當初那少年郎的模樣。


    當初沈聽妤給他下蠱,想毀他道心。他為此將盆摔了又摔,甚至不惜將其掰成一塊塊,見到沈聽妤就摔。


    古有摔杯明誌,他以盆明誌,以碎片入血肉,時時刻刻警醒自己,他是無情道的優秀生,也一定會是唯一一個滿分優秀畢業生。


    傅硯辭扭過頭,不看溫清池。


    強者是不能回頭的,隻能被世人仰望。


    哪怕他如今身受重傷,他也不會放棄。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老年窮!


    “你裝什麽裝!”溫清池齜牙咧嘴,憋著股氣落地,張牙舞爪地衝向傅硯辭,企圖把他咬死,“摔我盆,你還有理了?”


    薑時願和顧晏不舍得對溫清池用靈力,隻得抱著她的腰肢,死死把她定在原地,衝江漾和姬紫鳶吼道:“快點過來幫一下,快摁不住她了。”


    “洛衡之!你也別閑著!還不趕快帶傅硯辭走!”薑時願可不想計劃付之東流,傅硯辭現在還不能死,“我師姐說殺他,是真的敢的!”


    洛衡之做了家主多年,哪裏受過這種氣?他剛要反駁,瞧見惡狗撲食般的溫清池,瞬間抿緊唇。


    起身,和周璟言架著傅硯辭就上去:“你別再惹她了。”


    當年,他都不敢摔江子清幹飯的家夥,何況是青出於藍勝於藍的飯桶溫清池。


    不過這倆人也真的是夠夠的,沒危險的時候,不是他殺她,就是她砍他。


    最神奇的,還是一個沒說話,一個連聽都不用聽就懂了。


    說他們是朋友吧?見麵分外眼紅,說不是吧?又是溫清池找回來的。


    傅硯辭氣定神閑,表明最後一次態度,徹底暈了過去,嘴角還掛著抹淡淡的笑。


    他是世家人,是逍遙宗弟子,是修真界最鋒利的劍,世人皆可叛修真界,唯他不可能。


    神他媽的明誌,毀她的盆,明他的狗誌!


    愈老順著胡子,慢悠悠地感慨:“老年人啊——”


    這群兩百歲的小屁孩們關係可真複雜,他老了,看不懂!看不懂!


    顧晏折過身,淡定的麵容出現一絲龜裂:“江漾,你先帶師姐出去走走吧。”


    江漾看了眼溫清池,頷下首,拖著氣急敗壞的溫清池出客棧:“吃飯嗎?”


    溫清池站定,轉頭:“吃。”


    江漾雙手環胸,挑了下眉:“走吧。”


    “我回來再砍死他。”溫清池惡狠狠地說道,戴上麵具拔出秋水劍,頭也不回地離開客棧,眾人頓時難以言喻的表情。


    早說一頓飯的事情,他們攔個毛?


    五宗的宗主和長老,這般行為,成何體統?


    姬紫鳶揉捏自己的側腰,嘀咕道:“年輕人就是不一樣哈,修為雖不高,但力氣跟頭牛一樣。”


    難為她這百歲老人了,腰差點就折了。


    薑時願轉了轉桌上杯子,欣賞片刻:“好好說話,都是活不久的人了。”


    “你這說的。”嘉和輕輕咳了兩聲,唇角一垂,“不過你說得不錯,除了溫清池誰也找不到他。”


    難怪當初,薑時願說有辦法找到傅硯辭。


    原來如此……


    既然傅硯辭回來了,他們準備那麽久的計劃也可以開始了。


    姬紫鳶語調輕快,笑顏如花:“你們說我們死的時候,會不會很難看呀?”


    “我還是希望美美噠。”


    “會很好看的。”下來的洛衡之和周璟言插話,淮序拿著幾壇酒,氣喘籲籲地從踹門而來,“路上買了酒,要不要整兩口?”


    聽著眾人的商討,愈老的眼神漸暗下來,無力的心酸從腳下一直在全身蔓延開。


    於他而言,這些都是他看著走過來的孩子。


    他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走向譜寫好的死亡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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