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才鬆了一口氣,他說:“這封信他囑托我一定要送到你手裏,我生怕耽擱了半點,卻沒想到被人盯上,才有了被追殺的事。”


    我疑惑地出聲:“他?”


    張子昂說:“是樊隊,這封信是他給你的。”


    我聽見“樊隊”兩個字有些茫然,腦海裏不自主地劃過幾個人的名字,銀先生,甘凱,張子昂,樊振,仿佛他們之間有什麽聯係一樣,我於是繼續問:“樊隊在哪裏,他沒有是吧?”


    張子昂卻看著我然後朝我微微搖了搖頭,他說:“暫時我還不能告訴你,樊隊也是這個意思。”


    我問:“為什麽?”


    張子昂說:“我不能說,等有一天你見到了樊隊,親自問他吧。”


    我見張子昂的確是不說,又問:“那殺你的人是誰?”


    張子昂搖頭說:“我不知道。”


    我就沒有說話了,這時候醫生剛好進來,我在一旁不敢有絲毫的鬆懈,看著他們給醒來的張子昂做一些基本的測試,然後和我說:“他沒事了,觀察一晚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醫生的話才出口,張子昂就說:“我現在就要出院,不用觀察了。”


    醫生還要說什麽,我說:“既然已經沒事了還是回家調養方便一些。”豆麗史才。


    見我們堅持,醫生也沒有強求,囑咐了一些事項就離開了,我不敢離開,就和張子昂一起去辦了出院手續,這一趟折騰下來已經到了快十二點,我和他打車回了我家,到家的時候他由此而詫異地問我:“你怎麽又回到這裏住了?”


    我知道他在擔心什麽,於是和他說:“你不用擔心,這裏很安全,即便是想要殺你的那些人,也進來不了的。”


    聽見我這樣說我顯然看見張子昂的眉頭皺了起來,我於是沒有繼續解釋,一直到了家裏才算舒了一口氣,不過進到屋子裏之後,張子昂忽然說了一句:“這裏似乎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了。”


    我看著他也說:“你也發現了。”


    張子昂就看著我,似乎在等我給他一個解釋,我於是說:“其實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這周圍盤旋和埋伏的勢力,似乎忽然間被肅清了。”


    張子昂有些訝異,他問我:“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說:“感覺,你不是也感覺到了嗎?”


    他就不說話了,然後我看見他的眼神又恢複了往日那般的深邃和複雜,他說:“我的感覺和你不一樣,我感覺到的是危險!”


    9、賭注


    我看著他反問了一句:“危險?”


    張子昂說:“太過於安靜反而另有蹊蹺,這裏夾雜了如此多的勢力相互爭奪,怎麽能忽然間就被肅清,還是說肅清的並不是這些人,而一開始的目標就是你?”


    我說:“是你多慮了。我已經知道是誰在做這些事情,而且我知道他暫時是在幫我。”


    張子昂的眼神變換,他看著我問說:“你知道?”


    我說:“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銀先生。”


    張子昂皺了皺眉頭,似乎並不曾聽過這個名字,於是狐疑地出了一聲:“銀先生,那現在你的行動是受製於他?”


    我沒有繼續和他解釋,我隻是說:“你不用擔心,我的行動是自由的。沒有人會進行幹涉,否則我也不敢把你帶到這裏來。”


    張子昂便沒有繼續說話了,我和他說:“時候已經不早了,有什麽我們明天再說,我幫你整理下房間,你早點休息吧。”


    之後張子昂就睡了,他睡下之後我卻並沒有半點睡意,而是將他給我帶來的信打開。打開之後之間裏麵的紙張上隻寫著一行字--無肝屍體,連環殺局第一步,他們的目標是你,當心!


    這短短的一行字直看得我心驚肉跳,樊振是怎樣讓張子昂帶出這個消息的,他人現在又在哪裏,追殺張子昂的人又是誰,一時間我千頭萬緒,而且原本就覺得有異樣的這樁案子,就越發吊詭了起來。


    後來我沉思良久,始終不得其解,各種緣由交錯盤結,就像老樹盤根一般看不到源頭。最後我也睡下去,但是睡下去卻又是那樣的噩夢,依舊是我被關在鐵籠裏的那個夢,鋪天蓋地的老鼠,但是這一回我卻沒又因為老鼠的到來而醒過來,而是一直看著眼前的這個人,我覺得自己似乎是要死了,我記得我在夢裏喊了一聲:“媽媽……”


    那個人影就像水中倒影一般不真實地立在眼前,我似乎聽見她在說什麽,又好似什麽都沒說,隻是聽見一聲依稀的聲音在喊我:“何陽,何陽……”


    最後就這樣醒了過來。但是醒過的時候就感覺有一個人正在推我。不斷喊著我的名字:“何陽,快醒醒。”


    我才發現這個人是張子昂,我疑惑地看著他,問他說:“怎麽了?”


    張子昂見我醒來,這才移開了推著我的手,然後問我:“你這是怎麽了,一直在大喊大叫,你剛剛的動作太張狂了。”


    我一時間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從床上坐起來,隻是深深的疑惑,我問他:“我做了什麽?”


