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寺旁昨日飛雨,溪澗中的流水淙淙向山下流去。簷角有霜雪融化垂落在地。


    白霜拿起針線,織成了一件月白色華服,袖子處有紅顏寸寸心,乃是白霜繡的梨花。因風楣音張得極為瘦削,白霜拿起剪刀,從中衣部分,哢嚓而下。腰身處剪成如玉竹一般挺拔,白霜極喜歡寬袍廣袖,這一次倒是有用,衣擺處被她裁出錦緞上奕奕生輝。


    等衣服做完後,她尤其想看看風楣音會是何等風姿綽約。


    此時,天空烏雲密布,看樣子是要有一場大雨。


    白霜怕他上山不帶傘,所以趕緊拿出雨具。


    那站在雨幕中的兩個人,一個站在山腰,一個站在山腳。


    遙遙相望,兩兩相知。


    雨幕隔開了兩人,似黃泉碧落永不相見。山腰處進青山寺的唯一一條路——有一道長虹橋上,好似銀河天塹。


    他確實是沒帶傘,隻好情意綿綿地看著撐起傘的她。她如舊一襲青衣,眉間有淡淡飛揚的布衣之美,素衣布緞被她穿出了錦衣華服之感。


    她主動牽起他的手,向青山寺走去,兩人耳邊依稀有點點雨聲落下。


    白霜主動跟他聊天:“這一次的北疆之行如何了?”


    “很好,陛下很滿意。”


    白霜羞澀道:“這些天以來,我為你做了一件衣裳,你試試吧。”


    風楣音愣了一下,微微笑了。穿上了那件月白色的衣裳,顯得他整個人宛如神坻下凡,眉峰微微舒展開來,恰似春季一抹淡綠色的柳條。略瘦弱的身材似林間翠竹,謫仙兩個字怕是更為的適合他。又猶如臨水照花,影沉溪澗。


    白霜等待著他的評價,就隻有兩個字:“甚好。”


    “我這個人不太會說話,所以阿霜,你多擔待,好嗎?”


    此時白霜笑了,風楣音也就笑開了說:“謝了。”風楣音看著白霜的黑眼圈,關心地問道:“黑眼圈是怎麽回事?”


    白霜毫不猶豫地說道:“是病症反複引發的。”風楣音用手撩起白霜的碎發,扶正她發間的發簪。


    眼前的白霜,青衣女子似東夷高原上的純粹欲滴的青蓮,又如同奏一曲蓮花舞般渺渺動人。


    風楣音親自去幫白霜煎藥。


    其實我不是不知道你隨我去了一趟北疆。


    我讓欽使隊伍放慢速度就是為了怕白霜的宿疾爆發。


    我在跟阿靜聊天的時候,總會時不時的想起你,想起你眉目間擁有的江山如畫,想起你笑顏如花。


    我隻願你,一生歡樂無憂。


    策馬嘯西風,與誰共騎?


    “咳咳……”材火噴得這個世家子弟一身,半個時辰後,他拿著煎好的藥去給白霜。


    “燙,小心喝,”風楣音一勺一勺地喂給她喝。


    風楣音翻著白霜看的莊子:天下有大美而不言。


    白霜笑道:“你對這句話怎麽理解?”


    “天下有白霜而不言。”


    白霜道:“可不能這麽理解。莊子精髓,仍然需精細研讀。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風楣音笑了,這一笑囊括了山河萬裏於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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