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暫的溫暖過後,嚴寒又一次籠罩了裏昂。


    積雪還沒來得及融化,雖不至於冷到滴水成冰的境地,卻還是冷到讓人更願意呆在溫暖室內。


    這種天氣在蘇格蘭來很常見,更何況騎馬也是一種不錯的運動,因此她並沒有像雷卡米爾夫人一樣穿著素淨的裙子,呆在有壁爐的室內,而是穿上了男裝披著暗灰色鑲著金邊的鬥篷,和路易·德·納爾博納·拉臘少將一起騎馬著在裏昂的荒原上到處閑逛。


    遠遠地跟在她們後麵的騎兵則是從一隊馬穆魯克騎兵,他們最早是克萊貝爾在圍困阿克城時俘虜的敘利亞近衛軍與馬穆魯克警備隊,1800年7月7日被梅努重組為“共和國馬穆魯克”,1801年送往馬賽,由拉普將軍指揮一個250人的馬穆魯克騎兵中隊,在1802年的1月7日被裁減到隻剩下150人。


    拉普將軍率領的馬穆魯克歸正規軍,裁下來的100人則歸拉臘少將率領,用來保護喬治安娜的安全。用拿破侖戲虐的說法,喬治安娜現在已經是個百夫長了。


    養100個私兵對她來說不是什麽難事,軍餉可以暫時由博納福公司讚助,拿破侖的就職儀式更像是度假,他根本就不著急巴黎的局勢,仿佛他在讓巴黎人民習慣於他不在時保持秩序的生活。


    他的就職儀式也像是兒戲,以弗朗切斯科·梅爾齊·戴裏爾為首的三十名委員向在場的委員們提名拿破侖為意大利共和國的最高行政長官,為免任何人魯莽地反對,他們的話音剛落,小木槌就敲下了。


    當晚的慶祝典禮上,他把委員中的重要人物聚集在榮譽席上,一邊吃飯一邊勾畫他宏偉的設想。他想在巴黎建設古羅馬的高架渡槽,當然這比費用還是由意大利人承擔,捐出他們收入的十分之一,就跟什一稅差不多。


    富維耶山下有個狼峽穀,據說以前因為有狼得名,現在則是居民區,那裏殘存了一小段古羅馬的渡槽。


    蠻族入侵的時候,裏昂的四條古羅馬渡槽被毀了,致使當地人不得不放棄裏昂老城,後來羅納·索恩河航道修建了,老城又有了水源,裏昂才又一次開始繁華,老城的建築也從羅馬風格變成了佛羅倫薩風格。


    羅馬引水渡槽是康茂德羅馬化高盧的重要部分,渡槽不僅是供水,還提供了水力,水磨代替了人力、蓄力的磨。


    這不見得是件好事,加洛林時代領地一般都有個水磨,農民不怎麽肯去磨麥,因為領主總是占便宜,但領主不能強迫他們使用磨坊,於是農民仍然用人力和蓄力自己磨粉。


    拿破侖想收磨粉稅,農民自己在家磨的麵他收不了,水磨他可以收,巴黎小麥市場裏的那些商鋪就是他下手的目標。


    人力磨麵能磨多少,畜力也需要提供草料,還要養牲口,喬治安娜的日光蘭私章被沒收了,拿破侖送了個紫花苜蓿私章給她用。


    人工草場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英國的圈地已經顯現出來,不僅畝產提高了三分之一,養羊也讓羊毛和羊肉的獲利豐厚。法國人目前吃得起肉的人很少,用來做靴子的皮革也仰賴進口,但是“神聖不可侵犯的麥田”不能隨意地變成牧場。法國人對投機的熱愛一如英國人愛好冒險,和死活不肯去地方開設分行的法國銀行家不同,英國商人開設的大小銀行遍地都是。工業革命的動力不隻是蒸汽機,還有這些為工廠提供貸款的銀行,解決了工業化之初,企業家難以融資的問題。


    但一家銀行倒閉,往往數家與之有關聯的銀行也會跟著倒閉,今天看著前景美妙的紡織業,明天可能就被鋼鐵行業取代,等鋼鐵看著不錯,戰爭打響,軍工行業又崛起了。


    並不是所有人都期望和平,尤其是生產大炮、槍械等等軍需品的軍工廠,沒有戰爭他們生產的產品銷往何處?


