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


    殷野王卻隻是冷笑了一聲,身子動也不動。


    他身後站著的三名老仆裏的一名陡然抬起了低垂的頭顱,露出了臉上一道極長的刀疤,自右邊額角一直斜下,掠過了鼻尖,直到左邊嘴角方止,神情甚為凶惡。


    這老仆手裏捧著一個方形的木頭匣子,見到何太衝對著自家少主人出手,便將手裏的匣子交給旁邊一人,同時右手往腰間一摸。


    眨眼之間,一道雪亮的刀光便從這老者的手中劈斬而出。


    隻聽到叮的一聲脆響,何太衝刺來的一劍,便被這老者手裏的短刀擋了下來。


    不過這老者並不好受,他雖然接下了何太衝的劍法,但卻連退了三步,麵色煞白,顯然是受了內傷。


    “好刀法!”


    何太衝見隻是殷野王身邊的一個仆從便能接下自己七成功力的一劍,心裏也頗為詫異,不由暗歎了一聲。


    不過他作為昆侖派掌門,一派宗師,被一名身份低賤的奴仆接下了一劍,已是臉麵無光。


    他頓時麵色發冷,心裏已然動了殺心。


    心想下一劍就要一劍將其刺死,才能不墜他們昆侖派劍法的聲威。


    “夠了!”


    但就在這時,何太衝耳中突然傳入一陣溫和的聲響,這聲響並不太大,但卻一字一字的敲在他的心頭,讓他氣血翻湧,極為難受。


    接著他陡然感到一股無可抵禦的推力傳來,他腳下不穩,竟然一連退了七八步方才站穩了身子。


    要不是他基礎功甚好,恐怕在這一推之下,便要被狼狽不堪的掀翻在地,吃個滾地葫蘆。


    等再看時,那殷野王幾人也是如此。


    他們雙方在方才那一刹那間,竟分開了十餘步的距離。


    隻見武當山張真人不知何時來到了他們兩撥人當中,正對著他們微微而笑,淡淡的說道:“今日諸位來武當山都是給我老道祝壽的,何必亂動刀槍傷了和氣。”


    剛才眾人看的分明。


    那張真人身子一閃便來到了天鷹教跟何太衝兩撥人中間,速度快的甚至都沒人看清他是怎麽過去的。


    之後也沒看到這位武林上的泰山北鬥如何出手,隻是見到了他輕輕振了一下自己的兩條衣袖,兩袖一晃,似乎隻是扇起了兩陣涼風,那何太衝跟天鷹教的幾人,竟直接倒退了七八步。


    真武殿裏的眾人見此一幕,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武當山張真人已名垂天下七十載,在五十年便有了天下第一的稱號,張三豐這個名字在武林上如雷貫耳,在場的人裏沒有沒聽過的。


    但對他們來說,也僅僅隻是聽過而已。


    這位張真人已經三四十年沒下過武當山了,當初曾跟他交過手的都死的一幹二淨,眾人隻知道這老道武功厲害,天下無敵,但到底厲害到何種程度,卻是一無所知。


    要不是在兩年多前有個蘇信橫空出世,讓他們見識了絕頂高手的神威,恐怕他們連想都不敢去想這世上竟然會存在這種層次的高手。


    但剛才張三豐那隨手施為,卻讓他們更感高深莫測。


    這老道隻是顯露的這冰山一角,已經讓他們膽戰心驚,似乎比兩年前的蘇信,還要厲害不少。


    一旁的少林三大神僧心裏也是無比的駭然。


    之前他們上武當山時,覺得這老道就算是厲害,也已經是百歲的高齡,必然年老體衰,不如往昔,合他們三人之力,就算不能勝過,也當能堅持百招開外,況且他們這次上山可是帶著一百多位羅漢堂的弟子,真的動起手來,一百零八羅漢大陣一擺,就不信還拿不下一個百歲的老人。


    但現在一見這老道出手,三人不由冷汗淋漓,這樣的武功,不用說堅持百招了,恐怕一交手,隻要這老道有點殺心,一人一拳,自己師兄弟三人外加他們那百餘位少林弟子,就得一命嗚呼。


    三大神僧麵麵相覷,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辦才好。


    原本找張翠山問罪的聲音叫的最響的可是他們少林寺,許多江湖上的朋友今日能來武當山湊熱鬧,實際上都是跟的他們少林派的風。


    而他們之前也自覺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現在一看,卻是差之遠矣。


    但要是一言不發,就這麽退走,那他們少林以後在武當麵前,可當真是抬不起頭來了。


    “張真人!”


    何太衝見到張三豐冰山一角的武功,心裏又惶恐又駭然。


    他心裏實在是有氣,又想到張三豐一代宗師,正道領袖,也不會像那蘇信一樣一言不合就動輒殺人,他才鼓起勇氣,繼續說道:“何某今日來武當山,除了給您祝壽之外,還有一事相問,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


    張三豐是一個講道理的人,正因為他是一個講道理的人,今天才會有這麽多人敢上武當山來跟他講道理。


    他聽到何太衝的話,隻是微微一笑,說道:“何掌門但說無妨。”


    “好!”


