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榕忍不住蹲到地上掩麵痛哭。張梅把張榕拉起來,張榕淚眼朦朧的看著張梅,張梅也紅了眼眶,她強忍著眼淚,“你不知道,前世我真的不喜歡你,甚至有點瞧不起你,在我看來,你懦弱、膽小,什麽都往壞處想,受點小挫折你就想不開,嘰嘰歪歪的哭大半天,簡直是現代版的林黛玉。你的喜怒哀樂都表現在臉上,我知道你也同樣不喜歡我,別人拿我和你比較,你不高興,我還認為是你小心眼,嫉妒心強,你看不得我比你優秀,明明是你自己不努力,怎麽能怪我太優秀?我認為你一直在自欺欺人,就像咱媽和張宗利一樣,你們都在自欺欺人。你不知道,我多麽想離開這個家,我想離開你們這些虛偽的人,過我自己想過的生活,擁有真正的自由。”


    張梅的眼淚還是流下來了,她抬手擦了一下臉頰上的淚水,“如果沒有這次機會重新活一次,我可能永遠也不會明白,很多時候是我自以為是,我想象中的那些根本不是真實的,真正自私的人是我。那天早上我醒來之後,首先看到的是你,你就在我對麵的床上,還是十幾歲時候的樣子,房間裏的擺設那麽熟悉,我們曾經一起長大,雖然關係疏遠……以前的回憶一下子浮現出來,我想起了很多事,其實你對我也有關心,隻是你冷著臉什麽都不說,我把你的好都忽略了。你心裏也有很多沒有說出來的傷痛,你考慮得太多,你把自己的心囚禁起來,你一直在壓抑自己。還有那場車禍……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還活著,我希望你活下來了,我希望你能好好生活……重新活一次,我才知道,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好好的,哪怕你不喜歡我、討厭我,哪怕你還是那樣膽小懦弱,我不會再瞧不起你了,隻要你活著,我會對你好,我想把曾經虧欠你的親情都給你,我會陪著你,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麵對那些不好的事了……幸好還有機會,幸好現在還不算晚,我一定會好好珍惜。”


    張梅的這番話很煽情很肉麻,張榕聽得眼淚直流,過了一會又破涕為笑,“你說得對,現在還不算晚……我以前也沒有討厭你,但是確實不怎麽喜歡你……你說的沒錯,我就是懦弱、膽小、小心眼,我也沒辦法,改也改不了。你不是也說我玻璃心,那你以後就別嫌棄我了,我有時候是挺幼稚的,不是一個合格的姐姐,你就當我現在真的是17歲,別把我當成是快三十歲的老阿姨,我還需要時間變得強大……我也會對你好,盡我所能。”


    張梅往前一步抱住張榕,她們都沒有再說話,就這樣安靜的擁抱著。過了一會,張梅鬆開張榕,往後退了一步,臉上又掛上了笑容,“我們剛才像不像是在演偶像劇?”張榕也笑,確實是有些肉麻,像是偶像劇裏男女主角虐戀情深的戲碼。張梅牽著張榕的手,“我們回去吧,別讓媽擔心。”


    李文惠一直在焦急的等待著姐妹倆回家,聽到敲門聲,她迅速的走過去開門,門打開的一刹那,她看到了姐妹倆哭得發紅的眼睛和臉上的淚痕,她心裏一痛,想說什麽又說不出來。張宗利不知去了哪裏,家裏隻有李文惠在,張榕和張梅坐到沙發上,李文惠坐在她們斜對麵,張梅率先開口打破沉默,“媽,我們跟著你走。”李文惠趕緊點頭答應。張梅又說:“媽,你不用擔心我們,我們會照顧好自己。你做什麽我們都支持你。”李文惠的眼眶又紅了,她沉默了一會,才緩緩的開口,“明天我就去找房子、找工作,你們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以後你們跟著我,生活條件就比不上現在了。”


    周末兩天,張榕和張梅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李文惠出門聯係新工作和租房子,事情沒有她想象中順利,周日下午李文惠回來時說先給她們姐妹倆請假,她們都點頭答應,沒有問以後去哪裏。張宗利應該是也請了幾天假,沒有去上班,一直在家裏待著。周一上午張宗利和李文惠去了民政局離婚,他們態度和善的出門,一臉平靜的回來,張榕和張梅都保持沉默。


    姐妹倆一直待在她們的房間,大多數時間是在看書,張梅找出了已經塞進行李箱的漫畫書躺在床上看,張榕打算預習一下這幾天的課程卻根本靜不下心,那些公式像是鬼畫符,越看越看不懂,她隻好放棄,從書包裏拿出她的日記,翻到新的一頁,又拿過數學課本擋在前麵,她還沒開始動筆就聽到張梅刻意壓低的聲音,“你不用鬼鬼祟祟的,又不是在學校,我又不會偷看。”張榕抬頭看向張梅的方向,張梅還是歪歪扭扭地躺在床上看漫畫書,甚至都沒分心看她一眼,察覺到張榕的目光,張梅繼續低聲說:“不就是寫日記嘛,你一直有這習慣,寫就寫唄,你整天什麽都不說出來,我都怕你憋壞了,寫出來也挺好的。”張榕的確一直寫日記,不是每天都寫,什麽時候有開心的、難過的事就想寫下來,有時看了電視劇或是小說或是時事新聞也會寫點自己的看法,她生性敏感,隨時會有各種奇奇怪怪的想法,不想與人說,說了也沒有人懂,她就喜歡寫日記,這個習慣已經有幾年了,張梅和她共用一張書桌,自然是知道的,雖然覺得不能理解卻也尊重她的習慣,對此視而不見。以前張梅從來不管她的事,也不會主動和她搭話說這些,她知道張梅不會偷看,卻還是習慣了遮遮掩掩。


