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當家此時正坐在聚義廳喝茶,看著門框上的缺失的頂門杠子就牙癢癢,前幾天被大棒槌那個憨貨給拆走了。聽著匡丫的喊聲,手裏的茶杯好險沒砸在地上。


    得,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去看看吧。不成,得迎接啊。整了整衣衫,走出聚義廳。當家人的風度還是要有的嘛:


    “小姐大駕光臨……”


    “少廢話,我要救人,借你地方一用。”小娘子隨即就把車上的娘仨指給他他看。


    趙當家好想說不行,畢竟這都已經路倒了,就剩下一口氣在那吊著,這年頭不要太常見,死在這向陽寨裏晦氣不是。可偏偏他又不敢。別說這小娘子三人一頭狼,還有那兩位福威鏢局的鏢師,誰他都惹不起。


    保暖,減少熱量消耗,補充體能。


    保暖還好,隨便弄了幾床趙當家的棉被一裹。


    可快速的補充體能說起來容易,可這年頭實在是難。


    曾經醫生的直覺告訴蘇妍墨,這名嬰兒的狀況已經危在旦夕。必須先補充熱量體能,可在這個時代,選擇卻不是很多,流質糖溶液的獲取都很困難,更困難的是長時間的保存。靜脈注射一係統的材料都難以獲取,更別說這年頭很難獲得純度較高的糖溶液,富含雜誌的糖液進入人體,那是謀殺。唯一的選擇就是口服。


    一邊吩咐喜妹給那婦人弄些米粥,先讓胃腔適應一下消化過程,不然直接進食幹的食物,反而會引起胃部不適應。一眾山賊在一人一兩銀子的號召下傾情相助,一時間整個山寨裏燒火的燒火,劈柴的劈柴,好不熱鬧……


    身邊沒有糖,蘇妍墨從懶人兜裏摸出最後的兩顆牛奶巧克力:“棒槌,你的巧克力吃完了沒?”


    “還有半顆。”大棒槌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腦門。


    “拿來,以後我還你。要救寶寶呢。”


    蘇妍墨用喜妹米粥裏取了一些米湯,放進兩顆半巧克力搗成溫熱的可可牛奶溶液,希望高熱量的巧克力能留下這個嬰兒。可難辦的是寶寶都已經餓的失去了吞咽的能力,隻能滴喂,用筷子慢慢向嘴裏挑……


    成年人一口可以喝下的熱巧克力,在這卻足足喂了半個多小時。那邊婦人自己能吃些東西,小女孩在喜妹的喂食下,也喝了一碗粥。可這人還遠遠沒有救下來。長期忍饑挨餓,嚴寒侵襲,體征已經降低到生命底線,一旦體能熱量跟上,體內聚集的寒濕病灶就有了可消耗目標,接下有可能昏迷乃至高燒發汗,而高燒發汗必然導致生理鹽水的缺失,體征紊亂才是最致命的。嚴重的生理脫水,在這個年代幾乎等同於宣判死亡。


    這人才隻救了一小半,接下來才是最關鍵的。囑咐喜妹、鏢師和趙當家的好生看護婦人和那個三歲女孩,傍晚時候再讓吃一次粥,如果發熱注意用濕毛巾敷。唯一難辦的就是這個嬰兒了,蘇妍墨隻希望這個寶寶能在巧克力的幫助下,能堅持到自己從折聖穀回來。這個年代的大夫與中醫來不及了,重要的是發揮時效性太差,不是說沒用,是時間趕不上。


    草草吃了點中午飯,蘇妍墨帶著二哈和棒槌上路了,必須在夜裏趕回來。


    車裏有蘇妍墨的急救箱,由於以前有時候會技癢,蘇妍墨有一個相當完備的私人急救箱和一些常備藥品,曾經在出車途中撈回幾條人命,也是她的驕傲。卻也成為整個公司兩次警告的對象,因為這輩子她就沒獲得過醫師執業證書,哪怕技術再好也不能被認可,她也不能辯解,公司也怕惹麻煩。


    慢慢走是不可能了,蘇妍墨騎著二哈,棒槌緊隨其後,由於上一次已經探過的路線,奈何一路上坡,還沒有路。緊趕慢趕隻在傍晚才到達車旁邊,之前可是足足探了一天多的路程,還好也隻是十五六裏地,又是輕裝上路。


    棒槌看到重卡的時候不淡定了,傻愣了半天才問,這麽大個的,從哪來的。


    蘇妍墨不知道怎麽給他解釋時空等等,她也隻知道自己是從懸崖上墜下來的。於是就往上指了指。


    可在棒槌看來,等同於他家小姐承認了自己是仙女。指上麵不就是天上麽,能從天上下來的除了仙女還有誰。至此,這一切的稀奇他都能接受。


    匆匆在重卡旁邊弄了些吃的,收拾急救箱準備返程向陽寨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視線不是很好,從駕駛室裏抓了一把巧克力,取了一個手電筒給大棒槌,而二哈本來就有夜視能力。於是主仆二人再度出發,蘇妍墨騎著二哈在前,大棒槌左手手電筒,右手殺豬刀背著急救箱在後。


