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為民到了西周市。"不等歐陽飛雪坐下,李梟陽便將一份文件遞給歐陽飛雪,"常為民刮了他那標誌性的胡子,還配了一副平光眼鏡。你明天就飛到西周市,住到西周飯店308號房間,有人會去找你。"


    手裏的是一份西北生物關於增加股改條件的文件,歐陽飛雪很納悶,這份文件至今上市公司都沒有披露,天狼國際是不可能接受西北生物的空頭戰略的。"李總,兩年內上馬10億元規模的項目簡直是空口白牙。那個張天壽是在糊弄人。"


    "我們又不是要在他那裏養老。張天壽的牛吹得越大,對我們越好。"李梟陽皺了皺眉頭,西北生物必須給張天壽足夠的權力,才能有計劃地運作接下來更大的局,還必須讓徐桐提前出局,才能保住這位讓自己重新崛起的貴人,"你到西周等徐桐下課後再回來,最好是開完股東大會。"


    歐陽飛雪離開後,李梟陽推開辦公室的玻璃窗。這段時間,父母一個勁地勸自己跟徐桐保持距離,當初自己一個人吃苦受累,現在有人幫助了,不好嗎?不知道父母是怎麽想的。不過這個徐桐也確實奇怪,這麽多年一直把自己當兒子一樣,不求半點回報。他到底圖什麽?


    李梟陽越來越懷疑自己的身世,還曾到派出所查詢過自己的戶口登記,但是上麵什麽也看不出來。


    正想著,徐桐打來電話:"梟陽,你跟張天壽談得怎麽樣了?現在你手上的證據一定要用在關鍵時刻,目標就是將股改攪黃。你讓那個歐陽飛雪去跟張天壽打交道,他熟門熟路的,這樣也可以保護你。對了,最好能將常為民給扔到局子裏去。記住,這件事一定要讓張天壽去做。"現在李梟陽正在按照步驟一步步與張天壽接近,而張天壽這個傻蛋還真以為拿到了西北生物的控製權。看他這一次怎麽把這塊爛山芋給捂熟了。


    "徐董,放心,常為民的事情跟柳如煙的事情我都已經交代好了,張天壽這邊我也已經安排好了。你現在全權委托張天壽行使你的權力,不如借助常為民來西周市這個機會,讓張天壽他們覺得你就是常為民的內幕人,然後順坡出來,到時候張天壽不聽我的都不行。"李梟陽在徐桐麵前非常的小心謹慎,因為天狼國際能有今天,有一半的功勞是徐桐的。


    徐桐眯了眯眼睛,"現在證監會正在調查內幕人問題,我們一定要含糊一點。常為民既然來了西周,你要想一個萬全之策,讓他能關進去激化一下流通股股東的矛盾。我們既要讓常為民啞巴吃黃連,又要徹底擊垮他的個人聲譽,讓他在這個市場完蛋。讓江陵市經偵大隊以及證監會的那幫蠢才們慢慢去調查吧。"


    李梟陽暗暗一驚,"徐董,關於柳如煙的事情我還是不踏實,如果柳如煙真是高登科他們放出來的探子,怎麽好像高勁一點風聲都不知道呢?你說柳如煙會不會是另有目的?我總覺得除了柳如煙,西周市還另外有人在江陵市盯著天狼國際,這撥人可能才是高登科他們放出來的探子。我擔心張天壽一邊穩住我,一邊暗中調查我,到時候我可能就陷入柳如煙和高登科雙重夾擊的被動局麵。我聽說常為民有一封密信,信上的內容很怪,其中有一句是關於股改的,他告訴了飛翟,我擔心會影響到天狼國際。"


    "現在先處理了柳如煙。即使高登科他們暗中調查,最多也就是一個談判的籌碼問題,他們不會自掘墳墓的。按照當初的布局,一切都讓西北生物跟張天壽出麵,自然不會涉及天狼國際。這次西北生物股改,完全可以借張天壽跟高登科去打通西周的關係。常為民一個小散戶,沒必要放在眼裏。歐陽飛雪到了西周市,如果連這個都搞不定就讓他消失。"徐桐頓了頓,"順便告訴你一下,張天壽的父親張國信查出胃癌晚期,他現在非常脆弱,你一定要抓住機會,完成天狼國際的轉型。"


    掛斷電話,李梟陽決定給張天壽打個電話。


    好半天對方才接電話,接著傳來張天壽疲憊的聲音:"李總,這麽晚有什麽急事嗎?"


    李梟陽心情不錯,嗬嗬一笑,"張總,這段時間西北生物股改,你還有時間出去逍遙快活?"


    張天壽回敬道:"我們這偏遠旮旯裏,有什麽快活的地方,哪像江陵市地處沿海,煙花紛擾。張總這麽晚給我打電話,不會是快活之後興奮的吧?"


    "下午看了你傳真過來的材料,我們的見麵等股東大會之後吧。我現在告訴你一件要緊的事情,常為民到了西周市。他這次之所以能到西周市,跟證監會以及經偵大隊的支持有很大關係。我打聽了一下,他可能是要暗訪西北生物的情況。"李梟陽咳嗽了一下繼續說,"你一定要設一個計,讓常為民鑽進去出不來。這可是你扳倒徐桐的最佳機會。"


    難道那個"眼鏡"不是天狼國際的?李梟陽怎麽突然發起善心,跟自己心平氣和地商量對付常為民呢?張天壽有些疑惑:"常為民來西周市了我怎麽沒有聽說?"


