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萱聽說弘毅最近常來圖書館,她也想和弘毅一起看書。圖書館弘毅去的多了,做兼職也便少了。有時候凡萱整天見不到弘毅。那天,花兒姐問凡萱,怎麽最近看不到弘毅。凡萱稱他很忙。凡萱回去告訴弘毅說花兒姐想他了,他也便來了。回去的路上,凡萱問他,“你最近在圖書館看書嗎?”弘毅點了點頭。“我也陪你一起吧。”凡萱說著,露出輕鬆快樂的樣子。弘毅有些遲疑,片刻之後才說道,“我……你先別來了,過一陣子,我們一起自習。”凡萱聽了有些沮喪,不過她依然看到了希望。


    過了幾天,凡萱準備去圖書館找弘毅。凡萱拿著一本《紅樓夢》,上了樓梯。一進門,她就看見了弘毅,弘毅在低頭看書。她心裏頓時像喝了蜂蜜一樣甜。弘毅的旁邊有人,她便靜悄悄地躲在了弘毅的後麵。看著他寬闊的背影,她又感到了一種熟悉感。凡萱不常來閱覽室,她開始打量四周,突然她發現弘毅旁邊坐著一個漂亮的女子。她盯著女子看了半天,突然感到一陣恐慌,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她又看看弘毅,她總覺得弘毅在不斷靠近這位女子,而且不斷地用餘光看她。凡萱捂著胸口,心跳得很激烈。這是不可能的,凡萱在心裏安慰自己。她準備從背後輕輕戳他一下——這讓她想起弘毅常常和她玩的把戲,當他們並排走著的時候,弘毅有時把手伸到她的另一邊戳戳她的肩膀,讓她誤以為有人在背後叫她,前幾次他的把戲都騙到了她,後麵她雖然意識到了,卻還是假裝被騙到了。就在凡萱伸手的那一刹那,弘毅突然把頭扭向旁邊的女子,凡萱猛地一驚。


    “你就不能留下嗎?”弘毅問旁邊的女子。凡萱聽了,這才知道他們原來是認識的。


    女子沒有說話,不過轉了半個頭看向弘毅。凡萱看到了女子的側臉,立刻被她的氣質震懾到了。


    “田木?”弘毅低著叫道,催她回答。“田木。田木。田木。”凡萱好半天才想起這個曾經和文珊鬧得郵苑沸沸揚揚的女子,竟然是她,她竟是這般美麗典雅又孤傲獨立。凡萱屏住呼吸看著眼前的一幕。


    “我真的不能再在這裏待了。以後我的比賽很多,根本沒有時間看書。”田木終於開口。凡萱死死地盯著弘毅,他的嘴唇在顫抖,他的眼睛盯著田木,而田木也看著他。


    “我每天給你寫一篇文章。”弘毅仿佛下定了決心說道。這句話深深地傷了凡萱的心,因為她曾經請求弘毅為自己寫一篇文章,弘毅推辭了很多次才肯下筆。可現在!他竟然卑躬屈膝要把自己最珍貴的文學天賦獻出去,而對方或許壓根就不屑一顧。他到底有多愛她!凡萱覺得自己很嫉妒田木。


    “不,”田木果真拒絕了,“要說《文瀾報》裏我最喜歡的作家,第一非‘馮謙’莫屬,第二是雲心。你的文章……算了吧,你讀給自己的朋友聽吧。”


    弘毅感到心痛,他又覺得一陣心喜。隻要這個時候他承認,他就是馮謙,說不定田木就會愛上他(這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事情)。但他絕不願說出這個秘密,來換取重新獲得田木的青睞。這個秘密隻有秦老師知道。自從他打算掩飾這個秘密以來,這個秘密也成了他內心世界的一部分,由這個秘密支撐形成的那一部分內心世界仿佛變成了一個穴居者,一個犬儒主義者——懼怕光明,懼怕暴露。年輕人在追求愛情的時候,往往希望讓自己變得更普通,他們仿佛處心積慮地掩飾自己的特長,以使得平凡的、普通的的自己獲得對方的青睞——而事實上,正是被隱藏的那部分自我可以成為博取愛情的籌碼——就像一個青年富翁往往偽裝成一貧如洗來取得愛情。愛情的盲目性導致其宿主必須具有一定的吸引力(無論是表麵的還是內在的),來確保自己的價值得到了對等的體現,這倒無損於愛情的偉大與高貴,畢竟這一特性愛情承襲於更高層次的人性。如果說挽回田木隻有這一種可能(承認馮謙即是自己),他也不願說出來(這個秘密是高於愛情的)。很多讀者都在尋找馮謙,而弘毅則聲稱自己是一個已經畢業的郵苑學生。


    田木等待著他的回答。凡萱則被眼前的一幕所驚倒,她看到了不一樣的弘毅。她終於向自己承認,弘毅是不愛自己的,而從前她則是不斷地敷衍自己不去思考這個愛情中最本質的問題。不過,凡萱還沒有死心。


    “你聽我說,”弘毅突然仿佛下定了決心一樣,喉結動了一下,一把拉住了田木的手,出於某種震懾性的力量,田木竟然沒有掙脫,吃驚地看著弘毅。凡萱看見了,傷心地掉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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