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賢答應何廷樞之後,二話沒說就派人去房山帶人。


    房山之事的當事人,身上大多有輕重不一的傷,其中不乏吊著胳膊拄著拐杖的。


    東廠番子根本不理會這茬,通通帶上馬車拉回了錦衣衛大獄。


    ----


    東廠李僉書高高瘦瘦,像跟竹竿似的,說話也挺和氣:“有誰知道內情的趕緊說,咱家看你們也挺可憐的,不想折騰你們。”


    諸人麵麵相覷,片刻後副班頭許宏道:“小的知道的,都已經稟告縣尊了啊。”


    “嗬嗬!”


    李僉書笑道:“這話還是去唬別人吧,咱家眼裏揉不得沙子。”


    又摩挲著置於桌上的小號步弓道:“這東西與真的一摸一樣,連雕紋、暗記都沒有區別,如果說其中沒有鬼,咱家可真白瞎了這雙眼。”


    “來人,請許班頭嚐一嚐全刑,咱家倒要看看你能熬過幾樣。”


    許宏傻眼了。


    咱是真不知道啊!


    您也不問問別人就開打?


    想到受刑的苦,當時就癱倒在地上:“爺爺饒命,小人是委實不知啊!”


    李僉書不為所動,輕描淡寫的道:“知與不知,總是要打過後才知道的。


    來人,拶刑伺候。”


    “爺爺稍等。”徐班頭大叫道。


    這拶刑陰毒之處不止在於當時疼痛,還在於一旦用力過甚,犯人十指非殘即廢。


    徐班頭是個中老手,對此非常清楚。


    李僉書嗬嗬一笑:“徐班頭可是記起什麽了?”


    卻見許宏跪在地上轉身向眾人拱手道:“諸位都看見了,咱什麽話也不多說了,誰如果看見什麽異常聽到什麽話,現在趕緊說。


    否則,下一個可就不定輪到誰了。”


    諸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不知所措。


    許宏急了,紅著眼睛大聲咒罵道:“直娘賊,爺爺反正是沒做什麽,大不了吃一番苦頭。


    可等會若是審出來誰知道些什麽,又是誰幹的,爺爺絕不會放過他,即使家人也別想得了安寧。”


    李僉書也不說話,隻是笑吟吟的在旁觀看。


    許久,衙役吳四方才有些不確定的道:“那日之前,小的曾見......”


    “當時還有誰在場?”李僉書打斷他的話。


    吳四不敢怠慢,伸手指出三人後道:“小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事。”


    “是不是這事,咱家自會分辨,來人,將他們分開記錄。”


    李僉書輕輕笑了兩聲:“你們哪,有什麽就說什麽,若是胡說八道,嗬嗬。”


    話沒說完,衙役李大就已經跪倒在地,將頭磕得咚咚作響:“小的招了,小的全都招了。”


    “分開記錄。”


    小校將幾人帶走,許宏跪在地上也不敢說話,李僉書自顧自的呆呆的出神。


    這兩日功夫,錦衣衛、東廠的文書吏員可著實是抓了不少。


    幸好,廠公似乎沒有追究的意思,犯事的人也隻認了被發現的罪行。


    而且據傳廠公對此很是惱火,已經命人審問各部收押的幾個郎中了。


    想到這幾個郎中,他又輕輕的笑了起來,這幾人被關在刑房旁邊,估計已經嚇破膽了。


    猶記得當年也是用這招對付的東林黨大將楊漣幾人,十幾日後都沒有用刑,幾人就痛快的招認了貪墨之事。


    這次雖然沒事,他卻也在考慮前途問題。


    沒有油水,東廠這活可就雞肋的很了,為了區區二兩銀子似乎不值得折損陰德。


    在他心裏,並不認為這麽折磨人有什麽錯,但是卻很迷信死後報應的說法。


    隻是,脫離東廠也不是那麽容易的,隱私事知道的有些多,廠公恐怕不會輕易放人走。


    一炷香後,小校就將口供送來了。


    事情很簡單,李大的堂弟借著尋他吃酒的功夫,將小弓連同二十兩銀子送給他。


    步弓是鄉紳鄭平弄來的。


    李僉書當即命人連夜去拿人。


    ----


    次日午時,人就已經帶到。


    鄭秀才哪見過這架勢,當即就要招認。


    李僉書頗為遺憾:“虧得你還是讀書人,怎麽一點骨氣沒有?”


    聽起來很簡單,鄭秀才名下有不少隱瞞的田地,就找了個木匠製造了了這把步弓,又花銀子將學員的步弓掉了包。


    又安排人等清丈兩日後揭穿,再散布謠言鬧事,希望能用這歪招使清丈沒法繼續。


    靜靜地聽完口供,搖搖頭。


    “來人哪,先打二十板子。”


    “李太監,在下已經招認了,為何還要打?”鄭秀才大驚。


    “嗬嗬,打完你就會知道為什麽了。”


    “這位太監,在下是秀才,有功名在身。”


    “嘖!”李僉書歎氣:“怎麽都不長記性呢?


    這裏是詔獄啊!


    打!”


    被捆在條凳上,扒掉下裳劈裏啪啦一頓打,刑房裏頓時響起鄭秀才的鬼哭狼嚎。


    他這三四十年就沒受過這罪,打完後眼淚鼻涕掛滿臉。


    “知道為什麽挨打了嗎?”


    “在下不知。”


    “拶刑伺候。”


    眼見得六根竹棒將五根手指夾了起來,鄭秀才大叫:“即使打也要打個明白,到底想要在下招什麽?”


    “還不死心?


    這步弓上雕紋你從何得知的?”


    鄭秀才聞言,登時垂下頭去閉嘴不言。


    “嗬嗬,有骨氣,這才像讀書人嘛!


    全刑五種,你剛才試了一種。


    下麵還有彈琵琶、煎烤、刷洗、鉤腸等等,總共是十八般花樣,卻不知你的骨氣能熬幾樣。”


    又吩咐小校:“再派人去,將他家人看管起來。”


    鄭秀才怒目而視:“此事不關我家人的事。”


    “咱家也沒說關你家人的事,隻是去問問你這些時日都見了誰、有沒有什麽書信而已。”


    鄭秀才趴在那裏,片刻後將頭重重的磕在凳上:“不用問了,我招了。”


    ---------


    騎兵訓練需要的場地大,外校場隨之一擴再擴,現在占據了京師城北大約四五裏見方的地方。


    從城牆上看,圍繞著數個大型的訓練場分布著一片片的房舍、帳篷,人馬在其間如工蟻一般忙碌著。


    正中間的訓練場格外的大一些,東側的軍官值房明顯的比別處大一些,北側檢閱台也多了個黃羅傘。


    場上,侍衛大隊正在訓練新招募的侍衛隊。


    傘下,朱由檢有些心不在焉的看著場上。


    王之俊偶爾悄悄的過來低聲說幾句,朱由檢通常也就是說聲知道了。


    朝廷依然亂成一鍋粥。


    不出所料,戶部胥吏被一鍋端,無一幸免。


    曹化淳與郭允厚都不是庸才,製度在一點點的製定,各司局也在逐步設立。


    在另起爐灶的情況下,朝廷開支總算理出了頭緒,可收入依然如同亂麻。


    關鍵是各部的收入,明白人都在大獄裏。


    大同鎮再次削減糧餉12萬兩,累計削減15萬兩。


    山西鎮再次削減4萬兩,累計削減7萬兩。


    陝西四鎮卻沒有動靜,洪承疇倒是送來一封密奏,再次請求下發欠餉之外,請求停止四鎮清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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