    裏昂附近的山林裏有狼,大白天也能聽到它們的叫聲,這在21世紀可能是難以想象的,


    同樣這裏還有“未來人”看不見的景色,白雪皚皚的荒原上,還能看到一些古羅馬渡槽的遺跡,那些殘垣斷壁即使時至今日看著依舊宏偉,可想而知當初它完整,並且能運轉的狀態會多麽震撼人心。


    法國南方人和北方人差別很大,南方受意大利影響,北方則受日耳曼文化影響,至今北方人將不耕種的土地稱為“trieux”這個日耳曼語的名稱。


    法國北方和英國、荷蘭一樣實行三年輪作製,在南方三年輪作製則非常少見,幾乎根本就不存在。


    北方的法律受蠻族法律影響很深,南方則是羅馬法,就連撰寫民法典的四個法學家也有南北之分,波塔利斯和馬爾維爾是來自成文法的南方地區,普雷阿梅納來自盧瓦爾河以北習慣法地區,特龍謝則是巴黎習慣法法地區。


    司法決鬥存在於蠻族法典裏,在羅馬法裏很少提起。


    將決鬥弄成跟鬧著玩似的確實有點可笑,但不論是雷尼耶還是德斯坦因又不是結下了什麽深仇大恨,他們隻是找不到可以下台的台階罷了。


    德斯坦因這個名字一聽就知道是來自德語地區,多半是跟著克萊貝爾從奧地利來法國的。


    他的上級死了,以後在法國官場怎麽生存還是個問題,再加上打了敗仗就更焦慮了。


    雷尼耶和法國昂利三世時期的著名諷刺詩人一個姓氏,他不論那個命令多麽滑稽可笑都會聽命行事。雅克·梅努以前經曆過葡月暴動,當時他負責巴黎警衛,當時參與暴動的有4萬人,而他手裏的國民公會兵力隻有5000人,陸軍部隊遠離巴黎,因此當叛亂分子與他談判時,他選擇了讓軍隊撤回軍營。


    同樣留在埃及的1萬多人也不可能再打什麽翻身的漂亮仗了,法國利用和約漏洞“體麵地投降”了,這樣虎頭蛇尾當然不如意大利時那樣風光。


    法國遠征軍的將軍們進入別伊家裏,借著三百艘埃及戰船燃燒的火光看金字塔的時候就沒人注意到別伊的家是很歐式的,也就是說別伊與歐洲有來往,帕維亞暴亂其實沒有傳說中那麽可怕,可是謠言傳播地越廣,恐怖的效果就被放大了,天才知道別伊聽到歐洲商人告訴他的關於拿破侖的傳說是個什麽樣。


    反正法國人是聽過土耳其俘虜描述過,拿破侖會用一根看不見的繩子,操控所有人按照他的想法行動的。


    古羅馬軍團已經是好幾千年之前的事了,拿破侖·波拿巴是不能用現代人的眼光“平等”去看的,要將他與亞曆山大、凱撒、漢尼拔這類人物類比,或許還要加上阿提拉,遇上了“上帝之鞭”教皇國的守將就被嚇地望風而逃了。


    有阿諛奉承的人將拿破侖與成吉思汗比,但他卻說成吉思汗的擴張看似是一片散沙,實際上卻是有目的,並且嚴密計劃過的,自己不如成吉思汗。


    要是真的能切斷補給線就能打敗埃及遠征軍就好了,而且沙塵暴哪有那麽巧,說來就來?


    與其說喬治安娜那天說的是“戰法”,不如說是“妄想”。沒過兩天拿破侖就給了喬治安娜100個兵,他沒笑話她“牝雞司晨”,她覺得這個年紀足夠做她兒子的年輕人隻是想給她點教訓而已。


    “寵愛”就像美貌,會隨著時間流逝而消失,所以約瑟芬才會說有孩子婚姻才實在。


    這幾天他沒來找她,但喬治安娜意外地感覺很平靜。


    這或許是因為她看著這壯麗的風景,還有她最近接到的一封信。


    戈丹·普瓦特溫的朋友,那個擅長模仿瑪麗·安托瓦內特筆記的偽造者在那件事後被調往郵局工作,他居然還是個農業學家,知道土豆有紅皮和黃皮的。黃皮的土豆來自英國,而紅皮土豆則是來自德國、普魯士。


    種植兩種土豆就不怕晚疫病了,如果英國人看到了,將這門技術帶到愛爾蘭,那麽就能避免愛爾蘭大饑荒了。


    她很喜歡那次愛爾蘭旅行,雖然全程她都隻是在幸福地發呆。


    “我知道,我是誰,你知道,你是誰嗎?”她用英語低語著。


    “什麽?”拉臘少將用法語問道。


    “我想去那邊看看。”喬治安娜用馬鞭指著渡槽那邊說“下次記得把科學院的人叫上,我可不動勘測。”


    “這個您不用擔心,早就已經測繪過了。”拉臘笑著說“您隻需要欣賞美麗的風景就行了。”


    喬治安娜拉著韁繩,讓馬在雪地裏奔馳。


    其實她現在更想玩狗拉雪橇。


    可惜裏昂沒有雪橇,也沒有哈士奇這種傻狗,狼倒是多得數不清。


    她要盡快獲得戒指裏的力量,這麽想的話,冒險還是很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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