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凱依舊搖頭,他說:“段青很警覺,做事不留痕跡,暫時也沒有發現。”


    我說:“才剛剛開始他們都會多警惕一些,不過很快我就會讓他們露出破綻來,你繼續監視他們,有線索就告訴我。”


    甘凱問我:“那你打算怎麽讓他們露出破綻?”


    我說:“這事你暫時還是不知道為好,你看好他們兩個,應該馬上就會有動作了。”


    甘凱之後就離開了,我和他定在我家裏會麵我並不擔心會被孟見成知道,因為我有把握孟見成的監視到不了這裏,我和甘凱的會麵是絕對保密而且安全的,除非甘凱有意要露出破綻。


    想到這裏的時候,我嘴角咧出一抹笑意來,因為我並不介意甘凱有意露出破綻,因為從一開始我也並不是完全相信他,正好趁著這一回也可以連他一起試探。


    在甘凱走後大約一個小時,陸周就來了,陸周的到來是我約的,而且我們的會麵也是私下的。


    他來了之後,問他:“馬立陽女兒那邊怎麽樣了?”


    陸周說:“的確有一個人一直都在和馬立陽女兒接觸,而且正想你預料的那樣,他一直在給女孩服食藥物,可以說她變成現在這樣,的確是藥物所致。”


    我問:“是精神病監控中的人嗎?”


    陸周搖搖頭,他這個搖頭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以為我覺得線索到了這裏應該就斷了才對,他應該不會知道的,我問他:“你查到了這個人?”


    陸周卻又搖頭,我對他這樣奇怪的回答和神情就奇怪了,我問說;“那麽是什麽情形?”


    他說:“我在女孩的枕頭下麵找到了以這個字條,似乎是女孩自己寫的,你看看。”


    說著他遞過來一張字條,字體的確像是女孩的自己,隻見上麵寫著--他不是醫院的人。我問陸周:“和女孩的筆記對照過嗎,是不是模仿的?”


    陸周說:“女孩雖然因為藥物的關係癡傻了一些,但是她記得是自己寫了這個紙條,她說是她寫的,我認為不會有假。”


    我說:“馬立陽女兒是一個很聰明的人,有時候我甚至都懷疑她的智商與她的年齡根本不相符,所以這個字條要真是她寫的,那麽就應該是她還清醒的時候就寫好放在那裏的,因為她知道我們會察覺到反常,所以她知道我們會看到。”


    陸周說:“我也是這樣想的。”


    說到這裏,我和陸周說:“你查的時候,沒有遇見什麽阻力吧?”


    陸周搖頭說:“還算順利,並沒有發現異樣。”


    我說:“那就好。現在有一件事還得讓你費心去查一下,別的人我不放心。”


    陸周問說:“什麽事?”


    我說:“你去查一下和辦公室合作的停屍房醫生郝盛元,我覺得他有問題。”


    陸周察覺到異樣問說:“出什麽事情了?”


    我說:“我懷疑他在屍體上搞鬼,但願是我多慮了。”


    陸周聽了說:“你放心,我會查清楚的。”


    7、假戲假做


    說完我又對他說:“還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能不能信得過你。”


    陸周問:“還有什麽事?”


    我說:“我不放心段青,她似乎有什麽事瞞著我,但我不知道是什麽事,你幫我也留意著他一些。樊隊在的時候你是知道的,曾經樊隊就懷疑過她。”


    陸周聽了說:“這個女人有些能耐,你自己也要小心一些。”


    我對他說:“我會的,你自己也小心,不要泄露了行蹤。”


    陸周之後就離開了,陸周離開之後,我到了窗戶邊站著,一直看著外麵閃爍的城市燈光,我可以看見自己的影子模糊地倒映在玻璃上。有那麽一個瞬間我似乎覺得裏麵的不是我,而是蘇景南,他似乎在對我嘲諷說:“你做的事比我更加可惡。”


    我笑了一聲,這些思緒頓時歸於虛無,我然後拿起了手機給段青打了電話。電話接通之後,我問段青現在方不方便說話,她聽出來我的語氣有些不對勁,於是問我說:“怎麽了?”


