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夫人走到女兒身邊,替她理了下亂發,梁幼貞低頭了喚一聲母親,心中卻是覺得略不自在,這梁氏母女卻與常人不同,一般母女,尤其是似她們這般孤兒寡母,必然相依為命,母女情深,但幼貞的母親,總給幼貞遙不可及之感,幼貞對母親的感情,是又愛又懼,因為幼貞明白母親心中的苦,此時母親忽然做此親密之舉,幼貞知道母親一定是有事要說。


    果然,梁夫人看著幼貞,淚盈於眶,幼貞立即端來凳子讓母親坐下,眼神示意俏兒出去,俏兒看了一眼夫人伸了了舌頭便退了出去。


    “貞兒,你可知錯?”梁夫人冷聲道。梁幼貞立即跪下,“女兒知錯。”梁夫人追問:“錯*在何處?”梁幼貞垂頭道:“女兒錯在,錯在,不該擅自外出。”梁夫人霍的站起身:“貞兒,為娘要你時刻謹記,你與尋常人家女兒不同,你背負著的是血海深仇,是…咳咳咳”這梁夫人話說一半,因過於激奮,不禁巨烈咳嗽起來,梁幼貞膝行至母親麵前哭道:“母親,切莫動氣,女兒已知錯,女兒謹記母親舅舅教誨,以後決不踏出府門一步。”等在門外麵的汪恒山與俏兒,直到看到兩母女神色如常的走出,心中一塊石頭方落了地。


    那閻皓宇回到唐府幾日,竟然茶飯不思,更無心觀書,隻想著那少女,原來他之前心中尚還疑綠衣少女是一場夢,那日看到真人,便知夢中少女卻是真實存在,不知她是不是同自己相同遭遇,他隱隱有種奇怪的感覺,覺得自己便是追尋這少女方來到此地,而這少女也是能令自己回去的關健所在。唐府老夫人與夫人,最近都為聶媛腹中胎兒掛心,倒把這閻皓宇給冷在一旁了,尤其是老夫人,一心期待這胎能得個男重孫,方隨了她心願,對聶媛格外珍視,時時將聶媛招到近前,隻將那好滋補佳品,金銀首飾之類,恨不得一並全賞於她。


    這日,一家人坐著吃飯,老夫人見閻皓宇神情恍惚,筷子在盤中夾了一圈,什麽也沒夾起就送往嘴邊,便關切道:“繹兒,你在想什麽呢?怎麽臉色這般不好?”未等他回神,聶媛便代答:“回奶奶,相公這段時間一心讀書。想是有些累了。”老夫人便囑咐聶媛道:“回頭讓你那丫頭上我屋裏拿些滋補品,給他補補。”聶媛一一應下。夫人又道:“繹兒,你也不要過於勞累,那麽多書也不是一日可讀完,況且你父親近段時日都不在家中。你也寬泛些。”這唐夫人,隻道兒子還是顧忌父親之威才如此用功,慈母多敗兒,良有矣也。老夫人又道:“媛兒肚子見著大了,希望這回一舉得男,聽說普羅寺菩薩靈驗,我便想去給這重孫兒求簽祈福,隻恨這把老骨頭天一涼就不爽利。”夫人忙接到:“母親不必擔憂,老二前日過來說他們那邊有個郎中醫術精良,我不日就去一趟,將他請來與你看看便是,繹兒也不要總盯著書,改天帶你媳婦去普羅寺祈福去便是。”這一句,閻皓宇隻把普羅寺三字聽在耳中,便應道:“繹兒遵命。”