    "我得到的情報絕對準確,你現在開始不要跟常為民見麵了,我派出的人會幫你實現計劃。"李梟陽如上級給下級下達命令一樣的口氣讓張天壽很不爽。


    既然現在取消了見麵,張天壽決定將市長的意見告訴李梟陽:"我才從市政府出來,市長同意我們現在的擴大生產項目作為追加股改的條件,但提高送股比例的方案還沒說完他就一口否決了。"


    "股改失敗是意料中的事,你不是一直想讓徐桐滾蛋嗎?這次常為民到西周,對你來說是天賜良機,你隻要將局設好,把徐桐和常為民套牢,第二次股改就輕鬆多了。你的萃取項目,還有接下來的大項目都會很快實現。"李梟陽哈哈一笑,"張總經理,我們的合作將是完美的。好戲很快就要開始了。"


    張靜笑眯眯地看著飛翟。


    飛翟麵無表情地收起了記錄本,"今天我們就查到這裏,謝謝你們的配合。"突然又想起什麽,"張經理,你們電腦部經理的電腦水平怎麽樣?"


    張靜頓時神色緊張,"還可以吧。我們這個後台係統都是公司統一派人來安裝的,整體的監控中心在總部,我們的經理就是起一個維護工的作用。"


    "也就是說營業部的交易通道在你們證券公司總部是能看到的是嗎?一旦黑客攻擊了你們的總部,各個營業部的交易就不能進行了是嗎?"


    張靜認真地聽完飛翟的問話,心裏一悸,"如果我們總部的控製中心被黑客攻擊了的話,我們的交易係統將會處於癱瘓狀態,但是中國證券市場至今還沒有發生過這類事件,因為破壞控製中心對黑客來說無利可圖,我想黑客不會那麽愚蠢吧。"


    "那麽破譯大客戶的賬戶密碼還是有可能的?"想著柳如煙的那一封信,飛翟繼續追問。


    "江浙一帶發生過這樣的案子,主要是因為有些人設定的賬戶密碼太簡單,很容易被人破譯。如果設置複雜一點,黑客破譯的難度也大一些。"張靜有條不紊地分析道,"不過,現在正是股市大漲的時候,客戶們都不斷盯著自己的賬戶,如果有黑客破譯密碼很快就會被發現。"


    飛翟望著這個思維縝密的女人,心中又多了一些疑團。常為民賬戶裏不到千萬的資金,黑客為何偏偏會選定他呢?買入了西北生物,對自己又沒有好處。現在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個黑客背後還有更大的利益。


    回辦公室的路上,飛翟撥通了常為民的電話:"常為民,你怎麽一個人去了西周?"


    常為民不斷給飛翟道歉:"飛警官,對不起,對不起。我必須為我手上的密信找到證據,證明我為什麽買了西北生物然後又拋售,這樣就能證明我全倉買入是不可能的。"


    "我們調動了很多資源,證券營業部的後台係統我們再次進行了技術鑒定,並沒有發現近半年有私自進網的記錄。你現在一走,我們的調查工作也無法進行。"飛翟不知道常為民一直說的密信到底是什麽東西,到現在他都不願交給公安機關以及證監會,難道他還另有算盤?


    常為民早就預料到飛翟說的情況,即使有人通過後台係統破譯了自己的賬戶密碼,也不會留下任何痕跡的。可是為什麽隻有自己的賬戶出現問題呢?操縱者不會愚蠢到隻破譯一個密碼的,因為破譯得越多,越便於操縱。也許這個黑客不希望事情鬧大,所以抓住一個散戶代表,掀起他們需要的妖風。飛翟剛剛說的情況,至少可以看出操縱者不僅僅是個股市高手、博弈權謀的智者,也是一個精於高科技的黑客。


    "飛警官,我希望能在股東大會之前找到證據,到時候我不但要在股東大會現場證明我的清白,還要現場揭穿這個陰謀。"這個時候必須給飛翟以及程清明一個定心丸,不然他們勢必讓自己返回江陵市協助調查。


    飛翟現在卻擔心幕後的操縱者攪亂局麵,這裏麵到底牽涉了什麽勢力、什麽人物,運用了如此多的技術,這陣勢可不是小打小鬧。


    常為民現在深入西北生物內部,是上市公司以及操縱者本身不曾預料的。飛翟聽常為民說得也有道理,隻是自己這邊有點難以交差。職業的敏感,讓飛翟的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可怕的想法,不,現在還不能告訴常為民,否則會影響他的判斷。也許並不是想象的那樣。"我看樣子是逃不過局裏的一頓批了。西周在過去曾是朝廷重犯的流放地,他們的後世子孫均有些憤世嫉俗甚至土匪習氣,你在那邊要一切小心。"飛翟想了想說,"柳如煙的情況我們也在調查,我可以告訴你,事情沒有那麽簡單。聽說西北生物的董事長跟總經理的權力之爭潛藏已久,也許這是一個機會。"


    如果飛翟說的是真的,那麽密信上的幾個地方就出現大問題了,那樣即使找到密信的證據,依然無可奈何。"飛警官,徐桐是政府委派的,總經理是上市公司提名,政府聘用的,如果他們有矛盾,徐桐完全可以找個理由將張天壽清理出上市公司。我聽說徐桐已經住進了醫院,現在將一切權力委托給張天壽行使。如果他們之間真有矛盾的話,徐桐就不會這麽做。"


    "常為民,我突然想起你們股民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戰勝自己最大的敵人自己,才能成為最大的贏家。很多時候人們在講一個-道-字,-道-是什麽意思?"飛翟現在還不想將自己腦子裏劃過的那個可怕局麵說出來,故意跟常為民賣了一個關子。


    常為民想到炒股上麵的"道":"飛警官,我有點不明白你這句話的意思。炒股的最高境界就是由常規的技術、理論等初級階段的交易上升到心靈交易,等超越了心靈交易就進入"股市道"的最高境界了。不過這個好像跟徐桐與張天壽沒有什麽關係,跟這一次我賬戶裏出現大量西北生物沒什麽聯係吧?"