    我想了想說:“算了,你現在有時間沒有。有事需要當麵和你說。”


    段青說:“那我們在中央廣場見怎麽樣?”


    我說:“好。”


    約好之後,我於是稍稍整理了一下就到了中央廣場,我去的時候段青已經在那裏了,晚上的時候那裏有些熱鬧,越是這樣喧囂的地方越適合我們談話,見麵之後我們假裝朋友相聚,甚至像是戀人約會一樣在廣場上的石凳上坐下來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


    她問我:“你怎麽了?”


    我說:“我遇到一些麻煩,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我能不能信任你。”


    段青說:“每個人都是不可信的,能不能信完全看你願不願意相信,這件事你得自己做判斷,我無法幫你做選擇。”


    我說;“我想要你幫我查甘凱。”


    段青看著我說:“好端端地怎麽想到去查他。他哪裏有不對勁嗎?”豆麗嗎扛。


    我說:“你應該知道我失蹤這段時間是和甘凱在一起,我感覺他與我之前的認識有些不一樣。”


    段青卻說;“那你憑什麽認為我有這個本事?”


    她的防備心很強,我也看著她毫無畏懼,然後說:“就憑你能和王哲軒與張子昂來救我,你能做到。”


    段青說:“看來要讓你失望了,我並沒有你想的那麽能幹,否則也就不會到現在才進到這個特別辦公室來,樊隊在的時候就覺得我能力不夠。”


    我聽出來她的畫外音。她這是在拿樊隊懷疑她的事做文章,我於是說:“你介意了。”


    她說:“我並不介意,隻是我知道在你們心目中我是什麽樣的人,所以我從來也不覺得你們對我的印象會有所改變,我也沒有想過要改變,不是嗎?”


    我看著她,終於說:“我對你的印象完全沒有因為你後來的所為有所改變,你想錯了我,我介意的一直都是你和彭家開之間的關係,你應該知道,我對彭家開這個人完全沒有任何好感,正所謂恨屋及烏,因此我對你的芥蒂一直都是因為彭家開。”


    段青聽見之後覺得很意外,而且她似乎更加好奇我為什麽會如此厭惡彭家開,我說:“無論他做過什麽,但是一個能對六七歲的小孩動殺手的人,而且還是用那樣殘忍的手段,這樣的人就絕對不會是什麽好人,無論他有任何苦衷都是借口,一個內心完全沒有最基本的善惡的人,不值得厭惡嗎?你與他交好,你難道不知道他是這樣的人,那你也應該是這樣的人不是嗎?”


    段青看著我忽然說不出話來,她有那麽一瞬間的失神看著我,然後才緩過來,她說:“我以為你一直介意的是在801我脅迫的那一次,卻想不到……”


    我說:“那一次你也是受害者,我隻是後悔後來沒有能力幫你解脫困境,不知道你是如何在中彈之後脫險的,我甚至都以為你可能會被殺掉。隻是當時的情形我自己也自顧不暇,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段青說:“我理解你的難處。”


    我問她:“那麽你能告訴我那次你是怎麽脫險的,沒有來救援的話,我覺得你根本逃不掉。”


    段青說:“你真的想知道?”


    我說:“如果不想知道,就不會問了。”


    段青卻看著我說:“我覺得你已經知道了答案,隻是在向我確認,是不是這樣?”


    我默默地點點頭,段青歎一口氣說:“何陽,自從你重新回來之後,我覺得你變了很多,有時候我甚至都分不清你是原本的何陽,還是那個變態的殺人凶手。”


    我說:“人總是要變得,要是總是像從前那樣,被人耍的團團轉,到最後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說不定現在應該是在我的墳前悼念,而不是坐在這裏說話。”


    說到這裏的時候,段青忽然“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然後就說:“你怎麽知道你要是死了我會去悼念你,萬一我根本就不關心呢?”


