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姐,莊主任來查房,查看病人的傷情。”一位站在威嚴醫生身後側的年紀輕輕的女醫生細聲細氣對著她說,她胸前的工作牌上寫著助理醫師。


    助理醫師口中的莊主任應該就是這位威嚴男醫生,而她,則是他的小助理。許純美心裏這般想著,馬上側身讓出路來,請他們進來。


    莊主任帶著身後的三名醫生徑直走到病床邊。他伸手摸了摸葉磊額頭,又翻了翻他的眼皮。另外三名醫生恭恭敬敬地垂首一旁,大氣都不出一聲。


    “他醒過嗎?”莊主任問。


    “沒有,一直沒醒。”許純美清晰地回答他。


    “燒已經退了。”莊主任環視一眼其他幾人,以近似命令的口吻說:“解開他的衣服,我要看一下他身上的傷。”話音剛落,另外兩名男醫生快手快腳地掀開被子,將葉磊上身的衣服扣子逐一解開。


    露出他麥色的肌膚,光潔如玉。他的胸部多處瘀傷,許純美站在最外側,忍不住側頭看去。


    發現他的肌肉健碩結實,八塊整齊又凹凸有致的腹肌以及完美的人魚線,性感迷人。平時他穿著衣服時,身形高大挺拔、肩寬腰細,已看的出他身材極好,沒想到赤裸的上身,更加完美無缺。這就是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吧?許純美向來不屬顏值控,卻也由不得看得呆了。


    “小田,你看什麽呢?”一位男醫生的聲音打破了許純美的臆想,她回過神來,看到一名戴著金絲眼鏡的年輕男醫生帶著一臉詭笑,用胳膊肘碰了碰站在他旁邊、兩眼直愣愣盯著葉磊看得出神的助理女醫師。


    “沒……沒什麽!”小田臉上立刻漲紅一片,怯生生地說,邊說邊俯首低眉佯裝著在記事本上記錄著什麽。


    許純美暗呼一聲,剛剛自己也這般失儀,不曉得有沒有被人發現。她假裝若無其事地用手撫住臉頰,她明顯感覺到自己臉上火辣辣一片,不知道有沒有跟小田一樣緋紅了雙頰呢?過了片刻,她好整以暇,麵上恢複了從容。


    莊主任輕撇嘴角,臉上露出輕微笑容。看完他胸部的幾處傷,又去看他的右腳。


    “他右腳的傷勢你們要格外關注,盡量保證恢複如初。要不然這麽漂亮的小夥子,要是瘸了,就太可惜了!”莊主任弦外之音,真是耐人尋味。


    “明白!”兩個男醫生同聲回答,麵上帶著竊竊壞笑,不約而同瞥向小田,眼神裏是不懷好意的“幸災樂禍”。


    小田醫生麵上又是潮紅一片,腦袋低得快埋進了胸裏。


    看來嚴肅的莊主任,也有詼諧風趣的一麵。想起剛剛自己的失態,由不得再次心虛起來,這會兒就連莊主任不經意地衝她一瞥,許純美都覺得他的眉眼之間飽含著盈盈笑意,而那笑眼深刻而含蓄,一如他剛才的旁敲側擊。


    她長長地籲了口氣,接著又聽到莊主任厚重的嗓音:“他右腳的片子已經出來,情況比較嚴重!”


    許純美一聽,再顧不得小女孩兒的羞澀情懷,一顆心沉到了穀底。她癡癡地望著葉磊,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莊主任側轉過身,對著身後的三名年輕醫生說:“從片子來看,他的三角韌帶挫傷嚴重,血循不良繼而引發繼發性壞死。接下來的幾天,你們要密切觀察,以防感染而成骨髓炎。”


    “是,是。”三名醫生全神貫注地聽著,小田更是不停地在本子上記錄著。


    “韌帶損傷雖不至殃及性命,但由此引起的並發症後果更嚴重。如伴腓總神經損傷,脛前、脛後動脈損傷,脛前區和腓肌腸肌區張力增加。及時對症治療,才能及時糾正病患的損傷,減輕病患傷痛,幫助病人徹底康複。”


    莊主任一一叮囑、指導,三名醫生一臉恭敬,不住地點頭稱是,顯是獲益匪淺。


    莊主任突然轉向許純美,語氣拿捏得和藹了一些:“許小姐。”


    許純美立刻提起十二分精神,就如同課堂上正在開小差的同學,突然被老師點到名,心一下子提起來,汗毛也根根立起,她側起耳朵聽他講話。


    “對於三角韌帶損傷,隻要根據損傷的嚴重程度,確定積極的治療方案就可以。雖然他右腳損傷嚴重,甚至出現完全斷裂,影響局部正常關節穩定性。但昨天我們已大膽地直接進行了韌帶縫合修補手術,效果還可以。術後需要嚴格的注意休息保護,這需要家屬的配合,才有利於損傷韌帶的修複。”


    “嗯!明白了!”許純美一一銘記,滿口應承。


    停頓了一會兒,莊主任又說道:“雖然他的右腳韌帶損傷嚴重,好在我們及時地采取了正確的治療方案,一般不會留下後遺症,大可不必過於擔心。”大概擔心自己所說的醫學專業術語會嚇到對醫學茫然無知的許純美,莊主任又適時地補充了一句。


