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辭所做皆被他算在心裏,心中一陣的挫敗。


    “爹,你怎麽每次都能把我的想法猜的八九不離十啊。”


    沈良挑眉道,“因為我是你爹!”


    “……”沈千辭被他一噎,然後帶著些賭氣開口道,“那爹你既然能猜中這個,何不也猜猜我的目的是什麽?”


    沈良察覺他語氣裏麵的不悅,笑了笑,“為父並沒有窺探你私事的意思。”


    沈千辭不信他,“事事盤問,這還不算窺探?”


    “……”


    沈良頓時有些語塞,他也知道近來老是探究兒子的私事確實有些怪異,可是想起來曾經替自己兒子算的一卦便是憂心忡忡。


    “爹你到底又什麽事情直說便是,如此這般,隻會讓兒子多加猜測。”


    “你……”


    “大人,太醫來了。”


    沈良猶豫再三,方要說出口便聽到陵易在外麵的通報,到口的話就咽了下去。


    “傳”


    陵易掀帳,太醫提著藥箱進來,恭敬的給沈良行了個禮。


    沈良看了眼又躺著叫喚的沈千辭,非常的懷疑他到底是真的腹痛還是裝的。


    “郭太醫來了,快給我這不爭氣的兒子好好看看,到底是怎麽了。”


    沈良神色淡淡的吩咐,郭太醫連連應是,隨後提著藥箱靠近了沈千辭。


    之後陵易站在帳外便聽到了自家公子一聲聲的痛呼,路過的宮人或是巡邏的侍衛皆麵色無常,可是轉眼間整個上層的圈子裏麵都知道了這事兒,皆替這國師惋惜,有如此兒子,當真是家門不幸,丟臉至極。


    這些事情沈家父子並不知曉,也或許知道了也會無動於衷。


    這事倒是被人做了笑談說給了納蘭澤與笙歌聽。笙歌多嘴問了一句,“可曾知道沈公子腹痛是什麽原因”


    上來巴結主子的小太監見笙歌問話,連忙將打探來的消息都說出口。


    “回皇子妃,說是沈公子胃嬌弱,是吃了不幹淨的東西才導致的腹痛呢。”


    納蘭澤坐在旁邊,本也不在意這些消息,也不知是誰傳的他不喜沈千辭,所以總有人上趕著過來巴結,這些事情容安平日裏都會處理幹淨,不會讓人放到他麵前擾他興致,今日也不知為何,他突然想要聽聽這些人會說些什麽便讓人放了進來,倒是沒想到笙歌會突然發問。


    納蘭澤放了手中棋子,看著笙歌道,“笙歌可是在擔心那沈千辭?”


    這話淡淡,仿佛隨口一問,笙歌素來覺得自己行事光明磊落,兩人也並沒有什麽,所以倒也沒有遮掩。


    “山崖下時,他吃了我烤的兔子。”


    “……就這樣?”


    納蘭澤有些難以置信,就因為吃個兔子,還能吃的讓人抬著回來?


    “就是這樣,你若是不信,可以去問問太醫。”


    笙歌本是隨口一說,納蘭澤卻怕她以為自己多疑,連忙止住她。


    “我信你”納蘭澤解釋道,“我隻是覺得沈千辭這富家公子的身子真是金貴的讓人刮目相看。”


    說到最後,刮目相看四個字在納蘭澤的口中透著冷意。


    沈千辭是國師之子,雖然出生時就沒了母親,可到底是千嬌百寵長大的,竟然吃了點粗食就能勞煩到太醫,當真是金貴。


    然而這個千嬌百寵裏麵,很大的寵愛卻是他那對他不聞不問的父皇給的。而他納蘭澤作為他的血親,卻隻能在冷宮裏麵躲躲藏藏的勉強活了下來。


    納蘭澤曾無數次告訴自己那是因為他的好父皇不知道他的存在,所以才會如此,可是有的東西,並不能因為這樣暗示自己便不會在意的。


    如若納蘭胤不曾溫柔的對沈千辭,或許他還可以說服自己,他的父皇是個冷情的人,可是見過他的寵愛,便也心生不滿。


    嫉妒,就像是荊蔓一般纏繞在心上,藤刺紮的人連同呼吸都犯疼。


    笙歌在一旁認認真真的落下一子,見他遲遲沒有動作,抬頭看了過來。女子眸中黑白分明,目光澄澈,像是能把他所有的狼狽醜陋看在眼裏,納蘭澤見她看來若無其事的移開了眼,目光移到了棋盤上麵。


