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衍從暖池回鳳臨閣的路上,見侍衛來去匆匆,丫鬟端著一盆燒紅的炭火往萬安澈屋子跑。


    那場景她昨日半夜裏才見過。


    萬安澈又犯病了。


    雲衍抱著換下來的衣服立在長廊處看著眾人忙前忙後,阿沁跑了過來將她手裏的衣服接過去,問道:“王妃,您去沐浴怎不等奴婢回來陪您一同去?”


    “我習慣一個人去。”她不在意道,眼睛一直盯著萬安澈屋子看。


    不知想到了什麽,她瞬間抬腳就朝萬安澈的屋子跑,阿沁在身後叫她:“王妃您頭發還濕著,不合禮數!”


    雲衍哪管它禮數不禮數,徑自就往屋裏衝,守在外頭的侍衛丫鬟見她來,紛紛讓開了道。


    晚些時候刑房的事他們都聽說了,王妃舍身護了王爺安危,還製住了那來鬧事的毒人,心中對她奸細的印象改觀不少,況且王爺午時還吩咐過,日後不論何時,王妃來他寢居,任何人都不得阻攔。


    雲衍直奔萬安澈床榻,一旁阿肆抱臂的雙手微微動了動,終是沒有攔她。


    眉目清雋的男子正在床榻邊給萬安澈施針,正是昨天半夜,阿肆背著萬安澈往暖池跑時,跟在身後的男子。


    雲衍猜想他應就是顧方,凝眉道:“情況如何?”


    顧方頭也未抬,嚴肅道:“還能如何?氣息全無,通體冰寒,同往常一樣。”


    “不送他去暖池麽?”雲衍又走進幾步。


    “現下還未能讓王爺恢複呼吸,去不得,你又不是不知……”顧方回頭,見到雲衍時愣了愣,起身行禮:“屬下顧方參見王妃。”


    雲衍擺手免禮,走到床側細細打量萬安澈。


    他臉色煞白,毫無生氣,像是已經死去多時。


    到底是什麽傷,能讓人落下這般詭異的病症?


    “是不是今日嚇著了?”雲衍喃喃自語,顧方卻若有所思答道:“有可能,王爺貴體本就虛弱,昨夜又病發昏迷許久,本來該靜養才是。”


    “我還以為那場麵對他來說算不得什麽。”雲衍道。


    “這…不好說,王爺如今心脈具弱,就算精神上受得住,身體髒腑心脈也難保就穩得住。”顧方垂眼。


    “說的也是。”雲衍往床榻外側一坐,不再言語。


    顧方識趣的退出床榻兩丈遠,同阿肆立在靠窗的桌案前守著。


    雲衍抬眼看了看那兩人的位置,幾層簾幔紗帳隔著,隻見兩個模糊的人影。


    這距離,又有簾幔擋著,應該看不出她的動作。


    想著,便伸手到萬安澈被褥裏摸索,抓到他冰涼的手腕。


    雲衍閉目凝神,召出死氣,順著萬安澈手腕的脈搏,試探性的渡入一絲死氣,而後觀察他有無異狀。


    半晌,萬安澈依舊眉目緊閉,毫無反應。


    雲衍不死心的又渡了些死氣,暗中確認了死氣的確已被他身體吸收,正在他毫無心跳呼吸的身體裏運轉。


    但他依舊沒什麽反應。


    看來死氣也不是萬能的,雲衍暗道。


    正打算收手,萬安澈的手腕卻動了。


    下一瞬,他緩緩睜開眼來,有些迷茫的對上雲衍的雙眸,虛弱道:“你別抓這麽緊,我不舒服。”


    雲衍一驚,慌忙放開他,借口道:“我看看你還有無脈搏,你方才像個死人一樣。”


    萬安澈莫名奇妙歎了口氣,看著她:“我不在這裏,身體自然是死的。”


    雲衍歪頭,不解。


    聽見萬安澈說話,顧方和阿肆滿麵震驚,顧方更是快步走過來屈膝跪下:“王爺,可需去暖池?”


    萬安澈道:“不用,本王無事,辛苦你了,且回去歇下吧。”


    顧方在原地僵了一瞬,立即起身告退,離開前,眼色複雜的看了雲衍一眼。


    屋中頓時又安靜下來,雲衍滿心想著死氣的確有用,並未注意萬安澈此刻看她的眼神。


    他閉了閉眼,撐著身子坐起來,雲衍見狀,下意識伸手去扶他:“你要做什麽?”


    “不做什麽。”他淡然道:“阿肆,拿塊錦帕來。”


    阿肆領命出去,片刻折返回來,將手中幹淨潔白的錦帕送了過來。


    萬安澈接過錦帕,將雲衍往身邊一拉,動作溫和的給雲衍擦拭還在滴水的頭發,淡淡道:“好歹擦一下水汽。”


    雲衍被這曖昧的動作搞得有些不自在,奪過錦帕來自己胡亂擦了擦頭發:“我自己來。”


    她忽而岔開話題:“你是不是被今日之事嚇著了?”


    本是開個玩笑緩和下氣氛,沒想到萬安澈冷冷淡淡的答她一句:“嗯,我膽小。”


    雲衍一時語塞。


    萬安澈又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雲衍點點頭,默默抓著錦帕走了。


    回鳳臨閣後,她吹口哨召來棲在藍楹花樹上的青雀,將今日之事傳給白樓去,讓他吩咐下去查查雲耀自雲家入獄以來都去做了些什麽或者有沒有人去過雲府。


    陸玖愁眉苦臉傳信給暗衛,讓人去護著那隻飛走的青雀。


    雲衍渾然不覺,徑自回屋打坐修習。


    對方已盯上舒王府,她要更加謹慎,盡快讓自己有能力自保。


    之後的七日,雲衍都閉門不出,專心研習朧月誅天的心法。


    在體內死氣護持下,順利習至第四層,內力吸收過半。


    當夜,白樓傳來消息,雲耀來王府鬧事前,曾去過花街出雨樓和闞酒肆,期間並未有人到訪過雲府。


    白樓已讓人去盯著出雨樓和酒肆,但,還有一個消息,需當麵告訴她。


    她讓阿沁給她取了一套王府丫鬟的製衣來,匆匆換上便要出門。


    遠處突然傳來一聲若有似無的怪響,像是某種樂器所發出來的。


    雲衍在鳳臨閣門前頓足,沉聲問:“阿沁,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立在池邊的阿沁滿頭霧水的搖頭:“回王妃,奴婢不曾聽見什麽。”


    正當雲衍狐疑之際,那怪響又斷斷續續傳入耳畔,並且越發令她感覺熟悉。


    對了,是索朗月央聽過!


    是西國萬象師給索朗月央下蠱之時,用一隻陶製的笛子吹奏的聲音。


    她折身跑回屋中,取了筆墨在紙上寫寫算算,尋著索朗月央的記憶,將這幾段異笛聲譯成了文字。


    是西國的文字,大意是要她明日尋機會出府,未正時在城郊人市,以西國王儲的琥珀腰佩為接頭之物。


    雲衍呆坐在原處一番,突然抓起紙張便跑了出去。


    阿沁跟到鳳臨閣院門前就不敢再走,眼睜睜看著雲衍一身丫鬟打扮往萬安澈屋裏去了。


    她到門前自然而然拿出舒王禦令在侍衛麵前一晃,推門便進去。


    萬安澈恰好在前居的軟榻上半臥著看書,見雲衍這幅扮相急匆匆進來也不驚訝,靜靜看著她走過來就問:“索…隨我從西國一起來的嫁妝放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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