    不等飛翟說話,常為民突然領悟到了剛剛飛翟那番話的弦外之音:"飛警官,不管徐桐還是張天壽,抑或我身後真是柳如煙在操縱,也不管他們修煉到了哪一道,我一定要弄明白。謝謝你的提醒,我現在已經有辦法了。"


    飛翟嗬嗬一笑,"都說資本市場是低智商參與的遊戲,你能如常青樹一樣成為中國散戶的代表,看樣子已經超越了心靈交易。這一次不管對方是魔還是道,我們不能再將問題擴大了。西北生物後麵應該還有大動靜,柳如煙背後也很神秘。你也別忘了抽空再摸摸秦簫的情況,這個女人背後不是那麽簡單。"


    飛一刀不愧為飛一刀,千裏之外盡在掌握中。


    掛斷飛翟的電話,常為民撥通了秦簫的電話:"秦簫,西北生物的股東大會你來嗎?"


    剛剛掛斷歐陽飛雪電話的秦簫沒頭沒腦地問:"你去嗎?西周市那麽遠,我一個人就不去了。是不是你已經去西周市了?"


    常為民知道現在秦簫最擔心的莫過於劉宏把她給甩了,常為民半開玩笑地問:"我前兩天遇到劉宏了,你可得看緊他。對了,如果要參加西北生物的股東大會,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吧。"


    秦簫一怔,這個常為民今天怎麽有些怪怪的,接著嗬嗬一笑說:"老常,劉宏最近都在深圳出差。難道你去深圳了?"


    常為民一聽秦簫的話就是瞎掰的,劉宏現在恨不得一腳將秦簫給踹開,會告訴她自己的行蹤才怪。常為民也嗬嗬一笑,"不會吧,我看到他跟一個人進一家酒店,難道是我眼睛花了?對了,警方上次將劉宏帶到公安局,據說是警方又得到兩盤錄像帶,好像跟你有關。錄像帶交給技術鑒定科了,我聽經偵大隊的說可能還要讓劉宏確認。"


    秦簫一聽,腦子裏"嗡"的一聲,又有什麽錄像帶?還要交給劉宏確認?這一次又是拍到自己跟誰?難道拍到了自己跟歐陽飛雪?不可能,那天晚上街上都沒什麽人了,怎麽可能呢?


    "老常,別開玩笑了。這段時間我就沒有出過門,家裏也沒有什麽人來過,怎麽可能呢?"秦簫話是這麽說,心裏已經亂作一團了。


    常為民又想到那盤錄像帶。為什麽偷拍錄像帶的人能跟蹤秦簫所有的活動呢?那個小保姆,看上去是很機靈,但是不可能連醫院裏的情況也拍攝到了。如果這個小保姆是劉宏雇用的,拍攝到了錄像帶,也應該先交給劉宏,怎麽可能先到了警方手裏呢?


    公關公司曾給秦簫打過一個電話,希望秦簫在股東大會上投讚成票,而自己當時則讓秦簫投反對票。西北製藥集團不可能就因為秦簫手上的20萬股去偷拍她的行蹤呀。難道是那個神秘的電話人?這個人與秦簫又有什麽關係?


    "這事情我也覺得蹊蹺。你還記不記得上次你接到公關公司的電話之後,有一個神秘人給我電話?我懷疑這個人就是跟蹤偷拍的人,他應該就在你我身邊。這人不僅要整我,還要整你。目的很明確,就是要挑撥你跟劉宏的情感來威脅你就範,讓你能夠聽他們的話。"常為民知道秦簫經不起嚇唬,再敲打一下,就到火候了,"我賬戶的資金被人操縱,警方不但懷疑我的資金來路,也懷疑你借給我的錢的來路。估計會一直追查到劉宏那裏去,而劉宏的資金有沒有問題,就不好說了。"


    秦簫驚出一身冷汗,歐陽飛雪跟劉宏是認識,但是兩人沒有什麽交往,這件事情不會像常為民分析得那麽陰暗。上一次刑警隊的江濤將劉宏提到公安局,把劉宏給嚇壞了,回去高燒了兩天。他對股票一竅不通,不可能操縱常為民的賬戶。難道是劉宏明麵上放縱自己跟常為民交往,暗地裏勾結歐陽飛雪來勾引自己?到時候自己背著劉宏炒股、偷漢子這兩個把柄都讓劉宏抓住了,甩掉自己就輕而易舉了。


    秦簫心裏越想越害怕,自己跟歐陽飛雪的認識實在太巧合了。但她還是故作鎮靜地說:"老常,很多事情沒有那麽玄吧?什麽時候去西周,你告訴我一聲,我們一路吧!"


    秦簫心煩意亂地掛斷了常為民的電話。


    常為民背著行李包走出了賓館,望著街邊林立的西北生物廣告牌,決定去醫院打探一下徐桐的虛實。股改的關鍵時期,徐桐怎麽可能住進醫院,將所有權力委托給張天壽呢?


