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別打我!”


    室內沉寂許久,楚靈靈原本激動地站起,此刻又重重坐下。


    這樣的結果,或許是她始料未及的。


    劉昱也在一旁歎了口氣。


    “警官,現在終於明白了,起初我也沒注意到。”


    “那天那個時間,我外出取藥,回來時發現辦公室裏空無一人,還以為是伏莉莉有事先離開了。”也就在這兩天,翻閱那些攝像視頻資料時,才發現這段情節。


    其實,對伏莉莉實施家庭暴力的人,並非她的丈夫,而是她的親生父親。


    這又是一種新型的家庭暴力形式。


    伏良,他那控製欲已經強烈到要監視自己女兒女婿的地步了。


    在李醫生那裏,盡管他擺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讓“四三零”的人都感到害怕,有所顧忌,


    但為何那日會如此情緒激動,似乎伏莉莉的那次流產,完全是由他一手導演的呢?


    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麽?


    “劉醫生,這錄像的日期是……”


    “是在她遇難前三天,之後我就再也聯係不上她了。”


    看起來,伏莉莉被帶回家後,人身自由就被限製了。


    這樣一來,那條尼龍繩的出現也就不難理解了。


    “事實上,在診療過程中,伏莉莉非常避諱提到她的父親,她說不想再次受害。”


    “再者,從她的言談舉止中我能確定,她是很想要這個孩子的。”


    再次受害?


    她之前有過一次人工流產,是在七年前,同樣是在被迫的情況下。


    而主導者還是伏良。


    裴元仿佛抓住了一絲線索,迅速起身向外走去,臨行前還不忘向劉昱道謝。


    “裴元!裴元!”


    身後的楚靈靈連忙叫住了他。


    “你現在要去哪兒?想好該怎麽辦了嗎?”


    楚靈靈還沒從之前的震驚中緩過來。


    “你先回派出所吧,剩下的事交給我處理。”


    “另外,告訴張旭和封仿金他們,把伏莉莉全家都留在所裏,這三人很可能共同參與了犯罪。”


    沒等楚靈靈聽清楚,裴元已經快步離去。


    一家人共同犯罪,這太過駭人聽聞了,畢竟都是親人啊!


    但經曆了那麽多案件,作為一名法醫,楚靈靈也無法斷言人性的底色。


    有時,越是不願相信的事情反而更可能是真相。


    案發現場,帝景小區。


    裴元站在門前,可以明顯看出這裏曾遭受過極其徹底的焚燒。


    但由於火勢在一小時內就被迅速撲滅,因此隻有廚房和客廳的痕跡最為顯著。


    至於其他房間則相對完好。


    裴元走進去,用腳撥開地麵上的碎屑,卻一無所獲。


    隻是老王那天說的話確有其道理。


    鐵門距離廚房的距離,與伏莉莉躺在客廳距離廚房的距離一模一樣。


    鐵門毫發無損,躺在那裏的屍體又怎麽可能被燒成焦炭呢?


    但火災究竟是由什麽引起的呢?


    監控視頻顯示,那天早上八點,周奇便離開了家。


    家中九點起火,在此期間,沒有任何人進出。


    不在場證明顯然存在,難道是用了定時裝置?


    裴元在廚房裏反複觀察,又用手細細觸摸,最終似有所發現。


    他掏出一看,是火柴和一根鐵絲。


    而且這還是鎢絲!


    細看之下,地上還散落著些微小碎片。


    火柴和燈泡被綁在一起,因大火燈泡的外殼早已爆炸破裂。


    而鎢絲燃點極高,僅僅變黑,並未完全化為灰燼。


    如果將火柴綁在燈泡外部,


    一旦燈泡點亮,外部溫度持續上升,最終引燃燃點較低的火柴。


    火星四濺,落到廚具上,比如點燃的煤氣灶。


    一個點火裝置就這樣形成了!


    那麽,最後一個離開的周奇就有了嫌疑。


    正當裴元陷入深思之際,門口的鐵門突然響動,嚇了他一跳。


    “老王,你怎麽來了?”


    “你不是也在?前兩天你跑來告訴我那些話,我後來想了想,覺得這火災現場還得再查一遍。”


    老王雙手插兜,走進來時顯得悠然自得。


    “老王,我想問你,搜救時有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物證?”


    即使有,當時也來不及細究。


    當時大家心急救人,即便有證據也無法第一時間獲取。


    “你發現了什麽?還是感覺到哪裏不對勁?”


    裴元立即將點火裝置及操作方法告知老王,老王的眉頭緊鎖。


    “怎麽,你不信我?”


    “不,我覺得這次你可能說對了,因為這個燈泡和火柴我也見過。”


    他緊握的照片被抽出。


    “我不是跟你說過,一個月前帝景小區也發生過火災,那次火勢很小,也沒什麽大礙,很快就撲滅了。”


    “但我習慣性地進行了現場勘查,在地板上找到了這個東西。”


    照片中出現了燈泡外殼和火柴,至於內部的鎢絲或許太小,未能找到。


    但從外觀上看,裴元的推測八九不離十。


    “所以一個月前他們在做實驗,成功後就用在了伏莉莉身上。”


    “他們?你說的是誰?”


    老王看向裴元,見他已走進一間房內,拾起地上僅剩半本的筆記。


    一看之下,他心中有數。


    “好了,老王,多謝你,事情結束後我請你吃飯。”


    吃飯倒不必,他還有事需要裴元幫忙。


    然而,裴元已飛奔而去。


    老王撓撓頭,也隻能作罷。


    反正來日方長,有的是機會。


    審訊室內,裴元如約而來,所長伏宇已在門口踱步,顯然心情不佳。


    “怎麽樣,你找到了嗎?上級對此事很重視啊。”


    提前屍檢雖得出了真相,但這種前所未有的情況,還需謹慎對待。


    “放心,我已經大致掌握情況,知道了凶手的手法,現在隻差——”


    砰砰砰砰,走廊那頭張旭跑來,帶著關鍵證據。


    是時候輪到他登場了。


    握住門把手,推開門,這裏是伏良的審訊室。


    銳利的眼神,加上他那剛毅有力的體魄,一眼望去,絲毫看不出是個滿頭白發的老者。


    或者更準確地說,女兒不幸去世,母親悲痛得仿佛老了十歲,而他這個父親卻截然不同。


    “警察同誌,你們這是啥意思?把我們幾個關在派出所,難不成是懷疑我們幹了啥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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