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依靠一張契約的副本,一個人的身份居然發生了變化,又或者這種基於身份和契約而承租的土地有什麽區別?


    父母對孩子的親權是天生的,在德國的法律中,隻要父母沒有離婚,隻是合法分居的話,他們雙方依舊有親權,而一旦他們離婚了,親權就可能會發生轉移。


    按照羅馬法律,是以父母的利益優先的,而日耳曼人則看重孩子的利益。當父親需要一個繼承人,而母親沒有能力養育一個子女時,父親可以爭取母親的同意,將孩子的親權轉移給他。


    不過大多數的離婚案中父母會爭奪孩子的撫養權,也有父親不願意承擔監護義務的,但他承認那是自己的孩子,隻是因為他常年在外,無法撫養。這時母親會帶著孩子,接受他給的撫養費。等母親再婚時,她和孩子的親權就沒有了,但她依舊有監護和照顧孩子的義務。


    她生了那個孩子,當然“永遠”是孩子的母親。不過這涉及到另一個人,也就是她的新丈夫,或者說是孩子的繼父。


    婚姻的實質在於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為了過上共同生活的目的而進行的法律聯合。


    這種關係必須建立在一種相互的基礎上,當一方要求完全屈從而又不許諾相同的東西予以回報,就存在了共同生活目的“濫用”,違反了尊重原則。


    繼父和繼子女沒有血緣關係,在與現任妻子結婚之前也沒有監護繼子女的義務,當然也有這種情況,繼父要求與他結婚的女士將前夫的孩子交給別的人照顧,他才與之結婚。


    女方不願意,因為她要照顧自己的孩子,兩人無法在共同生活的目的達成共識,這婚就結不成了。


    要求繼父監護繼子女這是一種單方麵的義務,並且期望他作出單方麵的犧牲,他的屈從可能完全沒有回報,因為繼子恨他,他更願意和自己的親生父親一起生活。而繼子的父親可能和喬治五世年輕時一樣是個“水手”,一年到頭很少能回家,除非他跟著父親一起去大海上漂流,不接受義務教育等。


    這種要求別人單方麵付出,自己卻什麽都不付出的夫妻很多。配偶的一方有情婦或情夫,夫妻雙方約定不再與第三者見麵,可是出軌方還是與第三者見麵了。


    這除了是道德上的不正當,還是行為上的不正當,他或者她拒絕屈從自己的身份,ta已經結婚了,其行為就要受到限製,而不斷見第三者的行為則證明那種維持將來適當夫妻生活的可能性變得可疑。


    這種情節在波莫納常看的女性雜誌上經常有,丈夫一次次承諾,後來證明他根本沒有做到,妻子憤怒地指責他“說謊”。


    隻有通過人格互許,才能賦予每一個配偶向自己的伴侶放棄自身的義務正當性。


    也有這樣的夫妻,丈夫和妻子在外麵各自有自己的情人,除了他們不愛對方以外,他們都沒有正當理由限製對方的行為。


    回到繼父的問題上去,他的再婚對象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與前夫不一樣的品質,在騎士精神中包含犧牲、憐憫、謙卑、驕傲等等。


    他願不願意承擔單方麵的義務、作出單方麵的犧牲?即便他是個公民。


    哈利不像納威,他很小就表現出了魔法天賦,不出意外會來到魔法學校上課,如果西弗勒斯照顧他,如同照顧自己的孩子那樣,這就是“榮譽”的。


    即便不看他和莉莉的關係,作為一個教授他也有這個義務,就像鄧布利多那樣,不過和他一起“社交”的那夥人就不一樣了。


    他們把教育孩子的事丟給了妻子和老師,然後自己忙著事業,又或者是新的女秘書、助理、明星、模特。


    盧修斯馬爾福緋聞不斷,卻也算是個顧家的男人,第一他沒有私生子,第二他確實很尊重昔日的布萊克家的小姐納西沙馬爾福,即便布萊克家已經無法給她撐腰了。


    納西沙出現在社交活動中總是光彩照人,同樣也和其他人保持距離,不和人交流就不用去聽那些小道消息了。將馬爾福視為“獵物”的人可不會在意他的已婚身份,還有破落的布萊克家。


    “尊重”可以很簡單,那個分居案中爭奪孩子監護權的中士,他有可能在1848年以前還是個農奴,忽然一下子就解放了。他以騎士的習慣約束自己,獲得了同事、上級的尊重。


    可是他對妻子的懷疑則讓二人維持將來適當夫妻生活的可能性遭到懷疑,這是法律上的不尊重,也是他對妻子人格方麵的不尊重,沒有達到人格互許,就不能讓對方屈從於自身的身份,限製自己的行為,也許她真的在分居後開始和別的人開始見麵了。


    接下來的“劇情”是波莫納瞎編的,有可能她想要離婚,中士不同意離婚。如果他以不離婚,妻子就不能再婚為目的,這也是一種“濫用”,除非他覺得兩人還有繼續生活的可能。他可以向法庭調解的人員那麽說,盡管他心裏不是那麽想的,隻是這不符合騎士精神要求的“誠實”。


    尼采說,利己主義者是缺乏愛心和犧牲精神的。如果一個人足夠利己,他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接受別人的犧牲,過那種對他有利的生活。


