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君報國這種話,說說可以,實際用來做事是不行的。


    雖然大明文臣們整天高喊著這些口號,實際上他們對此很清楚。


    要人賣命做事,無非功名利祿四字。


    功名是不能給的,土木堡之後好不容易取得的文貴武賤局麵,萬萬不能更改。


    那就隻有利祿了。


    幸好,不用自己掏腰包。


    幸好,武將也沒了骨氣隻求能弄些銀子。


    更好的是,這些銀子要從文官們手中過一遭。


    因此,孫承宗首次督師薊遼時,坐視五六萬兵力虛報十一萬。


    因此,王在晉退守山海關計劃成為眾矢之的。


    因此,袁嘟嘟上任後,削減80萬,轉手又以空月馬乾弄回大半。


    因此,孫承宗二次督師薊遼繼續堡壘推進,直至大淩河之役被後金連內褲都給扒了下來,其原因還是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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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承疇的想法也與此沒什麽區別。


    陝西形勢很嚴重,自四月至今滴雨未下,各地災民已經出現人相食的現象。


    雖然還未形成大的民亂,可天災之下各地小規模動亂不斷,不斷有流民聚集劫掠士紳米粟。


    根本問題在於糧食,百姓活不下去時自然會鋌而走險。


    他雖然明白,可也隻能分兵各處圍剿,務必將亂子扼殺於初起之時,一時間頗有些焦頭爛額的感覺。


    此時此刻,朝廷清理糧餉之舉就有些不合時宜了。


    正是用到武將之時,拉攏與激勵武將才是首要問題。


    雖說他有手腕,可畢竟光有手腕是不行的。


    因此,他再次上疏要求停止削減軍餉糧餉,而且要把欠餉補上。


    寫這奏疏時,他也有些猶豫。


    京師的情報一點點傳來,他也知道皇帝在大力整頓軍鎮,也知道皇帝在編練禁軍。


    不過陝西情況特殊,想來皇帝若想穩定形勢,也隻有捏著鼻子忍下來。


    ------


    問題是朱由檢對穩定陝西根本就沒報什麽期望。


    老問題,沒有糧食與一個高效廉潔的地方衙門,救災無異於癡人說夢,所以他不打算浪費朝廷的銀子。


    不過麵子工程還是要做的。


    考慮再三,清軍依然要進行。


    陝西每年田賦是接近200萬兩,除了地方存留之外,全部起運到邊鎮以支付薪俸與軍餉。


    其下轄榆林、固原、甘肅、寧夏四處軍鎮,每年除了京運銀90多萬之外,還有陝西民運糧8萬多石,民運銀80多萬,鹽引、馬草、運費折銀若幹。


    至於屯田糧40餘萬石,早就不見了蹤影。


    四鎮糧餉總數200餘萬,計劃是削減三分之一數額。


    提筆給洪承疇回信。


    隱隱約約提醒他,光是拉攏武將不行,更要注意士卒。


    武將撈銀子少了頂多怠工,士卒吃不飽可是會造反的。


    削減糧餉會繼續。


    京運銀至少削減20萬,朝廷也能喘口氣。


    再削減20萬民運銀留在陝西,加派的遼餉大約20萬兩,也不要了。


    這些銀子就由洪承疇調度,或在當地或去湖廣四川購糧,能救多少算多少。


    再告訴洪承疇,他可以自行決定受災各縣減免稅賦事項,不過要是出什麽幺蛾子,自己準備好承擔後果就是了。


    再下旨給山西、大同兩鎮,如果被流賊肆虐就等著被收拾吧。


    ----


    魏忠賢趕來稟告房山縣之事。


    事情已經查清,一些士紳收買了順天府的幾個官吏,製造了假步弓有意陷害學員引發騷亂。


    順便審問出來一些賄賂學員、衙役之事。


    很正常,事關利益什麽歪點子都可能有。


    “除籍之後,抄沒家產。”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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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蘆台場屬於長蘆鹽場,位於寶坻縣東南沿海,海邊排列著大小不一的鹽池。


