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的夜裏,周豐翼坐在燈下還看著那張李四月留給他的帕子,笑了。其實不在意她給他留了什麽信息,隻要知道她是安全的他便很安心了。


    信中除開她藏字的信息,全篇寫滿了不要擔心她安危,她也很思念他,想著早日回到他身邊的字字句句,這些字句完全消除了這些日子以來行軍打仗的煎熬疲乏,原來即便她不在身邊,但若是知道她心中有他,也是這樣快樂的事情。


    起初,他擔心得整日整夜都在顫抖。害怕再也見不到李四月;害怕謝成逸胡來她會想不開自絕;害怕謝成逸巧舌如短簧騙得她去了南漢......


    他有太多不好的擔心,不好的設想。所有最壞的結果都在他腦海裏一日日的預演,折磨得他精疲力盡。但是看到這張絹帕後他就覺得之前的自己有多可笑,李四月雖然善良卻也比他想象中的堅強,而且她很隱忍,相信她一定能挺過來回到自己身邊的。


    他將帕子覆於臉上,躺在椅子裏吃吃的笑著。原來他們已經這麽好了,即便有別的男人插進來,她還是向著他的。他想,哪怕......是那個人再次插進他們中間,也一定不會阻止她的決心。


    周豐翼在自己開心的時候,謝成逸卻在跟南夷部族的領軍吵架。


    宋青玉不敢在謝成逸帳裏睡,跑到李四月這邊,縮在她床上死活不肯回去。李四月也理解她,謝成逸若是回到帳中把火氣再發到她身上,不知道她要遭多少罪了。


    “四月,我真有些擔心了,我們做那事不會被......”


    “住嘴。”李四月瞪她一眼,“都說了不要說出來。”


    宋青玉別了別嘴,帶花香的帕子是她拿出來的,要退入方天峽的消息也是她從謝成逸那兒聽來的。畢竟這才是李四月讓她搬回去跟謝成逸一起住的原因,當然了最後那封信是李四月寫的,也好在大軍一路撤得慌亂,若是好好收帳離開他們的信肯定是要被發現的呀。


    “反正你記住,不管這事最後暴不暴露都跟你沒關係就對了。”李四月看向她,安慰道。


    宋青玉點頭,隻道:“放心吧我可不傻,真被發現了,我一定第一個把你暴出來。”


    李四月翻了個白眼,這時謝成逸突然進來了,隨在他身後的還有那名南夷部族的領將。兩個女子看出陣勢氣氛不對,趕緊雙雙站起身來。


    “你,出去。”謝成逸對宋青玉生硬的發號施令。


    宋青玉遞給李四月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便躡著手出去了。


    “原來你是周豐翼的夫人?”那南夷部族的領將開了口,嗬笑了兩聲,“長得如此美豔動人,我原以為你隻是謝將軍看中的女人,如此倒能說得通周豐翼一直追著我們不放的原因了。”


    李四月這段時間雖然一直跟著他們部族撤移,但是幾乎所有人都認定她跟宋青玉一樣,不過是謝成逸的枕邊解語人罷了。但是今晚這情形很顯然,謝成逸跟這領將大吵了一架,謝成逸把她當成了搬回成功和麵子的最後賭注了。


    不然,想來南夷部族隻怕是要跟南楚說和,不會再打下去了。


    謝成逸看了李四月一眼,深沉而奇怪。他並不覺得自己這時候出賣李四月的身份,在南夷領將麵前亮出自己完全可以對付周豐翼的最後底牌有什麽錯。反正對他來說這世間沒有什麽是不可以利用的,如果可以包括他自己的命都可以賭,何況一個女人。


    謝成逸道:“我打探過,南楚皇帝一開始本來是要派他們的女將馬明雅來對付我們的,但因為我抓了她,所以周豐翼才會急著出來。可見她對周豐翼十分重要,而且我不妨告訴你,周豐翼曾經為她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如此你可以放心了吧。”


    這話自然是對那南夷領將說的,那人笑著點了下頭,圍著李四月走了一圈,嘖嘖兩聲:“之前忙著打仗沒有仔細留意,如今好好打量,怪不得你和那周豐翼都為這女子癡迷,果然是個美人,隻可惜啊,這世上英雄最是難過美人關。謝將軍,你也太不地道了,她身份如此敏感,你竟到今天才說出來,害得我們一路被周豐翼打得四處逃躥。”


    “最厲害的王牌當然是要留到最後來用。”謝成逸這一次笑得很勉強,本來他原本沒想到周豐翼會攻勢如此凶猛,更沒想過要把李四月供出來對付周豐翼的。


    因為這將意味著他可能再次失去好不容易弄到手的肉,他會心痛的。


    李四月立在原地,聽著他們二人你一言我一語,並沒有說一句話。本來按照她留給周豐翼的信,她就是要主動去找這位領將的,如今他主動找上門來正好省去一些理由借口,隻是跟之前想的多少有一點出入罷了。


    “來人。”那領將喝了一聲,帳外進來兩個士兵,他道,“把周夫人給我嚴密的看押起來,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許見。”


