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還在21世紀的法國時,曾經聽愛神哈托爾說過,當拿破侖在埃及的時候,曾經在她的神殿附近做了一個夢,在夢中她問他,是想要一個幸福的家庭,還是想成為奧古斯都。


    他選擇了成為奧古斯都,醒來後手裏還多了一個奧古斯都頭的雕塑。


    剛才大主教的話提醒了她,她可以去問當事人,有沒有做過這樣的夢,畢竟在她所在的時代,他已經死了200年了。


    凱撒的外甥屋大維出生在良好的家庭,但他並不像那首詩裏寫的那樣,“強大的人造就安逸的時刻,安逸的時刻造就軟弱的人”。凱撒遇刺身亡,局勢變得混亂危險的時候,屋大維並沒有慌張,也沒有逃跑或魯莽行事,而是迅速返回了羅馬。他的家人反對他繼承凱撒的任何東西,避免那些刺殺凱撒的人找上門來,但屋大維還是接受了凱撒的遺囑,並改了名字,迅速獲得凱撒派的支持。


    喬治安娜挺喜歡那個為了獲得當地人好感,改了自己名字的榮克貴族凱澤夫人,甚至她還認可腓特烈大帝的很多觀點,但就像後世的德國人說的“腓特烈大帝是一個偉人,但上帝保佑,不要讓我們生活在他的權杖之下”。


    熱烈的信仰可以發揮暴力,希特勒曾經說過,任何暴力,如果它不是立足於堅固的、精神性的基礎,就遲早會動搖,靠不住。


    十字軍東征有人是渴望救贖,有人是打算保護朝聖者。在這些光鮮的口號背後還有發財,以及別的原因,神聖的破壞者是不知止境且不會動搖的。


    拿破侖在埃及下令殺俘虜和抵抗者,以及在聖多明戈,都有違抗命令的人,那些士兵不是雇傭兵,他們需要正當的理由發動戰爭,如果他們是解放者,為什麽還要殺死抵抗的奴隸?精神基礎動搖了,這支軍隊就會靠不住。群體是感性而極端的,他們無法處理過於複雜的思想和情感,他們也不會像個人那樣接受矛盾、去討論。如果用拿破侖的名言來說,狂熱者的腦子裏沒有理智的地盤。


    伏地魔煽動的是極端仇恨,隻要想到要麵對一個像他這樣喜怒無常又永生的“主人”,就沒有多少活著的正常人真心想他贏。


    貝拉在加入食死徒後和她在學校裏讀書時很不一樣了,讀書時她雖然高傲,卻沒有那麽喜怒無常。加入食死徒後她用不可饒恕咒比用清水如泉還簡單,更讓人無法理解的是為什麽那麽多人還覺得他們很酷,甚至德拉科和他的跟班們還加入了他們。


    這種不堅定的精神基礎稍微遇到一點問題就動搖了,哈利波特“死而複生”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人多勢眾的食死徒一個個幻影移形,很快就變成“勢均力敵”了。


    正是基於這些理由,喬治安娜反對利用共同仇恨成為凝聚力,將虔信派變成假想敵,他們會步上耶穌會的後塵。這個組織是羅馬之劫後在巴黎大學創立的,目的是反宗教改革。


    大主教“理解”的辦法簡單、易懂,但做正確的事和容易的事之間喬治安娜更願意做正確的,一個建築物的地基夯實是困難的,然而基礎不牢靠,就會跟比薩斜塔一樣,不論怎麽修都無法糾正,並且這個“鍾樓”從修成第一天就從來沒有被當成鍾樓使用過。


    她們需要時間去探討和考慮,也不急於一時,比利時人挺貪玩,他們最大的願望就是恢複集市日還有多增加一些聖日,她也認為約瑟夫二世將所有人趕集的日期集中在一起不恰當,這個要去布魯塞爾談,她和大主教在這裏談不出任何結果的。


    馬基雅維利忽略了再令人窒息的恐懼感中,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波拿巴有時就忘了這一點,相反腓特烈大帝卻在“鬆綁”,他無法廢除輪刑,至少可以讓人死後在執行,減少非必要的折磨。


    波拿巴其實完全可以將梅赫倫教區整個遷到布魯塞爾的,就像以前將政治中心遷到布魯塞爾,梅赫倫迅速從首都變成了一個衛星城,對教皇都敢綁架的法國人來說這不是什麽大事。


    再說殘忍、抗議,也不會改變任何結果。那些人的身份是捏造的,善良守法的市民不會同情入室搶劫的強盜,約瑟夫二世還把梅赫倫的城牆拆了,讓這個安寧的城市變得不再安全。屋大維繼承了凱撒的遺產後反複強調自己是凱撒的兒子,許多民眾還記得凱撒這個保民官帶來的恩惠,因此對奧古斯都的支持不遺餘力。拿破侖作為被害者,大聲質問那些大法官可以說是代表了人民,再加上他讓奧地利平價兌換了公債,他不需要如勃艮第的瑪麗那樣通過妥協退讓,換來市民承認。