    鹽場北邊就是沙河,放舟於海中向南則通海河。


    鹽場編有145戶947丁,起初每丁每年要上交1600斤鹽。


    後來改為折銀,丁銀大約五六錢,灶地、草蕩地每畝銀0.001-0.01不等。


    比起田賦銀0.033的稅率低多了。


    曹化淳在這裏一口氣買下120頃地,包括了王家莊、到葛各莊之間所有的灘塗地、草蕩地。


    地塊呈長方形,沿海邊長十餘裏,寬二三裏不等。


    四千多招募的流民壯丁,正在這裏挖掘溝渠、鹽池,休整道路、建造由湯若望設計的風車。


    巨大工地上溝渠縱橫,沿著溝渠排列著一個個長條形的鹽池,每個鹽池大約三畝的樣子,差不多夠一家兩個壯丁照看。


    壯丁每日工錢三分銀子,鹽池建好後願意留下的則是每月1.5兩。


    連壯丁帶家屬萬餘人,分成十餘個聚集點,住在簡陋的窩棚裏。


    各處都設有粥棚,每石6錢銀子的粟子熬製的粥管飽。


    壯丁油水不夠的話,那隻能自行掏錢買了。


    老弱婦孺做飯送飯之餘,則在看顧孩童、休整窩棚,順便談論著還回不回家鄉。


    如果不回家鄉,則需要向東家借錢蓋房,還要計算多久才能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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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買地花的銀子不多,這裏的荒地大都屬於官府,二三兩就能買下。


    如果需要的話,曹化淳計劃將鹽田再擴大一倍。


    粥棚,按照每人每月三鬥的大明官方標準計算,也就幾千兩。


    也不是沒有麻煩。


    這裏除了編定的鹽戶之外,也有勢豪雇傭鄉人開辟的私鹽池。


    起初還有些爭執,不過在看到幾個不男不女的太監後,諸人很識趣的偃旗息鼓自認倒黴。


    當然,發動些士紳上書朝廷控訴太監擾民害民是必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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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的河流,大都是冬春結冰、幹涸,夏秋則河水泛濫。


    其中尤以永定河、灤水、滹沱河為甚,有道是‘其勢猛,其流濁,其消落無常,勢不可製’。


    當此大旱之時,搞水利工程也就成了一舉兩得的事情。


    十數處工地同時開工,疏浚河道整修大堤,於堤上廣植榆柳等樹木。


    也順便建了幾個閘門、挖掘了幾條溝渠用作灌溉。


    與鹽場一樣的工錢,家屬同樣吃粥棚。


    修完堤壩如果還有災情,那隻好繼續修路了。


    太監們則吃住在大堤上,往來監視檢查,因為以後誰負責的河段萬一決口,腦袋可就會搬家了。


    施鳯來曾提出效法左光鬥開辟水田,結果被魏忠賢好一頓嘲笑。


    開辟萬畝水田倒是容易,隻要舍得銀子,河流兩側盡可以開辟出數千頃。


    可隻需或三五年,一場大水就會將所有心血摧毀。


    浪費銀子不說,還免費附送一批災民。


    這就是為什麽從明朝到清朝,北方水田始終發展不起來的原因。


    為了削減漕糧、減輕江南人的負擔,從汪應蛟開始明朝官員幾次開墾水田,都是旋即廢棄。


    百姓都是貪利的,如果不是不得已怎麽舍得廢棄。


    當然,大明官員是不會記載這個的,他們隻會說是因為北方人怕加賦才阻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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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政依然沒多少起色,朱由檢也不急,每日裏隻是默默的觀察著。


    京師內也不安穩,米價一度漲到每石1.2兩,不過在曹化淳派人去好言相勸一番後,糧商幡然醒悟主動將糧價降回到一兩。


    宣府鬥米三錢,朱由檢本來打算用儲備的大米把價格拉下來,魏忠賢一句話就讓他打消了念頭:“何必如此費事呢?


    大明律對此是有專門條例的,派個人去說一聲,誰如果不想要命了就繼續漲吧!”


    啞然失笑,忘了這是大明啊!


    好像沒有什麽人泉可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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