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些島上都是兩千年前的古人,張易依然把他們當成鄉黨親人,壓根不想和他們有衝突,最好在回到家鄉島嶼之前,不和任何人有交集。


    張易想法很好,可晨曦中飄在湖麵上的竹筏很顯眼,根本逃不過山上有心人的目光。


    張易不會接近,也沒有試圖加速逃離,繼續不緊不慢搖著,從這裏往前走直線,再有一個時辰,就能回到自己家鄉的島嶼。


    還沒遠離烏龜山,張易就看到有兩條小船追來,張易就把手裏的雙槳放倒,抽出竹篙,往湖裏一撐,竹筏立刻快了起來。


    這個竹筏可以乘坐五個人,現在僅僅張易一個小孩,前麵還有削出來的爬水坡,用上竹篙後很輕快,速度並不比一般小船慢多少。


    張易測算一下,按照雙方速度,一裏外的小船要追上竹筏,肯定已經跑出烏龜山上的視野,他們真要用強留下自己,張易不介意把他們打落水裏,好好清醒清醒。


    說實在話,張易從小練刀,成年後還沒怕過誰,因為整個人氣場太鋒銳,才跟師傅學習太極拳,來化解銳氣,現在他雙肘都有短刀,還有準備的其他裝備,根本不怕小船上的四個漢子,隻是不願和他們起衝突,希望他們追出地界後,見好就收。


    兩個小船,四條漢子,他們用的是快船,肯定能追上張易,見到張易拿起竹篙後,都開始發力,前麵一望無垠的湖水,他們根本不認為張易能逃掉。


    小半個時辰後,四人終於追到竹筏後麵五十米左右,開始喊話:“呔,小子從哪裏來?為何窺探玄武寨?”


    喊話漢子口音更接近後世的家鄉土話。


    “吾是裏麵島上的,編了竹筏去吳郡城裏玩一趟,回家路過這裏。”張易也學著用家鄉土語對他們說。


    小孩子清脆口音,就算咬字不準,他們也聽懂了張易所說的話。


    “挺有能耐啊,用竹子排成床板,就敢渡湖去城裏。”還是領頭的漢子說。


    他顯然還沒注意到這個竹筏的先進。


    另外一個漢子問:“我怎麽不認識你,說說你是哪個島,誰家的孩子?”


    “吾是馬跡島張家的,馬上就要到家了,再追吾可就說不清了。”


    “哈,我也是馬跡島的,也姓張,可你認識我嗎?”


    “不認識,你敢跟我回島上就知道了,我騙你有銀子賺嗎?”


    “咦,你們看這竹排,不僅做得精巧,還是雙層的,上層根本不沾水,人躺在上麵睡覺都可以,知道誰會做嗎?”終於有個漢子注意到竹筏,沒辦法不驚奇。


    其他三人才注意到竹筏的不尋常,這麽巧妙實用的竹筏,落在水賊的眼中,當然是得之而後快。


    張易見他們又接近了不少,知道再跑也不過幾百米就會被追上,索性放下竹篙,順手拿起一根小竹管,又從板凳下麵,抓了一把竹刺。


    當張易把竹管對準後麵小船,吹出竹刺後,雖然沒有刺中人,竹刺的呼嘯聲卻讓四人躲得手忙腳亂的。


    在吳郡轉了幾天,張易就沒有發覺有士兵裝備弓箭,不是說弓箭不好,而是太高級,又比較嬌貴,江南水網縱橫,空氣濕氣很重,弓弦極易吸水發黴,一般是不會拿出來的。


    水賊相對來說,用弓箭的會更少,張易不讓他們近身就行。相比於弓箭,這種吹筒射程較短,威力也小得多,但是製作簡便,是張易昨天給自己準備的遠程武器。


    現在四個漢子距離張易不過三十幾米,吹筒剛剛能夠著,就算被射中,殺傷力也不大,但是射不中時,竹刺呼嘯而去的威懾力,卻讓四人不敢貿然接近。


    示威過後,張易扣好竹篙,又坐在竹凳上,開始用船槳開始劃水,能嚇住他們不敢衝上來就行,張易不怕他們尾隨上島。


    有吹筒威脅,四個漢子保持在二十幾米外的兩側,也不接近,就仔細觀察竹筏,然後又被驚豔到:“哈哈,這鉤子做得巧,劃水的竹板也不錯,我敢肯定馬跡島最巧的杭篾匠也不會做,小子,誰幫你做的竹排?”