    莉莉把自己的性命都犧牲了,對抗神秘人,何況她還和西弗勒斯斷地很幹脆,她沒有要求“西弗”照顧自己的孩子,她也沒有那個時間,即便他們小時候是很好的朋友。


    她有自己的家庭了,還有生活。


    中世紀的領主,隨著國王遠征時,交給朋友照顧自己的家人和財產,他將土地的使用權給了受讓方(transferee)。


    中世紀晚期出現了另一種信托模式,在遺囑裏,立遺囑人將土地的所有權讓給受封人(feoffee),二者雖然有相似之處,都要將收益給予立遺囑人所製定的受益人,卻是不同的概念。


    如果受讓方沒有履行,是沒有任何懲罰的,而受封人違約,理論上可以被教會“絕罰”,雖然因為手續困難,很少有遺囑執行人真的被逐出教會的。


    死去的人無法回來,即便是國王。喬治五世去世後,即位的並不是喬治六世,他有口吃,而他生活在一個演說家的時代。


    反正那一年夠忙的,而委托朋友照顧的騎士還會回來。


    瑪格麗特的戀情公開也是在喬治六世去世後,她的姐姐和她一起長大,就算她戴上了王冠有什麽好怕的?


    離過婚的女人就像書寫過的紙,不像少女那樣純白,寫什麽都一目了然。


    關於親權不同國家有不同的解釋,喬治五世曾經和兄長愛上一個女人,但他對維多利亞女王說“兄弟情是不變的”,自己退出了競爭。


    不過“運氣”好像更偏向他,他不僅繼承了王位,並且還娶了心愛的女人。


    他沒有得到的是一張郵票,那張郵票是個蘇格蘭小男孩發現的。世人都知道喬治五世愛集郵,又或者是集郵圈裏的特殊規則,那枚郵票拍賣時拍出了天價,並不是喬治五世能承受的。


    後來據說又發現了一張,一個美國商人高價購買了它,然後就用雪茄把它給燒了,從此以後那張郵票就又是“獨一無二”的了。


    當波莫納看到西弗勒斯臉上那種“隻有我知道”的笑容時,不知怎麽就想到了某個電視劇裏的情景,丈夫已經有了情婦,妻子不知情,還在問他用什麽盤子在孩子的生日派對上用。


    這種憤怒,夾雜著一種恥辱,讓她覺得很惡心,加上剛才兩隻雞打架扇起來的風,將雞屎味都吹了過來,她一點都不想在這個地方多呆了。


    西弗勒斯讀書的理由是獲得力量,也有人認為,讀書是為了和自己的無知、狹隘、偏見、黑暗見招拆招。波莫納則希望自己知道地多一些,就不會被人騙了,因為她知道自己是個笨蛋。


    可能是他感覺到她的情緒波動,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你生氣了?”他嚴肅地問。


    “不。”波莫納否認,卻不看他的眼睛。


    “你氣什麽?”他莫名其妙地說。


    “沒什麽。”波莫納輕描地說。


    “很明顯不是,我說錯了?”他問。


    “說錯了什麽?”


    他許久沒有回答。


    “我很抱歉。”他半晌後說。


    “為什麽道歉?”波莫納問。


    “我不該那麽稱呼你。”他嚴肅地說,還小心翼翼地看著她的臉色。


    “你以為,我是因為你說我是怪人生氣?”波莫納問。


    他沒說話。


    事實上波莫納挺感謝他“誠實”地告訴她,“你是個怪人”這句話的。


    “我不是為了那件事生氣。”波莫納說。


    “那你氣什麽?”他刨根問底般問,聲音不自覺地大了一些,就像托比亞。


    她想說“別對我撒謊”。


    但事實上不論如何要求,人們還是會說謊的。


    “對不起。”他苦惱地捏了一下鼻子“我不該衝你嚷嚷。”


    “做一個負責任的人,斯內普。”波莫納平靜地說“我知道與你‘社交’的那夥人是什麽樣的。”


    他不動聲色地看著她。


    “我不會阻止你和他們交往,人際關係在人類社會裏同樣重要,但別被他們影響了,下一次你不會那麽走運了,卡卡洛夫沒有供出的人裏,有沒有他們?”


    他應該是清醒了,波莫納很滿意,長歎一口氣。


    “想想你是怎麽脫身的,你最大的優點是你的頭腦,阿不思說你是個聰明人,這也是我欣賞你的地方。”波莫納仰視著這個比她小的學弟“你和其他人不一樣。”


    她忽然之間明白為什麽神秘人會放過他了,即便斯內普沒有附和他,說自己麻瓜父親的壞話,也沒有跪下來親吻他的袍子,祈求他的原諒。


    “我對你來說是特別的?”他好像誤會了什麽,用充滿感情的眼神看著她。


    她可不想在滿是雞屎味的雞棚邊說某些話,但她剛打算邁步,他卻攔住了她的去路。


    “回答我的問題。”他威脅一樣說,好像不得到答案不會罷休。


    波莫納覺得自己挺能將就,可以不要玫瑰和燭光晚餐,但上一次是廁所,這一次是雞棚……


    “你在和我鬧著玩?”他憤怒地說,雖然不再嚷嚷,表情卻是陰狠的。


    她下意識地退了一步,然後他向前一步。


    “教授!”


    這時,她聽到有人說。


    “你還好嗎?”


    波莫納循聲望去,發現是海格,他高大的身型讓波莫納覺得很有安全感。


    “我很好。”波莫納說,又看向西弗勒斯。


    他筆挺地站著,表情僵直,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


    “你們來這兒幹什麽?”海格問。


    “散步。”波莫納瞪著西弗勒斯說“順便看看你養的雞怎麽樣。”


    “如你所見,它們很好。”海格說。


    “那樣好極了。”波莫納說,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兩個莫名其妙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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