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下麵的句子,注意天色的變化,來,我起個頭,大家一起讀。一,夕陽照在小湖上……”


    “一,夕陽照在小湖上,沒有什麽風,湖麵平得像一麵鏡子。”


    “二,湖麵上蕩起一圈圈粼粼的波紋,無數浪花在夕陽的柔光中跳躍。”


    “三,岸上炊煙四起,嫋嫋地升上天空。”


    “四,天色逐漸暗下去,湖麵上又恢複了平靜。”


    隨著學生們響亮還算整齊的朗讀聲,叮鈴鈴的下課鈴聲響了起來,班長沒在也不用說起立了,杜向紅把粉筆扔進木製粉筆盒裏夾起書和教案離開了。


    老師一走,教室裏頓時亂了套。


    李狀元貼著後牆站著,臉色難看。


    丁慧功湊到他跟前問道:“狀元,你怎麽了?俺倆被老師罰站,你怎麽也站著?”


    李狀元沒好氣道:“滾一邊去,別往我這裏湊。”


    丁慧功悻悻道:“好心好意跟你說幾句話,你什麽態度,我還以為你講義氣陪俺倆站著哩。”


    “狀元是不是又讓你爸媽給揍了?揍得不敢坐下?”丁孝義嘻嘻笑道。


    李狀元抓狂的拍著桌子吼道:“我讓你滾一邊去,怎麽聽不懂人話呢?李抗洪,你過來。”


    被他一點名,正在跟後桌吹牛的李抗洪臉上的笑容凝滯了。


    “你也聽不懂人話?叫你過來!”


    李抗洪無助的走過去問道:“狀元,你叫我幹什麽?”


    李狀元陰翳的盯著他說道:“你現在膽子真大,敢去我家告狀是不是?”


    李雄海站起來坐在桌子上,遙遙看著李狀元,目光很直。


    李狀元被他看的心裏哆嗦了兩下,他本想給李抗洪一拳,想了想後沒敢這麽幹,便把髒兮兮的紅領巾解下來塞給李抗洪說道:“把我紅領巾給我。”


    李抗洪急忙解下自己的紅領巾遞給他,帶上被弄髒的紅領巾跑了回來。


    李雄海拎著書包踩著凳子站了起來,他居高臨下道:“李狀元,你好大的威風,把洪哥兒的紅領巾給他!”


    李狀元瞪大眼睛吼道:“誰拿他紅領巾了?腦子有毛病。”


    李抗洪弱弱的拉了他一把說道:“海哥這是我的紅領巾,那根是他的。”


    李雄海納悶:“怎麽回事?你怎麽戴他紅領巾。”


    後桌的王寶誌說道:“海哥這你不知道?李狀元不洗紅領巾,自己的紅領巾髒了他就看誰的幹淨跟誰換,一般跟洪哥兒換,洪哥兒最怕他。”


    李雄海恍然,他問道:“前天那條髒的紅領巾也是被李狀元換的?”


    李抗洪默默點頭。


    李雄海咂咂嘴道:“行了,以後他再敢找你換紅領巾你來找我。”


    他把書包塞進課桌,背著手慢悠悠的走向李狀元。


    李狀元防著他,看他靠近便問道:“你幹嘛?”


    李雄海道:“不幹嘛,給你送幾塊餅幹,喏,好吃的。”


    他把手拿出來,手裏確實是餅幹。


    接著他又說道:“狀元,咱倆其實還是親戚哩,正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對吧,咱倆的事就讓他過去,隨風而去,行吧?”


    李狀元以為他服軟了,毫不客氣的將餅幹拿走說道:“憑什麽?你昨天拿磚頭敲我臉來,除非你讓我敲回來。”


    李雄海道:“行,等你屁股好利索了我讓你敲,對了待會是艾老師的課,你不坐下他肯定問你怎麽回事,你咋說?說你搶我豬草被爸媽打的屁股都腫了?同學肯定笑話你。”


    李狀元臉色漲紅了,他怒道:“用不著你管。”


    李雄海道:“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給你出個主意,你出去用水潑到屁股上,到時候就說褲子濕了坐不下,這樣不丟臉。”


    李狀元推了他一把道:“滾蛋,用不著你管。”


    李雄海聳聳肩走人,過了一會李狀元一瘸一拐的也走了,出了教室門口。


    回到座位的李雄海拿出奶糖和動物餅幹分給周圍的同學,這時候誰家都缺零食,看見好吃的附近學生都厚著臉皮湊了過來。


    李雄海說道:“大家吃冰糖金桔還有奶糖,餅幹別吃了,這個好像壞了,狀元搶了吃了一些,結果拉肚子了,他沒有憋住拉了一褲襠。”


    周圍的學生哄笑,但沒人當真。


    李雄海用手摁住鐵筒認真的說道:“我沒騙你們,不信待會你們看,狀元去洗褲子了,待會他褲子肯定是濕的。”


    快上課的時候李狀元一瘸一拐的回來,進了教室他感覺不對勁,大家夥都盯著他屁股看,看了後還有人吃吃的偷笑。


    這讓他很不爽,便歪嘴瞪眼的看了回去想嚇唬同學,結果同學們沒被嚇到,反而偷笑的更多了。


    第二節課是數學課,艾勁鬆進屋後看見李狀元站在那裏便問道:“上課了你還杵那裏幹什麽?顯得你個子高?”


    李狀元精神抖擻剛要回答,結果李雄海搶著說道:“老師狀元他吃壞肚子拉褲子裏了,他下課去洗褲子來著,這會褲子是濕的,坐不下。”


    一聽這話,滿堂歡樂,愉快的笑聲響徹屋頂。


    李狀元的同桌和前桌配合的捏著鼻子,艾勁鬆忍不住也笑了,他說道:“你要不要回去換個褲子?呃那個,你家裏有能換的褲子吧?下午必須回來,不準逃學。”


    突如其來的哄笑把李狀元打了個措手不及,他本來就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物,骨頭上長肌肉腦子裏長得也是肌肉,再加上這種事他沒遇到過,從育紅班到五年級,他都是班裏的霸王,哪有人敢笑話他?所以他缺乏應對經驗,一時半會愣在那裏隻會生氣。


    憤怒之下他便摔書,一邊摔一邊吼:“笑笑笑,你爹娘都死了你就使勁笑,草擬嗎的別笑,別笑了!罵了隔壁都別笑了!”


    虎死餘威在,何況這頭小老虎還是活的。


    學生們心裏怕他,被他一喊便不敢笑了,可是他沒有及時否認這事,倒是坐實了這件事,讓李雄海把屎盆子給扣嚴實了。


    艾勁鬆卻不怕他,他三兩步走下講台喝道:“李狀元你幹什麽?造反了是不是?你拉褲子了就回去換褲子,你在班裏耍什麽威風?”


    走到近前,他看見了那條濕漉漉的褲子和啪啪落下的水滴,這樣他忍不住又笑了。


    一邊笑他一邊對學生說道:“行了,你們別笑了,笑什麽笑?沒有一點團結意識,以後怎麽去肩負建設社會主義的重任?行了都把書打開準備上課,李狀元你先回去換褲子。”


    李雄海一臉肅穆,很好,李狀元拉褲子這事成鐵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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