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上百人,絕大數人壓根不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麽。


    實在太荒誕了。


    一個二十歲的姑娘,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控製了自己的父親,說自己才是溫家家主。


    更扯淡的是,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隨口就道出他們各自的不光彩,更揚言說要激濁揚清。


    濁是什麽?他們這些人嗎?


    溫家打算對付他們這些老江湖老世家?


    真不在乎四麵楚歌?


    哪來的底氣!


    紀德森突然不慌了。


    溫婉這樣的行事做派,無疑自掘墳墓。


    他忽略掉溫婉,依然選擇與溫同仁對話。


    “俗話說的好,攘外必先安內,老溫,我同你交情不變,但你收拾不了你這野心勃勃的女兒,你的這場壽宴,我不吃也罷!”


    “什麽時候,你溫家恢複成以前那樣,我們在場所有人,再給你風光大辦一次,以彌補這次對你的虧欠!”


    “另外,目前這種狀況,很多工作,肯定是進行不下去的,我會通知秘書處,對咱們的合作計劃進行擱置。”


    “你這邊問題解決了,我再繼續展開咱們的合作!”


    溫婉完全不否認‘野心勃勃’,她也是這麽做的。


    如同白玉般的手一抬,代替她爸回答。


    “不用了,東山河那塊地我們不要了,興建產業園區的方案已經被我砍了,你回去就可以把草擬的合作書撕了!”


    好不容易平息憤怒的紀德森,被這樣一句簡簡單單的答複再度勾動怒火。


    溫婉繼續說。


    “違約金我這邊照賠,這幾天我會讓律師整理好材料,有什麽問題找我的律師團。”


    紀德森腦瓜子嗡嗡的在響。


    完全不敢相信他剛剛聽到了什麽。


    他瞪直眼睛,看著溫同仁,咬牙切齒。


    “老溫,砍產業園項目,你同意了嗎?你簽字了嗎?”


    依舊是溫婉在回答。


    “東山河項目明顯是虧損的項目,你從政府手裏低價收購地皮,轉手高價賣給我們,把我們當大冤種,我為什麽要讓你發這筆橫財?!”


    “紀德森,你記住了,現在當家做主的是我溫婉,而你,別妄想我會從你手裏買走哪怕一毫米的地皮!”


    紀德森怒極反笑,心底的殺意開始膨脹,陰鷙的目光終於看向溫婉,像是第一次拿正眼看這個經常在他家玩耍的侄女兒。


    “ds集團老總還是你父親,你爸爸不簽這個字,你們家還得收下那塊地,這可由不得你!”


    溫婉無所謂道:“如何讓我父親在終止合作協議上簽字,那是我的事,用不著你關心。”


    “我隻是告知你一聲,以後我家不會買你的任何東西!”


    說完,她對清點禮品單的工作人員道:“把紀德森和紀衡的禮物找出來,讓他們帶回去。”


    接著對圍在周邊的保鏢揮揮手:“把這兩個人扔出去!”


    “哦,對,還有之前提到的張中萬和龔亙,都給我趕出去!”


    “我們家不容垃圾!”


    來給溫同仁過壽的老總們都是抱著吃喝玩樂、結交人脈的心態來的,誰會在別人家裏專門配個保鏢跟著?


    而溫婉雇傭的安保團是出了名的訓練有素,即使有人反抗,也不會是他們的對手。


    不到幾下功夫,方才還站著的、罵罵咧咧的人,已被強行拖拽,送走了!


    值得一提的是,紀德森被人架著如同死狗般被拖走的,而紀衡,則是自己走的。


    他臉上尚有紅燒魚湯汁的痕跡,衣服大半褶皺,與來時的貴氣逼人的模樣,迥然不同。


    而他也一直低垂著頭,手裏拉著喝酒喝的醉醺醺的鄭雨,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焦點都集中在溫婉和紀德森身上,甚少有人會關注一點也不起眼的紀家的長子,以及漸漸神誌不清的陌生姑娘。


    紀冷明倒是一眼認出鄭雨就是那天傍晚落進他院子裏的富家小姐。


    他隻是疑惑她怎麽和紀衡走在了一起。


    卻也沒深究。


    過去的那一頁,已悄然翻過。


    溫婉強行攆人,引發了剩餘人群的恐慌。


    紀家和溫家強行脫鉤,而他們這些既和溫家做生意,又和紀家做生意的,該如何自處?


    真要逼著他們站隊不成?


