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卡帶著西弗勒斯幻影移形到了聖盧克宮。


    昔日和凡爾賽齊名的豪華宮殿現在隻剩花園,又因為年久失修而顯得有些蕭條。


    波卡朝著一個幹涸的大型噴泉彈了一個響指,一個少女手中水瓶開始倒水,漸漸地形成了水潭,不過水麵裏倒映的不是這個世界的風景。


    “斯內普!”


    就在西弗勒斯準備踏入那個水潭時,他聽到龔塞伊的聲音。


    他停了下來,將通訊用的水晶球拿了出來。


    “你在哪兒?”龔塞伊也許是第一次用這種東西,水晶球裏隻看得到他的眼睛。


    “聖盧克宮。”西弗勒斯說。


    “怎麽不來杜伊勒利宮?”


    “她不在那兒,去了也沒用。”西弗勒斯將水晶球對準了波卡,它畏縮地躲到了一旁“這個小精靈會打開和關閉通道,它的主人命令它要把地圖帶回去。”


    “所以我們猜對了?他真的在找塞特瑪特?”


    “他的身體快撐不住了。”西弗勒斯譏諷地笑著“一個麻瓜居然關心巫師的生存問題。”


    “你等等我,我馬上就來!”龔塞伊說。


    “不,你幫我找地圖。”西弗勒斯說“之前他已經將該找的地方都找過了,現在我們找他沒找過的地方。”


    “我能幫忙。”商博良說“關於埃及的資料都是我在管理。”


    “你聽到了。”西弗勒斯對家養小精靈說“你繼續跟著我沒有用,你最好現在去盧浮宮。”


    “主人的主人說,要波卡跟著陌生人,波卡就必須聽從命令。”波卡低垂著蝙蝠一樣的耳朵,怯懦地說道。


    “隨便你。”西弗勒斯又將視線轉向了水晶球“到了那邊也許它就不管用了,我把它留在這裏,你找到地圖後盡快和我匯合。”


    “斯內普,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就在西弗勒斯打算將水晶放在一個石台上時,龔塞伊問道。


    “什麽?”


    “你現在還愛不愛莉莉?”


    “她是哈利·波特的母親。”西弗勒斯平淡地說“是我間接害死了她,我有義務彌補我犯下的過失。”


    “你當雙麵間諜,還有保護哈利波特隻是一種義務?”


    “我間諜當得不錯,作為一個保護人卻不怎麽樣。”西弗勒斯歎了口氣,空氣不知不覺變得越來越冷,他呼出的氣形成了熱煙。


    他抬起頭,發現有幾隻攝魂怪在他的頭頂盤旋。


    他揮舞魔杖,一隻雪白的天鵝從魔杖末端飛了出來。


    “不是鹿。”龔塞伊說“為什麽?”


    西弗勒斯安靜地抬頭看著那隻天鵝張開翅膀,它像發瘋的母鵝一樣追趕著將攝魂怪趕走。


    “等會兒實驗一下,看它能不能給我們送信。”西弗勒斯看著守護神說,然後將水晶球放下,率先跳進了那個水潭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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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莫娜仔細回憶了一下曆史。


    上一次冰島火山噴發是在18世紀80年代,英國經曆了一個無夏之年。


    氣溫對農作物的生長影響很大,13世紀開始地球就進入了小冰期,這一次農作物歉收也許是和低溫天氣有關聯。


    如果是幹旱還可以通過挖運河、水渠等辦法去克服,寒冷卻是人類的力量無法解決的,拿破侖說他在埃及的時候碰上了一個寒冷的冬天,埃及接近赤道都那麽冷,何況是距離北回歸線更近的法國。


    英國人口隻有不到1000萬左右的樣子,就算到了維多利亞時期,因為馬鈴薯讓人口快速增長,也不超過1800萬,遠不如人口有3600萬的法國壓力那麽大。


    後來因為馬鈴薯晚疫病,愛爾蘭發生饑荒,大量愛爾蘭人被迫離開英國前往新大陸逃荒,有鑒於歐洲的情況,美國引進了中國的常平倉製度,並且在西部大範圍拓荒,發展出強大的農業,不僅保證了本國的糧食安全,還向全世界輸出糧食。


