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琴聲悠揚似是激起千層心愁,白子清在院內對著明月以琴聲為故友送行。


    藥不治立於身旁作伴,他是懂她的,她不輕易撫琴,因為她曾說過“有伯樂方才有了千古琴音”。


    郭瑜是否算得上她的伯樂呢?


    鬆翠正在阿執房中收拾衣物,兩人本笑嗬嗬地談天論地,突聞“桑華”琴聲起,兩人皆緘默。


    白子清在多年前除了劍法了得,還有一技之長,那便是琴音。“桑華”是她在南國時一位誌同道合的友人所贈,兩人從古今江湖事跡談論到巾幗之誌,暢聊之後,南國兵變,兩人未來得及做以告別便就此分離,由於事發突然離別前那友人遺落了一把古琴正巧被白子清所拾得。白子清拾得這把古琴時正逢夏季,南國桑食正結飽滿,猶如自己正當年少的報國之心,是而取名“桑華”。多年後,南國戰爭結束,白子清返回故裏,心情愉悅之下奏起《鬆三弄》於梧河水上,卻驚聞一陣簫音從岸畔上傳來,那正是失傳已久的《竹三弄》。她報以好奇之心走上岸去尋找,卻不知那吹簫之人正是“桑華”的舊主......


    “鬆翠,張夫人是何人啊?”阿執問道。


    “東溪鎮張遠柏夫人郭瑜,我原以為你知道的,他們家的兩位公子你不是見過嗎?”鬆翠一邊收拾著阿執的行裝,一邊反問道。


    阿執微微一滯......心道原來是他啊......


    “那這個張夫人與姑姑有何交情?”


    “我隻知道,觀主當年與這張夫人是在南國相識,兩人誌同道合便成了摯友,可不知怎的這張夫人許多年前得了場重病,不知道出了些什麽事,觀主再也沒有前去探望過這位張夫人,再然後觀主就在冥山了。你問這作甚?”鬆翠一邊忙活,一邊回答道。


    “你沒聽見姑姑的琴音嗎,我可是許久未聽見她撫琴了,這曲子哀怨甚濃啊。”


    阿執坐在一旁聞著波蕩四起的琴聲感歎道。


    鬆翠亦是搖頭歎氣。


    翌日,阿執告別了白子清,孤身一人騎馬回到了尚河鎮。此時的阿執還不知,此一別再見已是多年之後。


    傍晚,莊管家已經在門外候著了,阿執見到了老熟人甚感親切。


    “莊叔,這肚子又圓了。”


    阿執下了馬將韁繩交給下人,順口拿莊管家打趣道。


    莊管家也習慣了阿執的這些小孩子話,不生氣反而覺得親和,嗬嗬笑道:“年紀在這了,不大不行啊,小姐快去大堂吧,老爺在等著了。”


    見到白興昌和白夫人,阿執照例重返回府必要行禮,白興昌見到女兒每次都是高興的,兩人笑嗬嗬的互相詢問最近狀況,阿執對白夫人依舊除了撒嬌就是問飯好了沒,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吃過晚飯後白興昌滿懷心思帶著阿執來到自己房內,隻見白興昌從一幅字畫背後的夾層裏取出一個長木盒,這個盒子阿執很是眼熟。


    “爹,你不會......”


    阿執沒有再往下問,因為她已經看見那把她日思夜想的劍被白興昌取出。


    “這次爹就把這劍交與你了,可千萬別辜負了爹啊。”


    白興昌拿著手裏的劍,心思卻越發沉重。


    阿執接過這劍,細細打量一番,心下甚是歡喜。


    “爹,真給我了?先前也沒見你這麽大方。”阿執有些意外,故意玩笑道。


    “你以為我真舍得?臭丫頭,還不是因為你要出遠門了,讓你拿著防身用。”白興昌敲著阿執的腦殼打趣道。


    “嘻嘻,謝謝爹。”


    “明日你就出發吧,趕在後日到張府,路上騎馬小心些。”


    白興昌此言一出,阿執就變了臉色。


    “我?爹你不去啊?”阿執驚詫道。


    “喊什麽,你都及??了也該自個出去闖闖了,更何況東溪鎮又不是相隔千裏之遠。之後見到你張家叔父,告知他一聲,爹府上有大事去不了,讓他節哀。”


    白興昌此言頗為草率,阿執最見不得白興昌這幅作態,憤憤道:“爹,那張家叔父與您那是生死之交,如今張家夫人病逝,您不去吊唁也罷了,竟如此這般搪塞,也不知張家叔父聽到會作何感想。”


    白興昌眉間一緊,心中很是雜亂,臉上卻依舊對著阿執和藹笑著。


    “聽話,爹這麽做有爹的難處。”


    阿執因從小多次違逆而受到了白興昌不小的責罰,自知勸解無果,阿執也不願再多說什麽,隻好悻悻點頭。


    “還有,這把劍不到生死關頭不要輕易拔出,背在身後能鎮住心懷不軌的人便好。明日就不要這身行頭了,換身女兒裝吧,不能讓別人瞧見我白興昌的女兒竟是這般寒酸。”


    白興昌做以交代,不經意間注意到了阿執的裝扮,刻意上下打量了一番,甚是嫌棄。


    阿執亦看了看自己這身粗衣,微微皺眉,確實寒酸。


    “爹,你不讓我拔劍是為何啊?”


    阿執拿到這把劍起,就恨不得彰顯一番,現在卻被白興昌先聲禁止,心裏很是不爽。


    “這把劍名曰七旬,乃雲巔峰仙老所佩。想必子清與你已經說過清羽幫的事了,爹也不與你多講了,隻要你聽爹的話,不要輕易拔出,一切都不會太複雜。”


    白興昌雙眸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重要的事情,卻很快掩蓋了過去。


    阿執眼神很是機敏,雖然有注意到這一神情,但也沒有多在意,隻顧著點頭答應。


    書香苑內,小橘自從聽到阿執回來後便就在院內等著了,好不容易盼回了阿執,卻發現阿執毫無生氣,眼神呆滯,直直的坐在屋內,不知在想些什麽。


    “小姐你就說說話吧,小橘好不容易盼到你回來。”小橘搖著阿執的一隻胳膊,撒嬌道。


    阿執晃了晃神,皺眉問道:“小橘,府上最近沒發生什麽事吧?”


    “沒啊,挺正常啊。小姐,你別想了,趕快沐浴更衣吧,夫人一會就來了。”


    小橘催促著阿執洗漱,可阿執依然判定自己沒有看錯,他方才的神情確實不大對勁。


    夜裏,白夫人如往常一樣拉住女兒的手倚靠在床邊,雖然阿執一年也回來個三四次,可畢竟長時間不在自己身邊,回到了身邊總是看不夠摸不夠的。


    “衣服方才已經給你備好了,明日娘親自給你梳妝。”


    白夫人溫婉的語氣,總是讓阿執感到心安,或許這就是母親的特別吧。


    “娘,爹最近沒有什麽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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