    直到出行,閻皓宇方知是帶著聶媛一起去普羅寺,心中自是極不情願,但唐老夫人與夫人是再三叮囑,又是自己應下來的,自然不好推拖,隻得從命上路。轎子行至路口拐角處,閻皓宇便下轎,隻把聶媛一人放轎上,自已與轎夫和隨從們一起走著。閻皓宇心中隻想著,上次普羅寺見到那少女,她的家應當距此不遠才對,說不定又會不期而遇。行至快到普羅寺,前方遇一年輕子弟,遠遠便道:“唐兄,唐兄。”閻皓宇隻當與自己無關,目不斜視的向前走,倒是隨行的李楠叫道:“公子,快看,嚴二公子!”閻皓宇這才注意到來人,斜眉細眼,嘴努牙突,著淡色衣服便人又生得極黑,隻把個扇子插在脖子上,手中提個竹籠子,不知裏頭放了什麽物升,總之令人望而生厭,嚴二公子卻不以為意,樂顛顛的上前道:“唐兄有日子沒出來了,想是伯父大人管的嚴?還是新婚燕爾,倒把兄弟們給忘了?今日我們在明香樓設局,何不一起去耍耍。”說著斜眼盯著轎子,恨不能將眼珠子瞪出來,好看到轎中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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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閻皓宇知這應當是唐繹之前結交之人,便作輯道:“嚴兄見笑了,今日唐繹要帶娘子去進香,就失陪了。”嚴二公子被閻皓宇這模樣給震住,不知他何時變得這般酸儒之氣,倒是有幾份陌生。卻聽轎中柔聲似水:“相公,近日你溫書辛苦,何不與故人一起去遊玩一番?也好散散心,“又道:“李楠,陪同好你家公子,家中若問起,我自擔當,寺中祈福之事,我也自會安排。我自會在寺中用些齋飯,約摸申時來此接我便是,放心去吧。”這嚴二公子光聽這聶媛聲音便是酥倒,更兼如此通情達理,心下憤然,這唐三公子還不如自己呢,怎就娶了這等妙人兒?!而自己便就娶那麽個河東獅在家中,心中直歎命運不公。便推著唐三公子道:“既然嫂夫人放行,咱們不如快去吧。”那李楠以前與唐繹整天作一處玩樂,心已荒野,最近見他仿佛真是一心鑽研起學問,早就急到不行,此時得到機會,唐老爺不在家,又有少夫人願承擔,自然架不住蠱惑,便與嚴二公子,一前一後共同攛掇著閻皓宇明香樓行去。


    明香樓中自是濟濟一堂,全是公子哥兒,見閻皓宇同嚴二公子一同前來,歡騰一片,都道是許久不見唐三公子了,閻皓宇對他們皆完全不熟,隻能摸石問路,察顏觀色,好在他聰穎非凡,加之觀察力強,幾場聊下來,人也認識得七七八八,眾人明香樓鬥完蟋蟀,便一起飲酒聊天,盡聊些坊間奇談,青樓美女,淫詞豔*曲,粗俗不堪,閻皓宇隻覺意興闌珊,忽聽隔壁間中兩人聊天,其中一人忽道:“那普羅寺此次香會情景你可知曉?”閻皓宇當天正在現場,自然知道是怎樣一番情景,便豎耳傾聽,另一人答:“當然知道,聽說忽遇奇雨,淋滅了香火,依我看,什麽奇雨,不過是和尚們托詞罷了,那普羅寺,聽說是藏汙納垢,早不是什麽佛門清盡之地了。”閻皓宇他們包的雖是樓上雅座,但隔壁也隻是屏風遮擋而矣,閻皓宇恰好坐在交界之處,當下回頭尋聲看,模糊中見交談的是兩位中年男子,一位頭戴四方巾,另一位則戴著瓜皮帽,一人著褐色衣,另一人則著重棗色衣,頭戴方巾的那位輕輕搖頭:“兄台也不想想,如今什麽時節,何來暴雨之說。”戴帽子那位道:“說的也是,但天有不測風雲,這也是始料未及。”雖然那間隻他們兩人,但戴方巾的那位,還是小心的環顧一下四周,方低聲道:“天時大變,恐山河要易主。”閻皓宇聞言心中不禁一驚。隻聽瓜帽也湊上前去低聲問:“兄台這次進京回來,是不是聽到什麽了?”方巾壓低聲音說:“當今聖上患病已多時,太醫們也是束手無策,隻怕時日無多!”瓜皮帽歎道:“當今聖上的境遇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二度為君,還曾一朝階下囚,更兼前戾王攝政不還,兄弟反目,倒是令他徒增曲折。”那方巾搖頭道:“此言差矣,自古王候將相,說是說不論出處,但大多還不是有天命所定,那前戾王也決非等閑之輩,一直有傳,成祖當年極愛宣宗,曾賜他一塊赤玉硯台,此硯台通體赤黑,如籠煙霧,據說是補天之石,極其罕見。而後,宣宗當朝,一日,正在習字,忽然見黑玉硯由黑而白,慢慢竟變為白玉硯,心中正奇,此時宮人奔來報喜,吳賢妃生子,宣宗方以取奇玉為名,可見這戾王也非凡人。”瓜皮帽答:“原來竟然有此番典故。”閻皓宇聽到此,隻覺心要跳出胸口,原來那塊石硯,果然是至寶,而今應當就在當朝皇宮之中。


    這邊聶媛到了普羅寺,早有僧人接應,聶媛拜香祈福完後,便來到寺中客房休息,隻見她關上門後,在客房中是坐立難安,一會走到窗口張望,一會又回椅上坐下,忽聽吱呀一聲門響,印兒推門而入,隨後還有一團黑影也閃將進來,卻正是那費劍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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