    張子昂說:“你好像發了狂一樣地叫喊而且拍打床鋪,你夢見什麽了?”


    我有些不敢相信,根本半點沒有意識到自己做過這些,隻能用手拄著頭說:“我做了一個可怕的夢,大約是真的被嚇到了。”


    張子昂問我是什麽夢,我想了想還是告訴了他,不過我隱瞞了鐵籠前的那個人,以及我喊媽媽的這一節,張子昂聽了之後疑惑地說了句:“老鼠?”


    我說:“是的,都是老鼠。”


    然後我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走到客廳裏將那隻一直放在裏麵的斷手拿給張子昂看,他的思路一直比較開闊,或許他能找到兩者之間的關係,他看到斷手又聽見我描述之前做這個夢的場景,於是就看著斷手,又看看我,似乎是深深的疑惑,又似乎在是在深深的思考。


    他一直不說話,但是我能看得出他在思考,應該是想到了什麽,否則他不會有這種深思的表情,我在一旁不敢說話,生怕打斷了一閃而過的靈感,之後他似乎結束了思考,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我問他:“怎麽了,為什麽歎氣?”


    張子昂說:“我好像想到了什麽關聯,可是又好像什麽都想不到,不過你說的老鼠這個夢,我不是第一次聽見,我記得曾經孫遙和我說過,他也經常做這個夢,你也許不知道,他最怕的就是老鼠,無論大小死活都怕,並且不單單是老鼠,就連和老鼠長得相像的鬆鼠倉鼠之類的都怕,看來應該就是因為這個夢的關係。”


    我聽了說:“我也害怕老鼠,大的小的活的死的都怕,這是不是說明了我和他之間有什麽共性,要不然……”


    說到這裏的時候,我的思緒忽然一頓,然後就像是猛然間想起了什麽一樣地看著張子昂,張子昂見我忽然不說話而是直愣愣地看著他,問我說:“怎麽了,這樣看著我?”


    我說:“孫遙的死,你沒有和我說實話是不是,我一直覺得很疑惑,他單單隻是察覺到了你的身份你就要把他殺死,這個理由實在是太過於牽強,剛剛你說他也會做這樣的夢,那麽你殺他是不是因為這個夢?”


    張子昂卻並不驚訝地看著我,似乎早就預料到我會這樣想,但他也不說話,我察覺到他這樣的表情,於是就說:“你這是算是承認了。”


    張子昂卻說:“如果我說我不承認,你會信嗎?”


    我說:“可是我說的的確是事實,從我們見麵開始,你就布了一個局,那時候我卻絲毫還不知道,其實從那時候開始,你就已經在盤算如何殺掉孫遙是不是?”


    張子昂依舊沒有說話,但他的表情卻依舊沒有變,說到這裏的時候,我忽然想起孟見成和我打的那個賭,然而才見麵,我就發現我已經輸了這個賭注,我忽然有些慌,因為這個賭注,也好像早已經就是一個局一樣,甚至在張子昂打算殺人之前就已經布好的局。


    我深吸一口氣,覺得現在這樣的局麵,已經陷入兩難,我如果計較張子昂設計的這個局,那麽賭注就輸了,但要是不計較,我過不了自己這一關,沒有任何人喜歡被算計,而且還是從根本就無法想到的那時候開始。


    張子昂卻說了一句:“賊就是賊,無論是成為了兵還是繼續是賊,總改不了算計的本性,你說是不是何陽?”


    我不料他忽然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也不知道他這樣說的目的是什麽,是自嘲還是另有用意,所以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說:“我知道你和孟見成之間的賭注,當我知道你與他見過麵,就知道會有這個賭注,因為他會不擇一切手段要毀掉我。”


    我說:“既然你知道,為什麽還要承認?”豆吉序才。


    他說:“我沒有承認,但我也沒有否認,是因為我不想讓孟見成抓住把柄,但我也不想在事情失控之前,你完全不信任我之後才讓你知道這件事。”


    張子昂這樣說反而讓我變得很猶豫,我最後隻能問:“那你倒底為誰做事,我不覺得你身後的人是樊隊,那個人是誰?”


    張子昂卻朝我輕輕地搖了搖頭,他說:“我不能說。”


    情形忽然之間變成這樣,並非我所願,似乎剛剛才緩下來的局麵,忽然又變成了一種猜疑和緊張,張子昂站起來說:“睡吧,今晚的事我不會和任何人說的。”


    我說:“今晚的什麽事,我不覺得有什麽可以保密的。”


    張子昂卻看著我,他的眼神總是那樣深邃見不到底,他說:“你喊出了‘媽媽’這個詞,何陽,從一開始你也是有所保留的不是嗎?”


    我眯起眼睛,聽出了張子昂的畫外音,我毫不掩飾地問:“你知道我喊出來的這個人是誰?”


