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建國這輩子最悲哀的就是自認為為兒子拚打半輩子,卻沒有一個兒子承情。


    程致恒給漢唐刨坑,祁遠見死不救,胳膊肘往外拐,將漢唐的股份設法轉給了程致恒。現在的漢唐前狼後虎,可沒有一個人願意伸手拉一把。


    “他們兄弟情深了,如你所願了,是不是?”祁建國陰陽怪氣地咆哮。


    凶神惡煞的臉逼近自己的老婆,莫語嫣連連後退兩步,強自鎮定。


    “程致恒沒有掐死漢唐,就是給你留活路。”莫語嫣壓下心頭的怒意,本來想要規勸,但是話一開口就又像往常一樣的數落指責,“當年是你犯下滔天大罪,還騙了我的信任,將漢唐從程家人手中搶過來,鳩占鵲巢這麽多年了,你還給程家是應該的。這個道理連祁遠都知道,你卻不自省。”


    “管家!”祁建國氣的臉色發紫,大聲吼叫,“你有沒有給夫人按時吃藥?為什麽夫人的妄想症嚴重了?”


    管家踩著碎步,顫顫巍巍地跑出來,“夫人,我們回去休息吧!”


    “滾開!”莫語嫣情緒激烈,“我沒有病!”


    “現在,你把司徒堅夫婦秘密從國外接回來,想要幹什麽?”莫語嫣一把推開祁管家,麵對這祁遠,“別自作孽不可活,現在送那對夫妻回去,還來得及。”


    不給別人留活路就是斷自己的後路。


    祁建國知道這個道理,但是,他不可能讓程致恒得逞,他更見不得莫語嫣處處想著她和前夫的兒子,而對他做的事橫加阻攔。他臉上的青筋暴起,掄圓了胳膊甩過去。


    祁管家嚇的一哆嗦,本來要上去包住祁建國,可是加下光潔的大理石太滑,他險些滑到。


    莫語嫣不退不讓,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已經習慣了,躲也躲不開的。


    刹那之間,祁建國的腦中突然顯現出大兒子祁遠冷肅的麵容。那神情像極了此刻的莫語嫣。他舉起的手僵在了半空,以前他動手,兒子是不知道的,但是現在祁遠回國了。祁遠要是知道他對莫語嫣動手,那他們父子這輩子都別想和好了。


    現在至少不能惹怒祁遠。


    心念至此,他緩緩的落下了胳膊。


    “這件事,你管不了,也不該管。你的病情看來是嚴重了,不光妄想症嚴重,就連記憶力也減退了。”祁建國說,“你難道忘了當年是我救了漢唐?沒有我漢唐早就被別人鏟成一堆瓦礫了。我要讓真相大白,不然他們成家人永遠把當年那筆賬算在我一個人頭上。”


    莫語嫣片刻的錯愕,聽祁遠的話覺得他顛倒是非,是不是當年的事過去太久,有些人就忘了,還是說假話說多了連自己都以為是真的了。


    祁建國繼續說著開脫的話,“當年就是司徒堅將李歐的配方偷出來並泄露,原料也是司徒堅收了程家對手的錢財去動的手腳。他當時及時發現,但形勢已經巨變。當年新品的配方泄露,新品失去了競爭力,原料又出問題,工廠被查封。他若不出麵頂著,漢唐早落入他人之手。”


    “你閉嘴!”莫語嫣怒不可遏,頭疼欲裂,“當年就是信了你這套說辭,我狠心丟下恒兒,說什麽和你拯救漢唐?”


    莫語嫣淒然一笑,“拯救漢唐嗎?明明幫你滿足貪欲,利用我霸占程家的家財。”


    祁建國的瞳孔急劇收縮,眼神冰冷的如冬日的寒霜:“現在你翻舊賬也沒有用。司徒堅今天就能和他的小女兒團圓。”他最清楚莫語嫣的病症,知道她妄想症最近更加嚴重,記憶力時好時壞。莫語嫣的妄想症是陳年舊疾,於是開始引導,“司徒落其實早就知道李歐是死於程致恒之手,所以……”


    莫語嫣痛苦地張嘴呼吸。


    “所以……”祁建國觀察著她的變化,他知道怎麽刺激莫語嫣最有效,“所以,她是故意接近程致恒,想要殺了程致恒為她養父報仇……”


    “為她養父報仇……”


    祁建國的聲音如如洪水猛獸的咆哮在莫語嫣的腦中回蕩,莫語嫣心神巨震抱著頭,在錯亂的記憶和痛苦中掙紮,“不是……不會……不行……”她呻吟著最終暈死過去。


    ……


    司徒落接到司徒堅的電話,十分的驚訝,有點喜極而涕。


    她決定要辦婚禮,就給姐姐留言了,可是姐姐一直沒有回信息,他以為司徒爸媽還有司徒婭是不在意她結婚不結婚的,畢竟在司徒家她沒有什麽存在感。


    現在卻突然接到司徒堅的電話,說他們是專程來參加婚禮的。司徒落又驚又喜,給程致恒打電話,叫他一起去酒店接司徒夫婦。


    電話裏半晌沒有響動。


    “喂!”司徒落以為斷線了,拿著手機看看屏幕,確定電話是通的,接著說,“我爸媽回來參加我們的婚禮了,飛機已經落地了,我們一起過去接他怎麽樣?”


    “我現在有點事,你先去接他們安排住下來,等我這邊處理完了,過去接你們。”程致恒的聲音一如往常的清淡,聽不出什麽情緒。


    可司徒落就是因為他沒有什麽情緒,心頭一冷。不冷不熱的,看不上她的父母嗎?雖然知道程致恒不是這樣的人,但是她莫名其妙就是這種感覺。


    一個人開車去幾場,半路上卻接到莫語嫣的電話,約她見一麵。


    司徒落知道她是程致恒的生母,卻也知道她曾給程致恒怎麽樣的傷害。結婚的事,程致恒不會告訴她,她大概是聽說了,不好去見程致恒,才來約她見麵。


    血濃於水,就算她不能冰釋程致恒母子之間的關係,但是她至少可以將結婚的消息親自告訴這個可悲的母親。


    但是此刻她在去接機的路上,自然不能立刻過去,於是她歉意地說:“抱歉!莫阿姨!我這會兒要去一趟幾場,等我回來,馬上去見您好不好?”


    “不行!”莫語嫣斷然道,“你現在立刻來見我,我有重要的事對你說。”


    司徒落心中不喜,覺得這也太不近人情了,“阿姨……”


    咦!一輛熟悉的低調霸氣的越野車,與司徒落迎麵擦身而過。司徒落瞄了後視鏡一眼,剛剛過去的那輛車尾一擺就遠去,衝入了車流,她沒看清車牌,不確定是不是程致恒的。


    這是去幾場的高速,難道他也是去接了什麽重要的人回來?


    司徒落撇撇嘴,不過她大肚地理解。他是集團公司的老總的嘛!真有不得不親自接見的人,那就表示也不能隨時把人丟下,所以剛才才叫她先去接父母。


    “你現在不能去幾場,”莫語嫣聽司徒落那邊不說話了,她就繼續說,“我們先見一麵,我有非常重要的事,必須現在當麵對你說。這是會死人的事情……”


    司徒落不是迷信的人,卻也不願意聽莫語嫣胡言亂語,掛了電話。沒有掉頭,還是向著機場的方向疾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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