    而且,更有不少人正和ds集團合作項目,若是停工停產,大家都得賠個底朝天。


    事關利益,這群中年人也顧不得和一個小姑娘討論生意上的事到底妥不妥了,紛紛湧到溫婉附近,眾說紛紜的詢問起自己關心的內容。


    溫婉不可能真讓自己家做虧本的買賣,也不可能真的淪為眾矢之的。


    她那麽對紀德森,一來,溫家確實要與紀家做切割,二來,也是為了向所有人表明,當前溫家的決策人是她。


    而她挑著捏的張中萬和龔亙之流,不過是軟柿子,嘴上叫的凶,掀不起大浪,但能讓她起到很好的殺雞儆猴的效果。


    麵對擠過來的十數張麵孔,溫婉也沒驚慌,而是一邊聽這幫人說什麽,一邊給自己倒了杯水。


    等這幫人把自己的想問的問完了,催著她表態了,才緩緩開口。


    “各位叔叔伯伯們,先說聲對不起,剛剛強硬的態度,讓諸位受驚了!”


    “我聲明一點,我所說激濁揚清,並非空談,大家都是一個圈裏的,誰身上發生過什麽事,肯定懂的都懂,隻不過彼此留個麵子心照不宣而已。”


    “紀德森做的太過,手段十分肮髒,我實在看不過眼,所以才有了今晚的這一出。”


    “我相信,在場的叔叔伯伯們,肯定也被他坑害過,隻是礙於情麵,不好說罷了。”


    這番話讓不少人沉默了。


    紀德森確實不是什麽好人,而且他仗著和政要們關係好,經常低價拿地,再高價賣出,他從他們這些人身上不曉得吸了多少血。


    如今想起來,溫家如此對待紀德森,倒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有人緩和了語氣:“那我們這些人呢?是不是也不需要我們了,彼此合作終止?”


    溫婉勾著嘴角,淡然表示:“若你們願意力挺紀德森,覺得他的那套是對的,想繼續被這種人敲骨吸髓,那確實生意是做不起來的!”


    不少人尷尬的笑笑:“溫小姐說笑了,商務圈,生意重要,人品也重要,但歸根結底,都是討生活。”


    言外之意,同紀德森合作,那是生活所迫,並非真的認同他那個人。


    這話也有兩邊都不得罪的意思,他們並不想摻和到溫家和紀家的恩怨裏。


    溫婉把手裏的杯子朝桌上一摔。


    臉一冷。


    “哼!那也不是什麽生活都能討的!”


    “既然諸位想吃我溫家的飯,那就得掂量掂量,這口飯,能不能咽得下去!”


    這話一出口,所有人臉色跟著一變。


    “溫小姐,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溫婉:“眾所周知,ds集團是一家地地道道的工業公司,鋼鐵生產、加工、配送、貿易,不僅有純屬的技術,更有整條產業鏈。”


    “無論是特殊鋼,還是碳素鋼、雙相鋼、耐熱鋼...其擁有的各項專利,以及科研發展,甩開其他公司一大截。”


    “而鋼鐵業務,也隻占總業務的一小部分而已。”


    “說句不好聽的,在場的各位,你們公司的產品,市場上都能找到替代品,但我公司的東西,獨一無二!”


    “我是在拿溫家產業的質量說話,你們不會以為我真的離不開你們吧!”


    前沿科技,就意味著壟斷,隻不過工業領域,涉及戰略資源,國家大力管控,無法大肆擴張。


    但有過硬的技術在手,又有成熟的生產線和產業鏈,便擁有了壓根無法取代的地位。


    嚴格說起來,是他們仰仗溫家生活,而不是溫家要依賴他們!


    溫同仁脾氣好,左右逢源,善於社交,才給人一種這家公司也需要人情來維係發展的錯覺。


    可真正的巨無霸,是剝離所有人情關係後依然屹立不倒,並站在頂峰處,俯瞰眾生。


    意識到這一點,所有的質疑的、躁怒的、不滿的聲音消失了,唯有心間的涼意與聲聲歎息。


    “說吧,你要我們怎麽做!”


    溫婉‘噌’的站起身。


    身條纖細,舉止優雅,不仔細看,隻覺得她是個養尊處優的富家千金。


    可一旦注意到她,便能體察到她滿身的‘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王霸之氣。


    “我隻給諸位定兩條規則。”


    “一,抵製高價地皮;二,你們的資本不允許流向地產業。”


    “僅此而已!”


    眾人莫名。


    全場唯有紀冷明聽懂了。


    他的眸光熾熱起來。


    這個女人,是想阻止十年以後,地產經濟爆雷帶來的那場浩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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