    我看著他也壞意地笑起來:“要不試一試看看?”


    這時的氣氛頓時有些曖昧,她看著我我也看著她,然後我就不由自主地將嘴唇湊了過去,她沒有動,我靠近她的時候變了變方向,轉向她耳邊:“你怎麽這麽不小心,被人跟著也不知道,看來我們這私下約會算是暴露了。”


    說完我象征性地親吻了她一下,然後拉住她的手說:“我們起來透透氣。”


    她站起來之後很自然地挽著我的臂彎,我問她:“你知道是什麽人不知道?”


    段青說:“你怎麽知道是跟著我來的,萬一是跟著你來的呢?”


    我說:“要是跟蹤我的我不可能沒發覺,要不把人捉來問問。”


    段青問我:“你捉的住?”


    我笑起來說:“我的那點本事你還不知道,我說的當然是你,我知道你做得到。”


    說著我們已經走出了好遠,在外人看來我們隻不過是一對小情侶在呢喃情話,卻不知道我們的話裏帶了這麽多機鋒。


    段青聽我這樣說:“那還是讓他跟著吧,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他看到我也沒什麽,我沒有什麽可以害怕的,倒是你,像是很忌憚的樣子,難道是心裏有鬼?”


    說著她拍了拍的心口,雖然動作曖昧得不行,但是隻有我知道這裏麵的試探,我順勢抓住她的手說:“有些動作在做之前是要想到後果的,就像有些話在說出來的時候也是這樣。”


    我握住她的手,像是愛惜一樣地抓住,我說:“那麽我就當你是答應我拜托的事了。”


    段青說:“你怎麽知道我答應了?”


    我說:“因為你的心跳聲,好像它跳的快了。”


    而就在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忽然眼前站了一個人,就像一根木樁一樣站在那裏,我和段青忙著說話都沒看見,等眼睛餘光看見的時候才立馬停了下來,都差點撞到他,與此同時,我忽然聽見一個稍稍低沉卻異常熟悉的聲音響起來:“你們這是在幹什麽?”


    我抬頭看見張子昂這時候就站在我們的跟前,一動不動地看著我,我看著他,立馬想到段青還挽著我的臂彎,我立刻尷尬起來,那架勢就好像被人抓了奸一樣,我於是說:“不是你想……”


    但是我這話才剛出口我就察覺到張子昂身子有些不穩,似乎要倒下來的樣子,我立馬上前一步扶住他,在扶住他的時候,我覺得他的身子似乎就往我身上靠,好似他全身的力氣都在流失一樣。


    8、歸來的謎團


    然後我覺得我的手摸到的部位有些不對勁,因為我手似乎濕漉漉的,我於是用另一隻手扶住張子昂,抽出這隻手一看,竟然是滿手的血。我於是立刻看著張子昂說:“你……”


    張子昂卻拚盡了力氣站著,他說;“不要驚動了身旁的人,殺人的人就在附近。”


    我於是照舊扶住他,我小聲和段青說:“我扶著他去醫院,你幫我照看著周圍,不要讓那些人近我們身邊。”


    我於是稍稍攙著張子昂一些,張子昂和我說:“信在我身上,是給你的。”


    說話之間他已經把信交到了我的手上,整個過程隱蔽得密不透風。我將信放進自己的口袋裏,好不容易出了公園,我攔了一輛車,段青說讓我們先去,她擺平這裏。於是我和張子昂就先走了。


    到了醫院之後張子昂身上有多處槍傷,在車上的時候我就感到他有些挺不住,有些要昏迷的意思,下車的時候還有些意識,但是當被送到病床上的時候就已經昏迷過去了。醫生說有些奇怪。因為這些槍傷都不致命,而且當他們看了傷口之後,就有些驚訝了起來,我也看了,我不大懂創傷這塊知識,隻是聽見醫生說他的槍傷與尋常的似乎不大一樣。