    柳如煙在這時打來電話,常為民沒好氣地說道:"柳大老板,你是不是又在跟蹤我?這一次你是要綁架我還是想怎麽樣?"


    柳如煙在電話裏急了:"老常,我現在沒有時間跟你解釋什麽,我隻是想告訴你,你最好趕緊離開西周市這個是非之地,否則會惹上麻煩的。"


    "你現在要當好人是嗎?還是要製造新的煙霧彈?下一步對我下手之後,你會告訴警察,這件事情跟你沒關係,你在我出事之前還提醒過我。"常為民冷冷一笑,"嗬嗬,柳如煙,你能不能來點新鮮的?"


    "老常,我是很認真地告訴你,你在西周會遇到麻煩,我現在沒有時間跟你開玩笑。"柳如煙很嚴肅地提高了嗓門,"現在莊家已經跟上市公司勾結上了,你就要鑽到別人的老窩子裏去了。"


    常為民不想聽柳如煙繼續扮好人,撇了撇嘴,將電話掛斷。


    西周市人民醫院,是西周市最好的醫院。徐桐應該住幹部病房,見了麵怎麽與他說話呢?常為民正思忖著,突然旁邊一個女人叫了起來:"你耍流氓啦你?!"常為民側身一看,一個穿白色短裙的女人正盯著自己,她左手一把抓住常為民的背包,右手不斷捶打常為民的肩膀,不停地大聲嚷嚷:"打你個臭流氓。"


    常為民有點懵。白裙子女人死死地拽住常為民不放,"走,到派出所去。"


    旁邊圍觀的人也起著哄:"把這個老流氓送進派出所,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反了天了。"


    常為民完全給弄糊塗了,想拉開白裙子女人的手,"姑娘,到底發生了什麽,你抓住我的衣服幹嗎?"還沒問完,旁邊一個男人上前推了常為民一掌,"你個老東西現在想裝傻是吧?剛才摸得舒服。"男人說著就拽著常為民的手,一下子按在了白裙子女人的屁股上。白色的裙子上立刻出現了常為民汗漬漬的五個手指印。


    常為民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行蹤可能被人發現了,這一幫人要算計自己,今天自己將要栽在這一場拙劣的陷阱中。"你們到底想幹什麽?"常為民吼道。白裙子女人則隻管拽著他朝馬路對麵走去。


    "拉他到派出所去,整死他個老流氓,居然敢在西周市調戲良家婦女。"剛才那個拽他手的男人一臉壞笑地看著常為民,"老東西,四五十歲的人了,你摸人家姑娘的屁股。難道你沒有兒女?看你戴著一副眼鏡,斯斯文文的,沒想到卻是色膽包天。"這個男人說著一把抓下常為民的眼鏡,狠狠地甩到馬路中間。


    常為民沒有任何辯解的機會,被這幫人拉扯進了派出所。值班民警好像剛睡過午覺,望著他們一幫子人,打了一個哈欠,"發生了什麽事?"


    "我過馬路等紅燈的時候,他趁著人多,摸我的屁股。"白裙子女人看了一眼常為民。常為民一聽急了:"警官,我沒有摸她。當時我也在等紅燈,突然就聽到這位姑娘叫了起來,後來有人過來硬拽著我的手去摸她的屁股。"民警狠狠地一拍桌子,"看著不像個滑頭的人,怎麽這樣?人家一個大姑娘能誣陷你這個老頭子?我就沒聽說過還有人會將別人的手拽到姑娘的屁股上。把你的身份證拿出來。"


    接過常為民的身份證,民警仔細看了看,"你叫常為民?"


    常為民點了點頭,民警瞅了他一眼,"你是江陵市人?你就是那個一夜之間買了很多西北生物股票的常為民?"


    常為民突然想起了飛翟的那個電話,難道飛翟已經知道自己會遇到麻煩?怎麽就來得那麽快呢?難不成秦簫又透露了自己的行蹤?自己沒有告訴過秦簫呀?難道是飛翟?不可能,他怎麽會在西周設置陷阱呢?常為民隱隱感覺到,自己的一舉一動已經在幕後操縱者的掌控之中。


    "我是江陵人,但不是你說的那個常為民。警官,我真的沒有摸那姑娘的屁股。"


    白裙子女人突然很衝動地一把揪住常為民的衣服,"你這個老東西,我馬上就要出嫁了,讓我男朋友知道了,我還怎麽嫁人?"民警上前拉開白裙子女人,"冷靜一點,這裏是派出所,我們會調查清楚的。"白裙子女人指了指屁股後麵,的確有五個指印。


    常為民正待繼續辯解,突然有兩個人進了屋子,其中一個舉著照相機對常為民一陣猛拍。民警詢問道:"停下停下。你們是幹什麽的?"一個拿著筆記本的小夥子從包裏掏出名片,"我們是《西周晚報》的記者,剛才接到群眾提供新聞線索,我們就趕過來了。"攝影記者瞅了瞅常為民,"我怎麽覺得你長得有點像常為民?就是那個中國股市第一散戶。"


    文字記者這時看了看,也突然笑了起來,"是常為民,就是他。刮了胡子了。"旁邊一個人道:"想不到還是一個無賴的名人。你們記者要好好地將這些頂著名人頭銜幹齷齪事的人給曝一下光。"


    "我沒有摸這個女孩子的屁股,我也不是一個頂著名人光環的無賴。"常為明反複為自己辯解著。


    "好了好了,"民警打斷他的話,"不用狡辯了。你們是要協商和解還是讓派出所按照程序處理?"