    才堪堪走出三裏地不到,月亮剛剛爬上山脊,又遇到了滲人的地磁玻璃空氣,鬼影重重讓人毛骨悚然,二哈嚎叫了幾下,棒槌是嚇傻了。不過他家小姐卻二話不說,驅趕了一下二哈直接穿了過了,他也隻得緊隨其後。可不是嘛,他家小姐可是仙女,仙女怎麽會怕鬼,這不一靠近,這鬼不就散了麽。


    不過棒槌跟得跟緊了,因為他在後麵,他可是怕離開了他家仙女小姐,他就被鬼抓了去。


    由於下山,二哈對路徑的記憶是相當好,不然要憑著蘇妍墨和棒槌兩人,夜裏絕對的會迷失在山裏麵。


    抵達向陽寨的時候已經是下半夜了。


    娘仨的症狀已經爆發了起來,婦人還好,畢竟年紀大,抵抗力強一些,隻是發燒。而兩個孩子,特別是嬰兒,渾身出著粘稠的汗液,看來體能靠著巧克力已經初步補充上了。還不夠,又取了白糖讓喜妹去衝開,這次寶寶終於能吞咽啼哭了,隻是高燒出汗,隻要降溫與補充生理鹽水就能恢複過來。


    趁著喜兒喂服糖水的功夫,蘇妍墨給三人量了體溫,全部都發燒了,那名嬰兒卻是高燒。


    整個山寨的山賊都起來了,看古怪新鮮的救人方法。無論何種職業,包括山賊,都不會排斥一個能治病救人的法子或是大夫。在這個時代,醫生大夫雖在社會地位上不入主流,登不得大雅之堂,乃三教九流之列,但民望還是很高的,畢竟誰也不能保證自己就不生病,所以也很少有人去得罪一名大夫。


    小型酒精燈蒸餾水獲取裝置,在這個時代的人看來就是寶貝,可不是嘛,琉璃都很少見到的他們,更別說玻璃製品了。寶石一樣的光澤,晶瑩剔透再加上現代工藝美學的結果,在這個時代的人看來就是價值連城的寶物。當犯罪成本與收益無限放大的時候,原本對著小娘子一行人恐懼的心理慢慢淡化。如果不是在一名治病救人的持有人手裏,他們絕對會毫不猶豫的重新賦予上山賊的職業特征,搶劫,毫不在意的殺人滅口。


    趙當家也發現了弟兄們眼紅了,但他要理智的多:這位小娘子能如此淡然的拿出此等寶貝,想必是見怪不怪了,聯想到那葬禮,以及福威鏢局等等,她對這位小姐的身份感到不寒而栗,絕對的大有來頭。這寶貝就算是搶了也沒命花。與其為敵豈止是不智,那是傻缺,不如交好,自己也是刀口舔血,三天兩頭攔路搶劫打架,說不定哪天就求得上這位小娘子的聖手相助,於是當機立斷:


    “誰也別心思多,否則別怪我不顧兄弟情麵,別忘了我們山頭三不劫的規矩,不然山門家法伺候。”


    蘇妍墨這才注意到,聯想到玻璃製品在這個時空的稀缺,才懂得趙當家的意思。隨後對趙當家點頭致謝,手上並沒有停下來,她再調配生理鹽水,兩個孩子的體液缺失急需補充。由於這一世她並非職業從業者,充其量隻是一名醫術愛好者,所以身邊也不曾有成品生理鹽水,有的也隻是蒸餾裝置與量杯量勺、高純度的鹽。滿足自己想用的時候能用的著就行。


    調配好生理鹽水,仔細檢查,光線不好,可是費了好大精神,畢竟是針對於人體的,再小心也不為過,就怕有雜質,灌裝了她以前準備的一個注射用容器瓶內,開始了本時空的第一例靜脈注射。


    嬰兒臂杆瘦弱不堪摧殘,血脈難覓,無奈隻得取額頭靜脈,隻是這個時代的油燈實在不給力,光線太差,可偏偏幾個led包括電棍都是強光,又怕傷害嬰兒視力。直至趙當家點亮七個火把,蘇妍墨才堪堪把針頭紮進靜脈。


    隻是覺得很神奇,很高大上的樣子,如此救人之法,現場人是看了稀奇。不消幾杯茶的功夫,嬰兒原本躁動的神情安靜下來,進入沉睡,高燒也滴注鹽水的幫助下慢慢退去。


    蘇妍墨仔細檢查滴管與嬰兒狀態,可偏偏這時那名婦人醒來,看見蘇妍墨拿帶管子的針紮她的孩子,那可如何使得,立馬撲上來掐住蘇妍墨的脖子:“你這個妖女,你年齡幼小,心腸卻是如此惡毒,居然拿針紮這麽小一個孩子?”


    蘇妍墨嚇壞了,畢竟自己隻是一個八歲大孩子般大小的蘿莉,如何掙脫的開。還好趙當家也怕蘇妍墨在他這出事,隨手就是一手刀,婦人暈了過去,這時候棒槌才從外麵趕進來:“小姐,你沒事吧。”


    蘇妍墨緩過來,咳嗽幾下,擺擺手。得,這大致也是本時空第一例醫患衝突了。不由得苦笑。


    就這樣還不成,等到嬰兒和小女孩打完點滴,才給婦人也紮上了。


    此時蘇妍墨自己也是困的不成,讓人注意點滴,沒了叫她,她自己也趴著睡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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