    果真之後取出來的子彈就很奇怪,應該說取出來的並不是子彈,而是彈片,而這種彈片我見過,曾經我還以為是一種特殊的信息儲備裝置,現在才終於知道,這是彈片。


    我記得這東西老法醫曾經給過我。他說是在馬立陽家男孩身上發現的,可是現在回想起來,似乎沒有人提起過馬立陽家男孩身上有槍傷,這是怎麽一回事。而且我仔細看著取出來的銀片,也是如同魚鱗一般,與老法醫給我的幾乎一模一樣。


    之後隻見陸陸續續地從張子昂的身體裏取出來很多這樣的彈片,大概有十來片,我問醫生說:“既然沒有致命傷。那為什麽人會昏迷?”


    因為他也不算失血過多,是流了一些,但還不到昏迷的地步,醫生說讓我放心,這隻是一般的昏迷,很快就會醒過來,暫時他們也還找不到原因,但是他各項身體機能都正常,也沒有致命傷,可能是體虛的緣故,讓我不要過分擔心。


    醫生一波波地忙完之後,張子昂的情況基本上也穩定了下來,人還在昏迷當中,也可以說處於昏睡當中,我一直在他身旁寸步不離,醫生說過一個多小時人就會醒過來了,所以一個小時後他們又過來看。


    段青在救治的時候打了電話來,她說她甩不開跟蹤她的人,所以就過來冒險了,不過她提醒我說她在周圍並沒有發現追殺張子昂的人,但這並不是說他們不在周圍,所以她告訴我說讓我要小心,我們的行蹤在廣場已經暴露了,那些人可能會追到醫院來。掛斷電話的時候我和段青說讓她對張子昂的事保密,不要透露給任何人,否則都是危險,她答應了下來,我不知道她是真答應還是假答應,但這時候也無法去深究這些了。


    對於段青的擔憂,我也有這個擔心,但是這個時候我能找的人幾乎沒有,因為辦公室的那些人,我不能讓他們知道張子昂回來了,否則又是一場什麽樣的明爭暗鬥還不知道,而且我還要有一個更加需要小心的人,就是孟見成。


    我一直在旁邊守著,眼睛才轉移到別的地方幾秒鍾再看過來的時候,就發現張子昂的眼睛已經睜開了,而且就看著我,乍一看到嚇了我一跳,那架勢好像他早已經在我不注意的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睛看著我。


    但是還不等我反應過來,他忽然就直起了身子來,我覺得不對勁,因為無論是從他的動作也好還是眼神也好,好像都不是太清醒的樣子,他直起來的時候忽然很快速地說了一句話--他在黑山監獄要見你快沒時間了。


    說完他就呆呆地坐在床上,眼神一直看著什麽地方,我試著喊了喊他,發現他好像根本就沒有醒過來,而且很快身子又開始往下墜,我趕忙扶住把他放平,他依舊還處在昏迷當中,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忽然醒過來說了剛剛的話。


    大概過了一分鍾左右,我忽然聽見一陣劇烈的吸氣聲,像是呼吸困哪一樣,同時伴隨著劇烈的身子起伏,仿佛他正從一個噩夢中醒來,伴著他的這一連串動作,我聽見一句話也跟著出口:“何陽不要殺他!”


    然後張子昂就徹底醒了過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像是經曆了什麽極度恐怖的事情一樣,我看著他,他的瞳孔逐漸從渙散的樣子開始緊縮,然後我感覺他的眼睛逐漸有了神采,才終於開口問:“張子昂,你好些了沒有?”


    他已經從剛剛的茫然中清醒了過來,看了看醫院問說:“是你送我來的?”


    可能後麵的事他迷迷糊糊的有些不大記得清了,我於是點頭說:“我見你受了傷就趕緊把你送來了。”


    他這時候就去摸身上,然後說:“信呢?”


    我說:“你已經把信給我了,在我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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