    “那,莊主任,他什麽時候可以醒?”許純美擇正機會趕忙問他。


    “這個不好說,應該很快就能清醒,畢竟年輕力壯,恢複起來輕鬆很多。假如到了我們這個年紀,就麻煩嘍……”說著,他轉過身向著門外走去。


    其他三名醫生加快腳步尾隨其後。那名戴金絲眼鏡及時提醒小田的年輕男醫生走在最後麵,回過頭略帶靦腆地對許純美說:“許小姐,我可是您的鐵杆粉絲啊,一直都非常喜歡您!今天慶幸能在醫院偶遇真人,真是天大的緣份呐!您能給我簽個名嗎?”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精美的小本本,遞到許純美麵前,又遞過一支筆。許純美非常配合地簽下名字,飛龍舞鳳般的字跡絹秀流暢,如同她本人一般。


    男醫生如獲至寶,小心謹慎地揣起小本本,心滿意足地踏出了病房。


    房間裏再次留下他們二人。不同於剛才的人多雜亂,這裏頃刻之間重歸寧靜。


    她走過來,看看床頭邊倒掛著的點滴瓶,裏麵剩下不到一半的透明液體,一滴一滴,有節奏地滴落到瓶口,順著一根長長的塑料膠管,再通過一根紮入他手背血管裏的細細的堅硬的針,持續不斷地輸入他的身體裏。一滴接著一滴,“噗”,仿佛聽的到液體滴落下來的聲音。


    他仍舊沉睡,臉色倒紅潤了一些,不似昨晚那樣蒼白;眉頭也舒展開來,不再緊緊鎖著。許純美的心終於可以安定下來。


    她拉過一張凳子在床邊坐下來,一手撐在床上托住腮幫子,靜靜地看著他。看了一會兒,像是發現了什麽,站起身來,把臉貼近他的臉,瞪大眼睛仔細瞧著。


    男人居然長著這樣又長又密的睫毛,還有點卷卷的。她忍不住伸出手想捏一下他的睫毛。手伸到他眼前,葉磊突然睜開了眼睛,正對上她一對圓碌碌、亮晶晶的大眼睛。


    “啊!”許純美的瞳孔瞬間放大數倍,伸過來的手停在半空中,向前伸也不是,向後縮也不是。


    葉磊也是一臉迷茫。本就剛剛清醒,腦袋還是混混沌沌,此番情形更加讓他摸不著頭腦。他也睜大雙眼,匪夷所思地看著她。


    “那個……那個……”許純美縮回手來,搔著頭發,話也說得磕磕巴巴,一時之間頭腦短路,尋不到任何借口。


    眼看著葉磊的眼睛越瞪越大,滿眼的困惑,她靈機一動,“哦,對了,醫生說你臉上的傷,讓我給你擦點藥……嗯嗯……對,擦點藥……”話到最後已變成了喃喃自語。她將頭埋得很深,以掩藏一臉的尷尬。


    她走到桌邊,拿起水壺往杯子裏倒水,一邊倒,一邊懊悔,暗罵自己愚不可及,連扯個謊都扯不圓滿,說什麽擦藥,自己手裏空空,藥從何來?又擦的哪門子藥?所幸葉磊剛剛清醒,並未留意到這麽多。


    心裏兀自琢磨著,全然忘記了手裏的水壺還在源源不斷地往外倒水,杯子裏的水早就滿了,嘩啦啦流出來,順著桌邊淌到地上。


    “水,撒出來了!”突然傳來的溫柔而磁性的嗓音,將癡人驚醒。


    “啊!”她頓然醒悟,趕快停手,溢出來的熱水濺到手上,燙得她大叫一聲。


    葉磊聽到她的驚呼,心中一急,下意識地想要起來,誰知剛一使力,被固定住的右腳,如同被人拿個錐子猛刺腳踝,鑽心巨痛。他倒吸一口涼氣,當即又跌回去,額頭上已布滿密密麻麻的汗珠。


    “你別動!”許純美立刻放下杯子,奔過去撫住他,“你的右腳受傷嚴重,醫生特意叮囑不可妄動,你還是老老實實先躺著吧!”


    葉磊痛得滿麵通紅,閉著眼睛,大口大口地吐氣。


    許純美心裏急成熱鍋上的螞蟻,卻隻能幹看著,有心無力。


    待他喘了一會兒,痛意稍緩,麵色恢複如常,他睜開眼睛。


    許純美看到他幽黑深邃的眸子晶瑩透亮,靈動閃耀,眉眼帶笑地看著她。


    她突然莫名害臊起來,又轉過身羞答答地走回桌邊,端起那杯水,手不由自主地撫了下臉頰,微微地含羞一笑。


    她直接走至床尾,溫言溫語對他說:“我把床頭稍微搖高一點,如果你感覺不舒適就告訴我,我便停下來。”邊說,邊輕柔地將床頭一點點地搖起來。而後,走到他身邊,把水遞給他,“喝點水吧。”


    葉磊目光炯炯地看著那杯水,並不伸手來接。隔了幾秒,隻見他略作為難地說:“水,還好燙!”


    許純美幡然醒悟,又懊惱地在心裏暗罵自己:今天這是怎麽了?心緒不寧、六神不安,做什麽都顛三倒四、手忙腳亂,真是活見鬼了!


    她又走回桌邊,拿起另一個空杯子,兩個杯子來回倒著把水晾涼。倒了一會兒,用手摸摸杯身,感覺差不多了,又倒在手心試試溫度。


    水溫溫的剛剛好,大約恰好37度左右的適宜溫度。她再次端著杯子拿給他喝,一回頭,正對上他的灼烈目光,她如同做錯事的孩子一樣立刻低下頭去。


    葉磊牽起嘴角,輕輕一笑。他接過杯子,柔聲對她道了聲:“謝謝”,便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起來。


    邊喝邊回憶著昨晚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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