    "和解,怎麽和解?我還是黃花大閨女呢!"白裙子女人嚷道。


    民警立即站起來當和事佬:"姑娘,這種事情按照程序進行的話,對你的影響也不好。我還是建議你們私下和解,這對雙方都有好處。"


    常為民咬了咬牙說:"我同意和解。"


    第二天一大早,常為民還沒有起床,就有賓館的服務員敲門送報紙。這一看可把常為民嚇了一跳,《常為民高呼我沒有摸屁股》——標題醒目惹眼。再看報道的內容,完全將常為民寫成了一個占了便宜不認賬的無賴。常為民氣得將報紙撕得粉碎。這時秦簫的電話又來了:"老常,你真的去西周市了?"


    常為民壓住心頭怒火,故作驚訝:"去西周幹什麽?"


    "我今天一大早看到網上的一條來自《西周晚報》的新聞,說到江陵市的常為民。我們江陵市隻有你一個常為民吧?不會還有同名同姓的人吧?"秦簫在電話裏遲疑了一下,"我看那個照片也和你挺像的。"


    常為民一時語塞,不知如何解釋。想了半天說道:"現在的報紙都是新聞自由,除了涉及國家利益,從來沒人對新聞的真實性進行監督核實。這件事情有誤會,是有人故意要整我。"


    秦簫假意安慰了常為民幾句,掛斷了電話。歐陽飛雪的電話在這時打了過來:"簫簫,你以後要當心那個常為民,還真沒看不出來,他居然在大街上摸女人的屁股。對了,我聽說這次西北生物的股改可能通不過,複牌後也可能出現短暫的下跌,但是股改追加送股的逾期提高了,這個股票還有很大的拉升空間。"


    "歐陽,你到底在哪裏呀?"秦簫沒有直接附和歐陽飛雪的話,這個男人的出現太傳奇。昨天與常為民通過電話後,她開始有點不大相信兩人的相遇真的就是緣份。


    "京都衛視組織了一個-證券分析師上市公司行-的活動,我現在正在四川,一會兒要飛往雲南,具體的位置不固定。"歐陽飛雪話鋒一轉,"我們這一次考察的分析師很多,對於股改後上市公司的整體資產質量的提升有一個統一的認識,那就是整體上市、外資重組將是上市公司發展的大趨勢。再過十多天就是西北生物的股改股東大會,要不我陪你去參加吧?"


    秦簫不知道該拒絕還是該同意,頓了頓說:"常為民到時候也要去,如果讓他看見我們兩個在一起,可不得了。要不我們分頭走,然後在西周市匯合。"


    歐陽飛雪等的就是秦簫的這句話,"常為民現在麻煩一大堆,證監會以及江陵市經偵大隊的調查結果還沒有出來,不可能參加股東大會吧?我好幾天沒有看見你了,能在西周匯合,那是最好的。親愛的,你確定了具體的時間後告訴我。我們最好提前兩天到,那樣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就多一點。我很想你。"


    秦簫的心有點亂了。


    常為民坐在床上發呆,整個屋子的空氣凝重得讓他喘不過氣來。昨天的這一幫人到底是什麽人?是柳如煙派來的?記者怎麽就那麽巧跑到派出所來?自己到西周市的行蹤隻有自己的老婆跟飛翟知道,老婆跟自己生活了這麽多年,不可能出賣自己,飛翟是主辦這件案子的警察,也不會這麽做。秦簫?她電話裏不是曾問自己是不是在西周嗎?這個女人身後真的有人?


    或者,是柳如煙?


    常為民現在越來越相信自己的判斷,柳如煙這個女人太狡猾了,先讓秦簫來打探情況,再在電話裏放煙霧彈。看來這個女人心思相當縝密。有心機的女人可怕,有心機的女商人更可怕,像柳如煙這樣陰險而有心機的女商人簡直就是惡魔。


    難道自己真的成了柳如煙操縱的一枚棋子?不行。一定要找到證據,揭開這個女人的畫皮。


    飛翟的電話來了,"常為民,你讓我怎麽說你呢?昨天下午我都跟你說了,要你小心。現在好了,誰都知道你現在的行蹤了,你再留在西周市已經沒有意義了,還是早點回江陵吧,免得惹出更多麻煩。"


    常為民還是有點不甘心,"飛警官,他們無非是要將我搞臭,讓我聽任他們的擺布。現在我已經掌握了一部分證據,隻差一些關鍵證據了,隻要我找到了,就能洗脫我的所有冤屈。"


    "今天一大早我們收到一份錄音帶,裏麵的對話說跟你的交易是公司高層在具體安排,程清明組長也收到同樣內容的錄音帶。我們初步判斷錄音帶是經過加工的,但是這對於你非常的不利。"飛翟頓了頓,"一大早上班,局長就召集我們經偵大隊會同證監會調查組討論了這盤錄音帶,大家初步的判斷是你可能跟西北生物的高層有勾結。"


    常為民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飛警官,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調查內幕交易需要什麽證據,就有人馬上提供這樣的證據?世上沒有這麽巧合的事,一定又是柳如煙那個女人在搞鬼。昨天下午在我出事之前,柳如煙就打電話給我說有人要整我,這個女人怎麽知道我行蹤,怎麽又預料得那麽準?她放這些煙霧彈無非是想讓我從西周市滾蛋。我上當了,上當了,當初發布那個聲明也正好中了柳如煙的圈套,這一切都是他們策劃好的。"