    何太衝咬了咬牙,恭恭敬敬的對著張三豐拱了拱手,開口說道:“您老人家武功天下第一,咱們自然是極佩服的……”


    “天下第一,何足掛齒。”


    張三豐聽了這種恭維的話,卻隻是淡淡一笑,十分不在意的說了一句。


    眾人聽他這麽一說,皆是深感佩服,要知道這天下第一不知道是多少武者夢寐以求的事情,但在這老道的嘴裏卻是如此的輕描淡寫,無足輕重,仿佛一錢不值。


    隻是這分氣度,就當得一聲天下第一。


    “張真人的氣度,末學也是深感欽佩的。”何太衝吸了口氣,繼續說著,“……隻是我今日想問一下張真人,武當派可還是咱們俠義道上名門正派?”


    “這個自然。”


    張三豐點了點頭,微笑道:“我門下的弟子行善除惡,光明磊落,武當七俠的名字武林上的朋友也都是聽過的。”


    “武當七俠確實個個都是英雄好漢。”


    何太衝也點頭承認,隻是他話音陡然一轉,眼睛冷冷的看向了一旁的殷素素,冷聲說道:“隻是張五俠的妻子……”


    何太衝的話還不等說完。


    那少林的空聞方丈卻冷哼了一聲,他淡淡的說道:“武當七俠個個都是英雄好漢?我看不見得!”


    空聞禪師的聲音不大,但卻用上了極其上乘的內功推送,這真武殿上麵積雖大,但每一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空聞大師,你這話什麽意思!”一旁的宋遠橋眉頭一皺,沉聲問道,七俠裏的其餘五位也都是並步上前,顏色不善的瞧向了少林派的諸人。


    隻是殷素素的神色一窒,眼神有些驚慌。


    “什麽意思?”


    性子暴躁的空性冷笑了一聲,厲聲說道:“臨安龍門鏢局總鏢頭都大錦乃是老衲徒孫,十年之前,都家滿門七十多口被張翠山滅門之事江湖上人盡皆知,難道到了此時,你們武當還想狡辯?”


    說著,空性手臂一揮,立時便有三個和尚走上了前來。


    “圓音,圓業,圓心,你們說一下,那一晚你們在龍門鏢局裏見到的可是這位武當山張真人的五弟子外號叫銀鉤鐵畫的張翠山張五俠?”


    這三個和尚瞧著麵前的張翠山,皆是眥目欲裂,眼裏噴火,他們義憤填膺的說道:“回稟師叔,我們那晚在龍門鏢局見的,正是這張翠山,親眼見到慧通,慧光還有惠風三位少林弟子死在這張翠山上的手上!”


    “張翠山,到了此時,你還敢否認?”


    空性一雙虎目瞧著張翠山,幾乎就要噴出火來,他的手掌粗大,骨骼嶙峋,顯然是練過極上乘的手上功夫,要不是顧忌到張三豐就在一旁,他早就出手將張翠山斃於手下了。


    張翠山沉默不語。


    他張了張嘴,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說才好,雖然那日滅龍門鏢局滿門的不是自己,殺死那三位少林弟子的也不是他張翠山。


    但做這些的,卻是他的妻子。


    這讓他如何去分辨。


    今日張翠山跟殷素素剛剛上山,還沒來得及與武當七俠裏的幾位詳加攀談,說明十年前一些往事的經過,除了俞蓮舟之外,其餘的幾人,對此皆是一無所知。


    而武當諸俠對張翠山無比信賴,知道以他的性子品德,斷然不會做出滅人滿門的事來。


    殷梨亭跟張翠山關係最好,他性子剛烈,見到少林派血口噴人,汙蔑他五師哥,心裏登時就騰起一股火氣來,他此時也厲聲罵道:“放你娘的狗臭屁……”


    “梨亭!”


    知道內情的俞蓮舟眉頭一皺,對著殷梨亭喝了一聲,殷梨亭年紀不大,他的武功都是幾位師兄傳的,這幾位師兄對他如兄如父,他甚為敬畏,再加上他方才口出穢語,心下理虧,頓時就不敢再言語了,隻是氣哼哼的站在一旁,眼神不善的看著少林派。


    俞蓮舟知道不能跟少林在龍門鏢局上的事糾纏下去,否則這事必然會將自己五師弟的妻子牽扯其中。


    他冷冷的看了空性一眼,淡淡的問道:“既然你們少林說起這樁舊事,那我倒要問一下,我三師弟四肢被人用少林派的大力金剛手捏斷,這傷你們少林也是派人看過的,並沒有否認,龍門鏢局滅門之事,便因此而起,難道你少林俗家弟子的仇便是仇,我武當七俠的仇便不是仇了麽?”


    空聞聞言冷哼了一聲。


    “我等已在寺內排查,寺內修煉大力金剛指的,並無你們所說麵上有一顆黑痣,黑痣上有一根黑毛的弟子的,老衲以少林千年清譽做保,傷俞三俠的,斷然不會是我們少林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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