    沒有綁她,想來是看在謝成逸的麵子上了,隻是宋青玉隻怕是此後再也見不到了。


    那領將看向謝成逸:“我們想來再也不用逃跑了,就在這方天峽等周豐翼追來吧,到時候我們把他女人押到陣前去,我倒要看看他那英雄本色還能展顯幾分狠辣。”


    說著,那領將便哈哈大笑著出去了。


    謝成逸看著她:“若不是逼不得已,我也不想拿你做賭注,但是現下南夷部族的兵被周豐翼打得七零八落敗局已定,也隻有你能替我們挽回這局麵了。”


    李四月輕嗬一聲,轉而坐下,淡然不在意地道:“於你這樣的小人,做什麽都是情理之中我半點不意外。隻是我還一直以為你謝成逸有多大的本事呢,原來不過兩三次對役便沒了招,要靠女人來拘回敗局了。”


    “這些兵都是南夷人,又不是我的親兵,自然事事掣肘難順,不似他周豐翼帶著他周家軍又是在南楚境內橫行無忌。”謝成逸似是很不服氣的樣子,又像是非要在李四月麵前說個贏一般,“再說了,勝敗乃兵家常事,我還有你在我手裏還不算是敗。即便是換了周豐翼到山窮水盡的時候,能用你換贏麵,你能保證他就不用利用你嗎?”


    “他自然不會。”李四月擺弄著衣服袖口的曇花繡樣,想也沒想地道,“謝成逸,我說過了,別拿你跟他作比較,你不配。”


    “哼,李四月你未免太自信了點,我遲早會讓你看清楚,他跟我不過是一樣的凡人。”謝成逸說著折身離去。


    李四月切了一聲,並不把謝成逸的強行解釋放在心上,隻是自己突然從自由身變成被禁錮,很多事行動起來就麻煩了。之前的計劃行不通了,但是說好要給周豐翼遞消息的,他一定會等著自己的孔明燈的,看來得重新想法子了。


    李四月揭開化妝桌台上的衣服布料,露出下麵早已不知何時就做好的一隻白色孔明燈,她陷入沉思,總之,無論如何,她要把消息遞出去。


    九月初九,重陽節,又因著明王回朝,皇上在宮裏大宴群臣。並大肆褒獎明王這些年的行跡,又是為他重修府邸又是無數珍玩寶物的賞賜,還封其為並肩一等親王,其豐厚獎賞與爵位遠超南楚其他所有的親王。


    眾人望風而動大多都知道了皇上的用意,重陽過後,皇帝的病情不知是不是樂極生悲了,突然迎著秋風急轉直下,太醫院幾位院士長期留駐宮中,皇上重病已是瞞不過朝臣了。皇上似乎也知道這一點,更是直接宣旨讓明王入宮陪駕侍病,更由其代理朝政,協管朝中一切事務,雖然不是明言的攝政王,但其職已儼然攝政王也。


    皇上這一係列的動作出來,明王這邊雖然是欣然的接受了,朝中也儼然分成了兩派,明王派與崇王派。自然明王受重視,崇王那邊就燥動了起來。


    九月十二號,崇王帶了許多禮物親自去榮王府會晤榮王夫妻,並且還主動留在了榮王府吃飯。


    榮王一心向著明王,雖然沒有明說但大家也都看得出來。對於自己父親這一決定明雅也是十分的支持。但是崇王的突然登門,曖昧不明,事局似乎一下子就變複雜了。


    本來吧榮王什麽都不用做隻要默默支持明王就好了,這是誰也不得罪的。但是崇王這麽一搞不就明擺著逼榮王指名點姓站隊嗎,這不管自己站哪方都是要得罪一方的,有之前周豐翼的前車之鑒在旁,榮王也對自己這哥哥十分的忌憚啊。


    飯桌上,崇王跟榮王表麵上還是很和氣,碰到敏感話題榮王總會想著四兩撥千斤推回去,但是崇王自然沒這麽好收拾,甚至直接提出要榮王助他得登大寶。


    他幾次提及,榮王沒怒,明雅那暴脾氣卻是怒了。


    “皇叔,其實我們大家都心知肚明你今天來的目的,但你也心知肚明我們榮王府的態度。您這般多此一舉弄得大家都難堪,又是何必呢。”明雅覺得自然要得罪,那就徹底些,該來的總要來,誰怕誰啊。


    飯桌的人皆是一愣,榮王妃忙拉著女兒的手示意她別說了,但明雅偏要說:“我雖然是個女兒家不該過問這些事,但是南楚的大好河山能保衛至今,我也可以大言不慚說一句這中間有我的一份功勞,所以自認還有些資格講些同別的女兒家不同的話,皇叔以為如何?”


    “哈哈,明雅雖然馬上就要成親了,但確實是我們南楚當仁不讓的第一女將軍,自然是跟別的柔弱姑娘不同的。”崇王哈哈笑著,也聽不出他是什麽意思。


    “那明雅就大膽說了。”明雅挑著眉,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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