    "老常,你還是趕緊回來吧,很多調查需要你的配合。現在你的行蹤都曝光了,繼續待下去可能還會有麻煩。你說的柳如煙也給我打過電話,讓我們一定要想辦法讓你回來,否則麻煩更多。這個女人是有點怪異,我們也在調查。"因為這個案子,飛翟這段時間對常為民的脾氣也了解了一些,雖說炒股已經十多年,但這家夥還是一股子牛勁,隻要自己認定的事情就一定堅持到底。雖然現在很多證據匯聚到經偵大隊以及證監會調查小組,但是這些證據很多都是經過加工的。提供證據的人目的也非常明確。常為民發布聲明後,反對股改方案已形成主流趨勢,操縱者跟上市公司博弈的籌碼越來越重,這個時候常為民已經不重要,但常為民為了弄明白自己的股票賬戶,不斷地追查,已經影響到了操縱者的計劃,所以他們必須把常為民往死裏整,好讓他乖乖地退出,不再攪和西北生物的任何事情。


    常為民可以成為追查幕後者的問路人,但是這個問路人現在就被操縱者的陷阱給套住的話,飛翟擔心自己的一係列計劃都將泡湯,常為民也可能身敗名裂。"我看柳如煙說的也有道理,一旦你在西周市出現什麽問題,股東大會的安排就都會打亂。"


    "飛警官,這就是柳如煙玩的高明之處,她現在裝好人,連你們警察都被迷住了眼睛。"常為民不聽飛翟的勸告,決定再去找張天壽。


    徐桐接過謝秘書衝的牛奶放在茶幾上,撥通了李梟陽的電話:"柳如煙的問題到底怎麽解決的?"


    "徐董,剛才的監控錄音我也聽了,之前我就懷疑柳如煙不是高登科他們的探子,但她著實是個很蹊蹺的人物。我馬上給高勁電話,讓他盡快將柳如煙的問題解決。"對這個柳如煙,李梟陽現在也越來越糊塗。


    徐桐皺了皺眉頭,端起牛奶杯子,半天才冒出一句話:"現在沒必要急著解決柳如煙的問題了,到時候借助常為民將柳如煙拉來墊墊背,何樂而不為呢?"


    李梟陽明白了徐桐的意思:"那幹脆來個更大的動靜,將常為民關進去得了。等他出來再找柳如煙去算賬吧。"李梟陽想了想,還是不能讓柳如煙這個女人輕鬆,"徐董,柳如煙的問題我一定會解決好的。"


    "不錯,以後要多多尋求保護的支點。"徐桐抿了一口牛奶,"你馬上去安排,讓常為民跟張天壽見見麵。也該讓張天壽展展拳腳了。"


    西北生物辦公大樓裏,常為民跟前台的服務小姐說:"我是西北生物的第一大流通股股東常為民,就股改的事情想跟你們公司的管理層進行溝通,希望你們幫我聯係一下。"服務員盯了常為民幾眼,嘴角一抿,"不好意思,徐董生病不在公司,張總每天都很忙,沒有預約的訪客一律不見。"


    常為民壓住怒火,拿出自己的身份證,重複了一次:"我是西北生物的第一大流通股股東,我希望你能幫我聯係一下高層。"服務員索性一屁股坐到位置上,不再看他,"跟你說了,他們不會見的,你就是大股東沒有預約也沒有用。"


    常為民的臉終於拉了下來,"你在沒有與你們老總聯係的情況下,沒有權力拒絕我。希望你馬上跟張天壽聯係。"


    徐桐估摸著常為民到了西北生物,吩咐好了謝秘書。從醫院回到公司,謝秘書遠遠就聽到前台的爭吵聲,趕緊上前,瞅了一眼常為民問道:"你是常為民?"常為民對這個突然走過來的女人很沒好感,瞪了她一眼。現在常為民看來,漂亮的女人跟高價股沒什麽區別,都是危險品,一不小心就被套牢套死。"你是誰?"常為民反問道。


    "他是張總的秘書,謝秘書。正好,你有什麽事情跟謝秘書說吧!"服務員趕緊將皮球踢給了謝秘書。謝秘書黑著臉,瞪著眼珠子問服務員:"大家都在上班,這樣吵吵成這麽樣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常為民沒想到這個水蛇腰的女人脾氣還這麽爆。


    "他說他是西北生物第一大流通股股東,要跟公司的管理層溝通股改的事。徐董不在,張總之前打了招呼,沒有預約的訪客一律不通報。"服務員解釋道。謝秘書瞪著眼睛,用手指著服務員的鼻子,"我說你們現在是要反了怎地,膽子越來越大了,第一大流通股股東是西北生物的老板,將影響到整個西北生物的股改成敗,股改出了問題你們能負責嗎?"


    謝秘書側身掃了一眼常為民,換了一幅笑眯眯的麵孔,"常先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這些服務員不懂規矩,別跟他們一般見識。走吧,我帶你去見張總。今天張總應該在辦公室。"謝秘書說著就在前麵帶路,"你現在是公司裏的名人,影響著我們公司股改的成敗,張總哪有不見的道理。"


    常為民沒有興趣搭理這個女人,她又接著說道:"今天報紙上說什麽摸女人屁股?真不知道現在這些媒體怎麽都這麽無聊,這樣的事情居然也能上社會新聞的頭條,政府部門該好好管管這些記者了,一點職業操守都沒有,真是的。"


    謝秘書沒有請示,直接將常為民帶進了張天壽的辦公室。張天壽心裏暗暗發笑,這不就是昨天冒充天狼國際從事國際業務的家夥嗎?張天壽假裝沒有認出常為民,而是將今天的報紙遞給謝秘書,"謝秘書,你將報紙收起來,再去查查常為民是不是來西周了,有消息馬上告訴我。對了,這個是誰,怎麽那麽眼熟?"