    張子昂搖頭,他說:“或許你應該履行和孟見成的賭注,因為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可以回答你。”


    10、假象


    張子昂的出現,似乎完全是為了送這封信給我,第二天早上我再醒來的時候,他人已經不見了,他身上的謎團開始越來越多。我更加覺得我從來都不曾了解他倒底是個什麽人,他圖的又是什麽。


    第二天早晨的時候,我給孟見成去了電話,他接聽電話之後問我:“這麽早就打電話給我,似乎是急事,我猜的對不對?”


    我說:“我要見你,我知道你在這裏並沒有離開。”


    他說:“看來你是想好了,那麽地點你來定。”


    我說:“中央廣場。”


    他說:“又是中央廣場,你不怕昨晚上的事又重演一遍嗎?”


    我說:“我不是段青你無法監視我。我也不是張子昂,你不用對我動殺機。”


    孟見成說:“那就今晚見了。”


    早上我去到辦公室的時候,陸周帶回來了一條消息,因為我去的早,辦公室裏隻有我和他兩個人,而他似乎是特地趕早了來的,他告訴我昨天段青見過了郝盛元。我聽了嚇了一跳,問說是什麽時候的事。陸周說在中央廣場我和張子昂離開之後。


    聽見他提起張子昂,我看向他,問說:“當時你也在現場?”


    陸周說:“我跟蹤段青去的。”


    我看著陸周,當時的情形我竟然沒有發現他,我昨天發現的跟蹤者並不是陸周,而是另有其人,我於是耐著性子問說:“段青去見郝盛元幹什麽?”


    陸周說:“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她在醫院逗留了半個小時,之後才離開。”


    我說:“她會不會是去查鄒衍的屍體的?”


    陸周搖頭說:“他們是在醫院下的陰影裏見麵的,郝盛元似乎早就在那裏等她,之後她上了車上,兩個人似乎在交談什麽,半小時後段青下車離開。”


    我想著昨晚上的事。段青最終沒有聯係我也沒有到醫院來,卻去見了郝盛元,這的確是一部好棋,我甚至開始懷疑昨晚上張子昂忽然出現在中央廣場是不是她設計的,即便不是她是不是充當前鋒的那個人,因為者太巧了,而且弄出這樣一出來,他知道我會因為張子昂而無法脫身,於是她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去找郝盛元,而不必擔心我會發現,他卻不知道我已經讓人暗中對她盯梢,隻是這件事為什麽是陸周第一時間和我說。甘凱呢。他發現沒有,那時候他又在哪裏?


    我問陸周:“你怎麽看?”


    陸周說:“這個案件恐怕和她有關,但我也還不敢肯定,隻是這個女人的確不簡單,中間我跟丟了一次,她似乎有人跟蹤她。”


    我繼續問:“那你的身份暴露了?”


    陸周說:“沒有,按照她的動作來看,應該是從一開始就知道會有人跟蹤,所以才這麽小心,我懷疑是另外的人。”


    聽陸周這樣說,那麽段青應該一直都知道自己處於監視當中,而據我所知,她被監視是因為當初樊振懷疑她,難道現在還有一夥人在監視?可是我覺得這不大可能,於是另一個念頭又冒了出來,難道還是樊振?


    想到這個答案的時候,我忽然驚了這麽一下,可能是我的動作有些大,被陸周捕捉到了,他問我:“怎麽了?”


    我說:“你繼續留意這件事,恐怕會很棘手。”


    這時候對段青就絕對的懷疑還為時尚早,因為單憑陸周一個人的說辭我還不能完全相信,所以我在等甘凱的信息,他會怎麽說才是我判斷這件事的依據。


    甘凱來的稍稍有些晚,郭澤輝依舊被我安排了在辦公室值班,陸周被我派去繼續調查馬立陽女兒的事,段青則沒有來,我也沒有給她電話,直到甘凱來了之後,他到辦公室來找我,我問他:“怎麽了,有什麽發現沒有?”


    甘凱說:“我昨天跟蹤著陸周,然後去了中央廣場,見到了你和段青,也見到了張子昂。”


    我沒有說話,竟然如此之巧,竟然因為一個段青就牽扯出了這麽多人來,我問:“那後麵你還發現了什麽?”


    甘凱說:“我跟著陸周到了醫院,看見段青和郝盛元見了麵。”


    甘凱的說辭和陸周的說辭相同,幾乎不差,我聽了之後問了甘凱一句:“那陸周發現你沒有?”豆醫住才。


    甘凱說:“應該沒有,我很謹慎。”


    這樣說來的話段青的確是有問題,而且更重要的是,昨天的事似乎太過於巧合了,我一直沉思著,似乎覺得有哪裏我漏掉了什麽,接著忽然得出一個結論,然後看著甘凱說:“段青或許發現你了。”


    甘凱則愣了一下:“不會吧,我做的很小心。”


    我說:“中央廣場可能就是一個局,他把你和我都引到了那裏,說不定張子昂也是,隻是我了解段青,她的能力還不到這一步,應該有人給她出主意。”


    甘凱則看著我說不出話來,他問我:“那現在我還要不要繼續追查她?”


    我說:“先暫時停一停,如果他利用你監視她做出一些誤導我們的事情就難處理了,你先去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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