    笙歌不會下棋,本就是兩人已經收拾了一番,此時納蘭澤想與她多待些時候,便提出了要教她下棋,這宮人來的時候二人正在下棋。


    “你這步棋若是走這裏,是自斷後路。”納蘭澤拈起一子,頗為無奈的指點笙歌。


    笙歌不聽,接過了那粒棋子笑了。


    “人都說棋如人生,落子無悔,你怎麽能隨意讓我悔棋。”


    口裏說的是正義凜然,可是明顯的笙歌看起來心情不錯,她這話剛落,還未等納蘭澤接話便又將手裏的棋子放回了方才放的位置。


    “不過我這個人倔,認準了的事情,無論對錯,結局好壞,我都願意用我所有的一切去賭,不留後路!”


    笙歌抬頭看他,笑的張揚,她最後四個字,直接砸進了納蘭澤心裏,直砸的他心神蕩漾。


    他何其幸運能得此女,能與他同進退共歡喜?


    納蘭澤心下不知為何居然有些感動,不過麵上沒有什麽動作。他豪情萬丈卻也溫柔儒雅,他說。


    “我不會讓你輸的。”


    二人不過下個棋,這話卻讓人聽的雲裏霧裏的,跪著等賞的宮人心下有些忐忑,不是聽說這皇子不喜那沈千辭麽,他這般說辭,這皇子卻無動於衷,隻顧著與那皇子妃眉來眼去,也不知到底能不能討一頓賞。


    納蘭澤似乎終於意識到他的存在,絲毫不覺得自己方才是故意將人晾在這兒的,若無其事的道。


    “誰讓你給本殿送消息的?”


    送消息的宮人頭低了下去,獻媚道,“無人吩咐,隻是奴才覺得有趣,便說來給殿下逗個樂的。”


    “哦,這麽說你倒是個孝順的。”納蘭澤語氣淡淡,這話說的讓人心裏打鼓。


    手裏棋子落下,賬內沒了聲響,宮人不敢問他話是何意,隻能跪伏在地,心裏有些懊悔,這殿下的心思也太過難猜了些,早知道便不聽人的教唆,來這裏擺弄心思了。


    “妄自揣測本殿的喜好心意……”


    “奴才不敢!”宮人聽他這一說,嚇的趴在地上,“奴才萬萬不敢揣測殿下的喜好。”


    “那你如何得知本殿聽此消息能高興?”


    “奴才……”宮人支吾其詞。


    納蘭澤輕笑了一聲,那跪著的宮人後背爬滿了冷汗。“奴才該死!”


    “該死倒也不至於,下去吧。”沒說賞罰,一句下去,宮人擦了汗跌撞著退下。


    “你有那麽可怕的麽?”笙歌看的好笑,有幾分調侃之意。


    “怕的是我手裏握著的生殺大權,並非怕我。”


    “你會殺人麽?”


    笙歌突然一問,納蘭澤執棋的手一頓,然後問她,“你怕麽?”


    笙歌坦然道,“不怕。”


    她本來就不是什麽明處的人,更懂得這世間不公,強者為尊,從來都是這樣,她怕什麽呢?


    “該你落子了。”納蘭澤提醒她道,笙歌目光轉回棋盤上麵,看清楚棋局頓時樂了。


    “人家下棋都是費勁心思贏,怎麽到了你這,卻千方百計的輸呢。”


    納蘭澤收了手,淡淡的笑,“我說過不會讓你輸的。”


    “……”她本來也隻以為他是說說而已。


    “怎麽,不開心?”


    納蘭澤看笙歌看他,麵色看不出興奮與否,有些忐忑。


    笙歌斜了他一眼,道,“這棋雖然看著是我贏了,可我卻輸的徹底。”


    “那……我下次放水隱秘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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