    "張總,他就是我們的第一大流通股股東常為民,也就是今天報紙上報道的那個常為民。"謝秘書從張天壽手上接過報紙,"張總,常為民說想跟你聊聊股改的事,你看你現在方便嗎?"


    張天壽擺出一副要發火的樣子:"我跟你說過多少次,訪客要先預約,這段時間忙得我連吃飯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你讓我說你什麽好?"說著再次將目光移到常為民身上,"不好意思,這段時間公司的確非常的忙。你是我們的大股東,我怎麽著也要抽出時間跟你好好溝通一下的。"


    "謝秘書,你在旁邊做記錄。"張天壽又向常為民解釋了一下,"這是我們西北生物的規矩。"


    握手落座後,張天壽先客氣道:"老常,你可是我們的流通股大股東,我們的衣食父母。"


    常為民對於張天壽的突然轉變有點不適應,有些歉疚地說:"張總,不好意思,因為想弄清楚一些事情,前天冒充天狼國際來找你。今天我來是想弄清楚一件事,有一盤錄音帶說你們西北生物高層跟我有關係,還說我買股票是你們高層的意思。現在這盤錄音帶已經送到江陵市經偵大隊以及證監會調查小組手上。而我卻弄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難道前幾天謝秘書送來的那盤錄音帶已經被人拷貝送到了警方?張天壽沒有表現出驚訝,嗬嗬一笑道:"老常,你說的這件事我沒有聽說。股民購買股票是股民自己的意願,跟我們上市公司沒有什麽關係。照你這麽說,豈不是說我們上市公司勾結流通股股東?你想想這盤錄音帶可信度有多高?以前曝光的那麽多家上市公司勾結莊家,哪個不是大機構。怎麽可能勾結股民呢?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證監會調查組現在是按照內幕交易的案子來調查的。我也想說我冤枉,但是一盤盤錄像帶、錄音帶跟下雪似的,不斷飛進調查組的辦公室。天方夜譚現在也能整死人的。"常為民越說越激動,"現在的幕後操縱者有點不擇手段了。我不明白的是上市公司怎麽也有錄音帶被送到調查小組,難道這裏麵另有隱情?"


    一聽常為民的話,張天壽的心裏就明白了八九分,如果常為民說的錄音帶就是謝秘書拿來的那一盤的話,證監會調查小組以及江陵市經偵大隊肯定就要來找自己。現在常為民也已經開始懷疑上市公司跟莊家有勾結,不行,絕對得想辦法讓常為民閉嘴,否則一切都將前功盡棄。


    "老常,你看我們公司這麽大,不可能知道每個人說的話,你要給我時間查查看。不過我可以跟你保證,上市公司絕對不會陷害我們的股東。"張天壽突然轉了話題,"老常,報紙上說摸屁股,到底是怎麽回事?我第一感覺是這些記者又在胡說八道,但是看了照片,還有警察的話,我就糊塗了。你是我們西北生物的最大流通股股東,現在西北生物是股改的關鍵時期,你千萬要保重,我們還要靠你維護西北生物的形象。"


    常為民知道張天壽在跟自己打太極,即使自己跟他解釋那是一個誤會,他也不會相信。沒想到的是摸屁股事件也讓這個家夥上綱上線,跟上市公司形象掛上了鉤,自己實在沒什麽好說的。又簡單地聊了幾句,常為民失落地離開了西北生物的辦公大樓,朝西周市人民醫院走去。


    在醫院門口,常為民停下了腳步。現在即使見到徐桐,他也不會跟自己說什麽。西北生物的萃取基地以及那個司機已經將問題說得很清楚了,現在自己在西周又成了家喻戶曉的醜聞人物,如果去西周市海關調查西北生物的出口明細,沒有內部人幫忙,比登天還難。


    偌大的高幹病房空蕩蕩的,屋子裏非常安靜。謝秘書蹲在床邊給徐桐揉腳。徐桐看著報紙,臉上露出一絲陰森的笑,"小謝,你說那幫人是張天壽找的嗎?"徐桐抖了抖報紙,"這一招是有點惡心人,不過太拙劣了。"謝秘書依然低著頭,"今天常為民去找張總,我知道這樣的事情一請示,張總肯定就不見。於是我直接把常為民帶到了張總辦公室。常為民提到錄音帶的事情時,我看張總的臉都變了,但是很快他又恢複了鎮靜。估計張總現在擔心警方會通過錄音帶懷疑他。"


    "警方沒有那麽弱智,我聽說負責這個案子的警察叫飛翟,人稱飛一刀。無論是錄音帶還是錄像帶,那都是小兒科的把戲,根本就蒙不了飛翟,否則現在常為民也不可能到西周市來了。"徐桐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好戲開始了,等待高xdx潮吧!"


    經偵大隊飛翟辦公室,江濤將一份來自香港警察總署的傳真遞到了飛翟麵前。正在看張靜的工資明細以及銀行資金流動明細的飛翟放下了手裏的資料,"濤哥,綁架案有線索了?"


    飛翟拿起傳真一看,不斷搖頭,"不可能吧?你上次不是接到北京的一個電話,讓你不要插手柳如煙的事情嗎?怎麽她會在香港涉嫌縱火案?"