    窩在房間幾天之後,周四那天她們母女三人搬進了新家,李文惠找到了工作,在英宛一中的初中部當語文老師,有住房補貼,一中東校區是初中部,西校區是高中部,李文惠在距離一中兩條街的一個小區租了房子,小區樓房看上去斑駁破舊,可能已經風吹雨打了二十來年,她們的新家在五樓,兩間臥室都不大,廚房和衛生間也很小,和她們之前的家差不多。房子裏隻有簡單的家具,張榕和張梅負責收拾房間整理行李,李文惠去一中給張梅辦理轉學的手續,張梅是真正的學霸,在明水中學成績一直穩定在年級前三名,現在順利轉學到一中初中部。


    請假一周後再回學校,張榕看到課桌上堆著的一遝試卷時鬱悶得隻想回家,後來借了秦雪薇的試卷和筆記,抽時間斷斷續續的把落下的功課補上。又到了周五,早自習,張榕正在研究看不懂的物理題,秦雪薇碰了碰她的胳膊,湊過來小聲地問:“你還好吧?”張榕這幾天睡眠不足,現在已是昏昏欲睡,秦雪薇的問話她沒聽清楚,轉頭看秦雪薇,秦雪薇歎了口氣,寫了張紙條丟過來,張榕回了一句:我感覺我要完了,堅持不下去了。秦雪薇又問:你到底怎麽了?真病了?張榕回:沒有,家裏發生點變故。周日下午張榕回校到了宿舍之後,秦雪薇就問過她請假幹嘛去了,是不是病了,張榕不想提起父母離婚的事,隻說是家裏有事,沒再往下說。


    秦雪薇知道張榕壓力很大,卻不知道怎麽安慰張榕。誰都有自己人生的難題,很多難題隻能自己解決,沒人能幫你。就像課本上的難題,秦雪薇和張榕同桌以後,數學一直得到張榕幫助,成績也隻是略有提高,可能她沒有學好數學的天分吧,而張榕數學化學成績優異,物理卻是短板,總是拖後腿。周圍的同學不都是這樣?各有各的難題。秦雪薇覺得張榕太鑽牛角尖,太想方方麵麵都做好,給自己太大壓力,其實完全沒必要這樣,人都有優缺點,平常心對待就好。


    陳靜現在在三中讀高一,自從那天張榕的父母吵架離婚,張榕隻在短信裏告訴她搬家的事,她一直沒有見到張榕,她很擔心張榕,前天晚自習前,她特意來找張榕,問張榕現在的一切好不好,說了很多安慰鼓勵的話。隨著高二課程更加繁重,陳晗學了文科之後,和張榕見麵的機會少了很多,但這並沒有影響她們的友誼,知道張榕的情況之後,陳晗也來安慰張榕。林菲和謝思丹也給張榕寫信說會一直陪伴張榕。肖靈也多次回到7班找張榕,她沒有追問張榕發生了什麽,隻是和張榕聊聊天,說了一些自己在17班的事。周日張榕回校那天,晚自習前她和秦雪薇、林曉晴一起來到教室,班裏同學看到張榕,紛紛主動和張榕打招呼,張榕自認不是討人喜歡的人,同學們對她的關心讓她很感動。正如蘇老師所說,萍水相逢,同窗一場,不管是點頭之交,還是知己好友,這種緣分真的很美好。


    日子一天天過去,張榕的狀態還是渾渾噩噩,她很努力的讓自己靜下心用功學習,卻總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惆悵情緒,她比以前更加安靜了,臉上幾乎不再有笑容,就連對趙昱銘的喜歡好像也沒那麽強烈了。她還是會在不經意間去看趙昱銘,若是恰巧和趙昱銘目光相遇,她也沒那麽驚慌失措了,馬上移開視線,去做別的事情。她刻意不讓自己去想趙昱銘,她也弄不清楚她的心思,或許她體內的抑鬱因子再次發作了吧,她隻想躲在她自己的世界裏。她討厭自己的懦弱,遇事隻會逃避,李文惠一個人支撐著她們的家,李文惠真的很辛苦、很艱難,她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卻沒有辦法。


    期末考試結束後,暑假來臨,高二也到了盡頭,張榕的成績還算穩定,班裏第六,和第四名、第五名的分數相差不多,她也不算退步了很多。會考也已經考完了,隻等著出成績,張榕覺得她所有科目全部及格應該沒問題。


    張榕沒想到,很快,她人生的一個重要轉折點已經提前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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