    常平倉製度最早出現在春秋戰國時期的齊國,記錄在《管子》這本書中,歸納起來就是八個漢字,“穀賤傷農,穀貴傷民”,自由市場確實更符合價值規律,能促進經濟快速發展,但是有的東西卻是不能自由貿易的。


    波莫娜看著壁爐裏燃燒的火,拿破侖很怕冷,他在的地壁爐裏的火都會燒到很晚,作為一個平定亂局,將即將崩潰的法國重新帶回和平穩定的英雄,他享受這點特權其實並不算什麽。


    但是他要是日後成為盧梭筆下那個拿著大棒,搶走別人的水果和獵物,讓別人屈服於他暴力壓製的原始人的話,就是另外一種情況了。


    葡月政變保王黨煽動平民時分發了武器,並非是手無寸鐵,但是用大炮對著他們……而且用的還是霰彈。


    拿破侖做了一個士兵會做的選擇,對付那些以為自己安全,就可以肆無忌憚的人是需要一些狠辣的手段。


    那麽作為一個文明的、受教育的人,又有什麽智慧的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呢?


    她回憶著尼克·勒梅做的那顆可以預言未來的水晶球看到的場麵,如果那場騷亂無法避免,那麽她出現在裏麵又是什麽用意呢?她是推動暴亂發生的人?就像現在一樣,在夢中為拿破侖帶來一絲靈感,推動亞眠和約的簽訂。又或者如哈利一樣,因為一則預言,失去了自己的家人,卻成為了救世主。


    未來是可以改變的麽?


    如果不可以,那麽知道未來又有什麽用呢?


    聖盧克宮裏有一隻貓,這隻貓有很短的腿,在未來這種貓被稱為拿破侖貓,因為拿破侖就是個矮子。


    這隻貓卻不是那種刻意培育出來的短腳貓,應該是隻流浪貓,它在野外沒法生存,就跑到了聖盧克宮混吃混喝,順便趴在壁爐前烤火取暖。


    它的生活應該比那些流落街頭的人要好多了。


    波莫娜走過去,將那隻短腿貓給抱了過來,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它一點都不怕生,就是髒了一點,看起來應該很久沒洗澡了。


    看到這麽髒的毛,波莫娜可實在下不了手擼它,但它好像很想有人撫摸它,腦袋一直在磨蹭她的手心。


    她的腳邊似乎匍匐著一頭黑色的大狗,它的毛非常順滑,蹭地她腳踝很癢。


    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回到了赫夫帕夫的休息室,周圍都是喜歡她,並且她也喜歡的人們,大家都很真誠,也可以毫無芥蒂地分享從廚房拿來的食物。


    她從未後悔被分進赫夫帕夫學院,雖然很多人都認為這個學院隻出傻瓜笨蛋,是廢物才會去的學院。


    她忽然感覺身邊的位置一沉,有個人坐在了她的身邊,也一起看著壁爐裏的火。


    “1792年我在巴黎,當時我還是個中尉。”拿破侖低聲說“我打算回家鄉發動獨立,但我又害怕失敗,因此沒有請辭,而是請假。我的計劃失敗了,我又回到了巴黎,口袋裏身無分文,後來我把表給當了,對我這種無業的人來說管理時間是沒有意義的,我用這筆錢還了酒店老板十五法郎,然後加入了雅各賓俱樂部。這段時間的遭遇讓我明白一件事,向別人祈求恩惠隻會顯出自己的卑微,我的尊嚴、我的靈魂讓我無法那麽做,我很少求人,除了結婚,我求約瑟芬嫁給我,她答應了,我們很開心,但這種快樂沒堅持多久,我就發現她的身邊總有別的男人出現,甚至連繆拉也說過他曾經征服過她,在外出征的時候我總想著她身邊是不是有了別的人,我讓約瑟夫幫我看著她,但他顯然做得不怎麽樣,我讓她來埃及找我,她寫信跟我說她懷孕了,我當時想象著她大肚子的樣子,覺得那樣肯定很有趣。後來我才知道那是她不想來的借口,她一次又一次地騙我,我恨她那拙劣的謊言,如果她要撒謊也不要說那麽容易戳穿的,我甚至懷疑她生的孩子是不是我的,我感情的泉水開始枯竭,她讓我明白把所有感情放在一個人身上有多可怕,我那麽愛她,可以給她世界上任何東西,她又是用什麽回報我的?在埃及的時候我就寫好了離婚聲明,但我一直沒有寄出去,回到巴黎後我就把她的行李給捆了起來,隻等她回來取,你那天在舞會上跟我抱怨,離婚怎麽變得如此困難,隻有謀殺、通奸和沒有性功能法院才可以判決離婚,我試圖挽回婚姻的榮耀,有些問題法院不能過度幹涉,讓兩個人解決比法院仲裁更好,但我加了一條,通奸的女人要以刑事條例去處罰,對不守規矩的人就該用殘酷的手段,隻有這樣才有震懾的作用。”