    "是呀,一個女人,你們一直懷疑的莊家,要縱火派個馬仔就行,幹嗎還要事必躬親?"江濤拉過一張椅子在飛翟的對麵坐下來,"常為民的案子你有沒有進展?我怎麽覺得現在我們在被人牽著鼻子走呢?"


    飛翟將張靜的材料收起來放進機密檔案袋,故作神秘地說:"有點線索,我們不會再被人牽著鼻子走,莊家的把戲我現在算是看明白了一點。常為民現在在西周市遭遇了一個惡作劇一樣的醜聞,這小子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栽大跟頭他是不回頭。他倒是很懷疑背後是柳如煙坐莊,電話裏告訴我柳如煙給他電話,讓他離開西周市,不過他沒有聽柳如煙的話,認為柳如煙是在製造煙霧彈。對了,你準備怎麽處理香港警察總署的這個協助案?"


    "上麵寫得很清楚,柳如煙在灣仔的一家貨倉縱火,有目擊證人。這是香港警察總署的案子,既然都發函到我們這裏來了,我肯定要請示局長,加上之前的綁架案,我現在沒有不辦她的道理。"江濤義正辭嚴。


    飛翟上前拍了拍江濤的肩膀,"柳如煙一個女人,如果她真是莊家,有必要親自去縱火嗎?上次北京的那個電話也讓你不要介入此事,兄弟,想想吧。"


    "你的意思這一次我們又成提線木偶了?"江濤琢磨著飛翟的話。柳如煙怎麽會突然跑到香港去?怎麽會跟綁匪牽涉在一起?為什麽又被指控縱火?"飛賊,這一切真是太巧合了。縱火案很有可能是柳如煙擺的迷魂陣。你想,從我們調查柳如煙到現在也有幾天了,可能是綁匪出現了紕漏,而柳如煙並不知情所以回來了,等回來之後發現問題,才又想出花招。"


    "你說的有道理,但是又沒有道理,如果柳如煙可以在香港操縱內地的綁匪以及股票,這一切的一切她都可以躲在背後,即使綁匪出現紕漏,我們也隻有間接懷疑的可能,而沒有抓捕柳如煙的證據,如果香港縱火她是玩虛招,那麽她無疑是不打自招,我想一般的莊家沒有那麽傻。"飛翟笑了笑,"中國的股市你發現有女人坐莊的嗎?柳如煙真是莊家的話,智慧、氣魄肯定超越你我的,她還會犯下那麽愚蠢低級的錯誤嗎?這背後肯定沒那麽簡單。"


    江濤抓起桌上的香港警察總署的協助函,"這件事確實沒那麽簡單,柳如煙現在是我們懷疑的對象,憑著這份香港警方的協助函,我們有理由先把她抓起來審問審問。"


    "這裏麵有很多疑點,我們可以先向香港警方了解清楚。第一,這個倉庫是幹什麽的?第二,柳如煙為什麽要縱火?第三,為什麽柳如煙縱火快一個星期了,才有人出來指證?"飛翟將張靜的材料再次從抽屜裏拿出來,"這些材料是柳如煙提醒我注意的,這個女人非常的敏感,你上次說得很對,我們不能僅憑一兩句話就懷疑人,一定要講究證據。柳如煙是要調查,但是我們現在抓了她可能正中西北生物莊家的下懷,因為這起縱火案本身就存在太多疑點。"


    江濤一臉凝重地拿著香港警察總署的協助函,朝著局長的辦公室走去。


    常為民無奈地回到賓館,望著窗外漸暗的夜色,開始想念楊雪,妻子剛剛手術不久,自己卻惹來一大堆麻煩,不能陪在她的身邊。給楊雪打了一個電話後,常為民很快進入了夢鄉。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將常為民驚醒。


    他努力地睜開眼睛,房間的床頭燈開著,調得非常暗,常為民突然發現一個赤條條的女人躺在自己的身邊,嚇了一跳,"你是誰,怎麽進入我房間的?"


    女人笑盈盈地撫摸著常為民的胸脯,"喲,大哥,這麽快就忘記了?是你叫我來的,剛才還一副猴急的樣呢。"


    常為民一把將她推開,"你別胡說八道,你給我馬上走。"


    "喲,還想賴賬不成?"女人開始胡攪蠻纏,"大哥,我們賺的可都是辛苦錢。"


    常為民知道這個女人來者不善,想著之前摸屁股的事,心裏開始七上八下,還是趕緊付錢讓這個女人消失為妙。常為民無奈地從錢包裏拿出錢,剛剛遞向女人,房間的門突然被撞開,三個警察,後麵還跟著一幫扛攝像機的記者。


    一個警察衝上前一把抓過常為民遞給女人的錢,攝像機、照相機衝著常為民和女人就是一陣猛拍。女人慌亂地抓起超短裙,常為民則用床單捂住了自己的身體。旁邊一個年長一點的警察對身邊的警察說:"嚴打期間居然敢在賓館嫖宿,都給我抓起來。簡直無法無天了。"旁邊的警察將常為民給女人的錢以及扔在地上的內褲裝進了塑料袋。


    常為民抓起褲子穿上,急急地解釋道:"警察同誌,這裏麵有問題,我也不知道這個女人是怎麽鑽進房間的。"年長的警察嗬嗬一聲冷笑,"嫖娼的人都這麽狡辯。我看有問題的是你,這麽大年紀的人了,你的妻兒老小知道了,看你怎麽跟他們說。跟我們到局裏去,那裏有你說話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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