    關於法國農耕借貸的問題,比利時也有耳聞,教會圖書館裏不隻是有神學方麵的書,八十年戰爭有12年休戰期間,哈布斯堡大公阿爾布雷希特和伊莎貝拉打算回複荷蘭起義期間造成的破壞,采取了手段刺激經濟發展,盡管尼德蘭沒有恢複到戰前水平,卻也好轉了,他們提供了一種讓窮人有力償還的貸款,以整治高利貸這個社會頑疾。


    有人幫忙背書會輕鬆很多,但喬治安娜隻要一想起差點在法國鄉下被絞死的亞瑟·楊就覺得頭上有柄達摩克利斯之劍懸著,畢竟19世紀的人已經和17世紀的人不一樣了,那時還是中世紀。


    在那堆雜書裏還有一本講如何進行天氣預測的,尼德蘭的牧羊人從太陽的顏色、月亮的朦朧、雲彩的形狀、迷霧等等來判斷天氣,另外就是觀察螞蟻和蜜蜂,它們的異常活動也是天氣變化的預兆。


    那個時代的人甚至不敢領聖餐,因為覺得自己不夠虔誠,罪孽太過深重,這些渴望滌罪的心造就了贖罪券的市場。甚至還有人用嚴苛的行為進行苦修,以求獲得抵抗原罪的力量。


    這其中包括鞭笞自己的後背,盡管現在不提倡了。


    “這本書在中世紀很常見,您不需要那麽緊張。”在閱讀了喬治安娜手裏的書後,大主教說道。


    “沒問題?”她不可思議地問。


    “我見過比這還要糟糕的。”大主教輕鬆地笑著。


    她幹巴巴地笑著,有點為自己的“小題大做”而後悔。


    “您不懷疑我說謊嗎?”大主教問。


    “什麽?”


    “我知道,您可以用魔法。”大主教說。


    “我不會對你用的。”她平靜地說。


    “這是一種‘承諾’?您以後都不會對我用魔法?”


    喬治安娜沒有回答他。


    “這個預言確實起過效用。”大主教接著說“巴巴羅薩在意大利語的意思是紅胡子,它最早指的是腓特烈一世,他在帕維亞加冕鐵皇冠,成為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帝,並引導了第三次十字軍東征,然而他沒有到達聖地,更別提聖墓了。”


    巴巴羅薩·海雷丁的胡子據說是染成紅色的,而腓特烈一世的“紅胡子”則是意大利的血染的,他進攻了六次意大利,並且還在自己的加冕典禮上將教皇哈德良四世宰了,不過他在第五次征服意大利時遇到了慘敗,為了表示悔改,那個不願意為教皇牽馬的皇帝跪在地上親吻了教皇亞曆山大三世的腳。


    也有人說他沒有親吻,隻是簽訂了《威尼斯合約》,歸還教產,同時不再插手教會事務。但腓特烈一世並沒有死心,發動了第六次意大利戰爭,這時倫巴第同盟建立,目的是為了抵抗腓特烈。


    腓特烈第六次對意大利戰爭失敗告終,他對教會的影響力再次削弱,然後發動了十字軍東征,東西方兩位羅馬皇帝空前絕後見了一麵,然後德國人坐船到了小亞細亞。1190年在一個酷熱的傍晚,68歲的老皇帝在過河時心髒病突發,墜河溺死,他的死被薩拉丁當作是安拉顯靈。


    “您為什麽對這個預言那麽在意?”大主教問。


    “感覺。”喬治安娜回答“另外,我還有個問題。”


    “您問吧。”


    “我見到了一個人,一個我過去很熟悉的人,他告訴了我一些事。”喬治安娜低聲說“但他差點讓我變成一個沒有同情心的人。”


    大主教的表情嚴肅了。


    “我因為同情心泛濫而受了太多教訓了,我的孩子,還有家庭,一個女人可以想象得到的一切,您覺得我該悔改嗎?”喬治安娜問。


    “你看到的人是誰?”大主教問。


    喬治安娜看著他沒有回答。


    “魔鬼有時會變成我們熟悉的人的樣子,你要小心。”大主教說。


    “我覺得我快瘋了。”她低聲說“我隻是想要簡單的愛。”


    “我想你應該很容易得到。”


    喬治安娜笑了。


    “為什麽你會那麽覺得?”她笑過後問。


    “你很美。”大主教說。


    “你不覺得這過分合理了嗎?”她平靜地說“當外在不在了,就沒有繼續愛的原因了。”


    大主教沒有回答。


    “很晚了,我該回去了。”喬治安娜低聲說“晚安,主教。”


    說完她就離開了大主教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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