    “吳郡船家不肯進湖,我隻能自己想辦法,這竹筏是我自己做的。”


    領頭的大漢,對另一船上用長篙的漢子使個眼色,然後對張易說:“不管你是誰家的孩子,既然到了我們這裏,就先跟我們回去,湖麵起風了,你一個人還飄在湖麵上很危險,我們會通知你家大人來接的,再說,劃了一晚上,你餓了吧。”


    “我這竹筏很穩,不牢費心,我身上帶著幹糧,剛吃過,不餓,就不打擾了。”


    見到張易在劃槳,沒有用竹筒對準他們,兩個撐篙的漢子稍微一用力,兩條小船就往竹筏靠過來。他們的竹篙細端都是帶著鐵鉤的,隻要讓他們接近,就會用竹篙勾住竹筏,然後跳上來。


    張易一直等到兩條小船都飄在五六米左右時,才忽然起身,一拉竹筏上的竹篙,然後猛然掄起,一下子就抽在左邊那根剛要探過來的竹篙上。


    張易手裏的竹篙是鮮毛竹,要比他們的竹篙要重,他們竹篙是幹毛竹,硬度要高,卻很脆,竹篙粗頭撞在竹篙梢頭上,一下子就打折了。


    張易甩動竹篙,順勢身體右轉,還沒等右邊小船竹篙收回,兩根竹篙又撞在一起,再次打折他們梢頭。


    就這麽一瞬間,張易的竹篙就廢掉兩個竹篙的鉤子,他們四米多長的竹篙,已經被打折了一米多,勉強還能撐船,卻無法拉住竹筏。沒有鉤子固定,他們想要跳上竹筏,就要冒著落水的危險。


    既然已經動手了,敷衍的話再說也沒有意思,張易橫著竹篙在身前,冷冷地對他們說:“小爺我一個人就敢闖吳郡縣城,就沒怕過誰,你們還是老實回去,鄉裏鄉親的,不想威脅你們,除非你找死。我知道你們想要竹筏,就拿錢來馬跡島買,敢搶我的竹筏,誰給你的膽子?”張易麵相是小孩,說出的話卻一點都不幼稚,聽著比老水賊都凶悍。


    那個說也姓張的漢子卻不服,從衣服下擺抽出一把短劍,指著張易說:“小子,不管你是從哪裏來的,竹筏今天是要留下了,你老實就跟我們走,不然就自己跳水離開。”


    張易不再廢話,又拿起那根細竹管,塞進一枚竹刺,用嘴堵住竹管一頭,另一端指向他,然後直接吹出。


    那人剛看到竹筒對準他,就開始低頭躲閃,結果張易吹出的竹刺是瞄準他臉的,結果刺中他手背。竹刺是幹毛竹削出來的,尖銳處是匕首刮的,無法穿透棉衣,刺中手背也不過出點血,真殺不了他們。


    就在他們錯愕的霎那,張易已經摸出另外一根竹刺塞進吹筒裏,然後竹頭就在另外三人中搖晃。


    剛才放竹刺時,他們已經看到,竹筒裏是帶著倒刺的竹刺。


    那個漢子手背被刺中,立刻就拔刺,結果還沒用力,刺頭就斷在手背裏,他這才感到疼痛,叫了一聲後,就坐在船頭,用短劍想去挖,卻又遲遲不敢下手。


    吹筒是小孩的玩意,帶著倒刺,而且一拔就斷,讓他們再不敢小瞧吹筒的威力。加上剛才張易甩動竹篙打折他們篙頭,力氣很大,一看就不是普通小孩子,關鍵是直接動手的這股狠勁,讓他們遲疑了。


    張易太果斷,而且非常凶悍,還有一股子力氣,就算他們硬衝著跳上了竹筏,也很可能雙方落水,為一個竹筏,得罪小孩後麵的人,沒必要。


    稍微僵持一下,張易看他們不敢過來,也不再挑釁,用力撐了兩次竹篙後,又扣好竹篙,拿起雙槳,坐在凳子上,繼續搖動著雙槳離開了。


    那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起看向手上流血的漢子,領頭的漢子說:“先回吧,回去先把張老三手上的竹刺取出。”


    至少有米粒大的竹刺,紮進他手背骨頭縫裏,取不出來,血也止不住,張老三咬牙切齒地,看起來就很疼。


    “張老三,你真想不起這孩子是誰家的?”


    “我搬出來好多年了,島上大人我肯定認識,小孩子就分不清了。”


    島上姓張的很多,都是沾親帶故的,張老三遊手好閑,不想安分種地才離開家鄉的,他隻是說硬話,真沒想過弄死小孩子,現在這個虧是吃定了。


    幾人離開不久,又路過一個小島,雖然也有人在岸邊張望,卻再沒人攔截,半個時辰後,就到了馬跡島。


    張易當然選擇後世自己家的位置靠岸,結果剛上岸,還沒栓竹筏子,就有個人從草叢中跳出來,一把提起張易,往竹筏上一跳,然後丟下張易,就去拿竹篙。


    這人身材高大,虎背猿腰,動作很敏捷,雖然穿著破舊,皮膚卻不像船上人那麽黧黑,張易第一反應就是遇到賊人,不過看到他腳上穿的布靴皮底,立刻明白這人是官兵斥候,這幾天看到吳郡官兵,就是穿這種皮底布靴,很不起眼的細節,卻足夠說明問題。


    張易當初看到的告示是征稅布告,說是收取開春征剿水賊的費用,是不是真剿暫且不說,派點斥候來摸清島嶼的底細,卻是需要常做的,這人顯然是得到重要情報,急著匯報,或者是他已經暴露,急著逃亡。


    張易終於到家了,心情有些激動,放鬆之下才被他伏擊生擒,但被他拎著跳上竹筏時,張易也有機會刺殺他,卻沒有急著動手。


    這人顯然對自己身手很自信,對於順手擒住的小孩,一點都沒放在心上,丟下張易後,很快就把竹筏撐離岸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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