    “也許會適得其反,你別忘了雅各賓派的恐怖統治。”波莫娜很平靜地說“人民為了反抗他們的這種統治方式才被保皇派煽動暴動了。”


    “孩子的利益高於一切,歐仁和奧坦絲都是無辜的,那些造謠者真是可惡!”拿破侖惱怒地說。


    他所的話有點前言不搭後語,波莫娜還是懂了“你是說,那些造謠的人為了自己的利益,罔顧無辜者的利益?”


    “他們汙染了純潔的靈魂。”拿破侖咬著牙“為了掌權而掌權,掌握了權力之後該做什麽?”


    “別想了,波拿巴。”


    “叫我拿破侖。”他糾正道“請你這麽叫我。”


    “我不能。”波莫娜拒絕道“這會給你錯誤的訊息,讓你做出錯誤的判斷。”


    他平靜地看著她。


    “給你一個最新的消息,除了結婚和離婚以外,新法典裏還有分居這種半離婚的概念,近段時間我會住在聖盧克宮,告訴我,我的行李要放在什麽地方?還是我自己找地方放?”


    “我以為法律上說和非丈夫的男子同居是姘居。”


    “你根本就沒結婚,何來的丈夫?”拿破侖怪異地笑著“你們的手續呢?”


    “那也是事實婚姻。”


    “我一直以為我的妹妹們除了賣弄風情沒什麽本事,但是她們畢竟是女人,能看到我看不到的地方,作為法蘭西第一執政,我宣布你們的婚姻無效,你不需要為他守貞,隨時可以另外嫁人,如果你沒有監護人我可以為你指定一個。”


    “我們是英國人,法國法律不能對英國使用。”


    “但你們現在在法國的土地上。”他看到她膝蓋上的短腿貓,用一隻手拎著它的後頸皮,將它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很親昵地撓它的下巴,那隻貓發出咕嚕聲。


    “這是你的寵物?”


    “不,我覺得應該是流浪貓。”她搖晃了一下腦袋,清醒了一些,然後怒火中燒地問道“我需要監護人?還是你指定的?”


    “民法上女性的權力形同未成年人,你當然需要。”


    波莫娜將所有能想到的惡咒在腦子裏想了一遍,最後決定給這個傲慢的麻瓜來個咧嘴呼啦啦。


    然而她剛舉起魔杖,黑暗中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影。


    她感覺腳踝上多了什麽東西,撈起裙擺一看,發現是一個腳鐐,魔力不能再順暢地從身體流向指尖,更何況是魔杖了。


    “你確定這東西奏效?”拿破侖一邊撫摸著流浪貓一邊問。


    “當然,閣下。”那個忽然出現的瘦高美國人朝著拿破侖鞠躬“巫師用它來監禁犯人,剛才這位小姐說她來自英國,那麽這個巫師監獄名叫阿茲卡班。”


    拿破侖將視線轉向波莫娜,他此刻的眼睛就像狐狸一樣充滿了狡詐。


    “你可以下去了。”拿破侖對那個美國人說,後者鞠了一躬,離開了這個起居室。


    等門口傳來關門聲,拿破侖才又說道“一個平民出身的公民成為國家的君主,不是通過罪惡或其他難以容忍的暴力,要獲得它不完全依靠德能,也不能完全靠機運,要獲得這種君權,要麽依靠人民的支持,要麽依靠大人物,因為每一個城市裏都能找到這兩種對立的脾性,我既然不選擇依靠大人物這條路,那麽就要依靠人民的支持,而這人民裏我有其需要男子,他們既然想要羅馬時期的父權和夫權,那我就給他們,我聽說你很擔心饑荒引起的暴亂,去年呂西安對國立中學進行了改革,設置了6400份獎學金,有兩千四百份是屬於軍官和貴族子弟的,還有四千份則留給優秀的學生,聽起來很美好是不是?你既然當過老師,那你說說這其中有什麽問題?”


    波莫娜想起了那個用獎學金買相機的有錢人的兒子,他不是軍官也不是貴族,可是他能聘請家庭教師,接受鋼琴、馬術等課程,這些課都是窮人支付不起的,而上這些課的不隻是他這種有錢商人,還有貴族以及軍官的兒子,他們接觸的信息已經和普通市民不一樣了。


    他也很優秀,貧寒學生考不過他,獎學金當然要屬於他,這是“公平競爭”。


    “你這個混蛋。”波莫娜顫聲道“你自己也是貧寒出身。”


    “我隻需要不再有動亂發生,把平民中優秀的人才引進來,其他有野心卻無大能的人就不需要理會。”拿破侖撫摸著貓咪,輕聲說道“盧梭曾說過,婦女應當讀婦女才讀的書,是誰給你講查士丁尼故事的?”


    “沒人講,是我讀書讀到的。”


    “這些書你從哪裏讀到的?”


    “圖書館裏放著,誰都可以取閱。”


    “讀書是我還貧寒的時候唯一能消費得起的娛樂,裏麵有火可以烤,還有屋頂遮風擋雨,我執政後將這個權力分享給了所有人,包括開放以前隻屬於國王和貴族的花園給市民,還有在市集置烤火的地方,隻要不冷,餓得就沒那麽快,隻要抓住了重點,那麽問題就解決了一半,我不會給所有女子平權,卻可以給你平權,當我帶兵出征的時候,巴黎需要有人留守,我很少見到有女人不鄙視狄奧多拉妓女出身的,她是個意誌堅強的女子,也很有才幹,你願不願意做像她一樣的攝政女王?”


    “什麽?”她驚訝得大呼。


    “當我的女王,喬治安娜,我們一起將法蘭西變成新的羅馬。”


    “我是英國人,你不擔心我是間諜?”


    “我也不是法國人,我甚至還謀劃過獨立呢。”拿破侖笑著說“法國人隻認強者,更關注眼前的利害得失,以至於不記得多少過去的傷害和恩惠,這是我從埃及回巴黎時感覺到的,法國人歡迎我就像歡迎英雄,不像東羅馬帝國的人,永遠記得查士丁尼是個劊子手。”


    “我以為你會接受教訓,不再做羅馬的夢了。”波莫娜不滿得說。


    “你知道我成功的奧秘是什麽嗎?不隻是堅持不懈,還有勇於幻想,想象力可以統治世界。”


    “我看你是得了妄想症。”


    拿破侖將貓給放在地上,讓它自己跑了。


    “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麽?”他把視線轉向她,那雙眼睛倒影著熊熊火光。


    她畏懼得倒退。


    “我在解開你的裙子,就是那個繩結。”他指著波莫娜腰上的繩結說“你皮膚摸起來一定很滑。”


    “別說了!”


    “你不僅不可以管住別人的嘴,也沒法控製別人的想法,更何況你現在魔力也沒有了,你憑什麽管我?”


    波莫娜站了起來,拿破侖沒有阻攔她。


    “我喜歡睡右邊。”他在她即將離開時說。


    “滾蛋!流氓!”她氣得口不擇言得大罵,然後跺腳,試圖把腳上的鎖鏈給弄下去。


    她就不信了,這世上沒人能管住這個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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