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歆微微一愣，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弄的有點懵，下意識地問：“為什麽？”
小楊抽抽搭搭地道：“我問他了，他說說了我也不懂，讓我來問你。還說什麽好聚好散，各奔前程這種話……老大，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什麽呀！”
沈若歆沉默了。
她對阮樺的最後一絲體諒和寬恕就像風中殘存的火苗，倏忽被吹熄了。
太過分了！
她也很想知道為什麽，這種利益鬥爭要把無辜的小姑娘當做犧牲品。但是麵對小楊，她仍然生出一種無可奈何的愧疚。她以為法務部在她麾下會是一方淨土，然而身在局中，又怎麽可能豁免於外。
“小楊，對不起，這件事情我暫時也沒法跟你解釋。今天你先放一天假，回家好好休息調整下心態，明天希望你能帶著良好的狀態來繼續工作。”
她平靜地勸走了小楊。然後秀氣的臉龐上蒙上一層陰影，猛地拎起桌上內線電話，接到前台。
“幫我轉行政副總辦公室。”
她現在真的很有衝動想要和人大吵一架。
電話鈴響過兩聲便被接了起來。阮樺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敦厚純良：“你好，哪位？”
沈若歆冷冷道：“恭喜你，阮副總。”
“哦，沈部長。”阮樺聽出她的聲音，笑了笑道，“我還沒來得及跟你道聲謝，你反而先祝賀起我來了，真讓人過意不去。”
“不敢當。都是你自己爭取的，跟我沒有關係。”沈若歆胸口起伏著，努力壓製著火氣，“剛剛小楊來問我，你為什麽要和她分手，我想聽聽你的解釋。”
阮樺失笑道：“不會吧。你要是連這個問題也答不上來，那我是不是有點高估你了？”
“阮樺，你是在向我炫耀你的成功嗎！”沈若歆忍不住拍了拍桌子，“你既然和劉總有親戚關係，這個位子遲早是你的，又何必找小楊當你的煙霧彈？這麽做你難道就沒有任何良心不安嗎！”
“沈部長，你還是那麽天真。”阮樺歎了口氣，“我要是不是胸無大誌隻顧著和實習生談戀愛，你會對我這麽不設防？曾宇會隻把槍頭對準你？劉沛是我表叔又怎麽樣，要不把他弄下台，我這個位子能坐得舒服？隻有你們鬥得越熱鬧，我上位的幾率才越大，你說對嗎？”
沈若歆聽著他不驕不躁的解釋，就像是在陳述一件理所當然的事實，不由感到一陣透骨的涼意。所有的巧合如果都不是巧合，而是有阮樺這個幕後推手的話，那真相就太令人心寒了。
“小楊的那次犯錯是你故意的。”
“不至於不至於。”阮樺笑聲裏多了幾分得意：“我就是順水推舟，順便再讓表叔知道這件事而已。你懂的，他一直很喜歡你，總想抓你點錯處好讓你求他什麽的。”
沈若歆咬牙道：“所以一切看起來像是曾宇做的事情，其實都是你做的對不對！”
阮樺笑道：“不，大部分都是他自己做的，我隻是明裏暗裏給他指了指路。你是個很優秀的人，他想要打壓你的欲望太迫切，任何風聲都不會放過的。”
“那你也早知道他就是內鬼了？舉報信是你寫的！”沈若歆終於抓住了那個一直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點，“你讓我去把曾宇咬出來，還能讓劉沛犯錯，不管最後我和曾宇誰出局，你都是贏家。”
“其實我知道的不比你早。那天曾夫人提起曾宇經常出差，我是和你一起聽見的。隻不過我的存在感太低，你們都沒有注意到而已。”阮樺自嘲一笑，“我唯一比你成功的地方，就是我很明確自己想要的是什麽，所以一旦發現機會，我一定會去查證。我雇了私家偵探跟蹤了他一段時間，確定了他姘頭的身份，這些材料，我在封閉談判之前，就匿名寄到董事會了。”
原來自己和顧禹韜吃飯的事，還真不是曾宇告訴劉沛的。沈若歆無力地扶住額頭，這些真相帶來的打擊要比落選副總更甚。
“劉沛畢竟是你叔叔，你這樣做，太讓人惡心了……”
“叔叔？”阮樺嗬嗬一笑，“我進了時代集團之後他從來沒管過我，爬到主管的位子都是靠我自己的努力。好，現在他自身難保了才想到要利用我，要把我安插成他的黨羽，我為什麽要如他的願？”
他頓了頓，又放軟語氣道：“沈部長，我對你並沒有什麽成見，也一直很欣賞你。隻可惜，要踢開我路上的那些絆腳石，隻有靠你這杆寧折不彎的槍。其實你真的不必恨我，因為有沒有我，你都不可能當上副總。現在你還能升成部長，已經是一件破天荒的事了，好好珍惜吧。”
“你什麽意思？”沈若歆深深皺起眉。
阮樺失笑道：“你和宏頂的太子爺是好朋友這件事，還需要我來提醒你嗎？你覺得公司知道後，還會繼續重用你嗎？”
沈若歆拍案而起，憤然道：“工作是工作朋友是朋友，我警告你，不要再妄圖往我身上潑髒水！”
“不必擔心，對我而言，你已經被我遠遠拋到身後，不再有利用的價值了。”阮樺淡淡道，“再見，沈部長。”
盲音自聽筒裏響起，沈若歆捏著電話的手因為用力而輕顫。呆立片刻後，她才無力地把聽筒甩回座機，拎起自己的包走出辦公室。
外麵的下屬見她要出去便問：“部長，您去哪兒？待會兒還要開例會……”
“有事外出，幫我請假。”沈若歆寒著臉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議論聲在她離開後立即爆發了出來。“被人釜底抽薪，部長一定氣死了……”“阮主管也太高杆了，深藏不露啊！”“現在要叫阮副總了。”“算了吧，一上位就甩了女朋友，人品不見得好到哪裏去。”“……”
但這些，即便落到沈若歆耳朵裏，也再激不起她心中漣漪。
如果非要什麽事都以最壞的揣測來衡量，那人生這場旅途還能保留多少美好，旅行本身又有什麽意義？
以寬待人，如果不是她錯了，那就是這個地方錯了。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薑倩和沈若歆坐在瀚華附近的一家餐廳，看著她狂點了一桌子食物，埋頭苦吃，也隻能替她搖頭歎氣。
“我不知道，我現在還有些接受不了。”沈若歆邊吃邊含糊道，“原來不相關的事情都是有預謀的，所有看似巧合的事情都不是巧合，這種感受……我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你也知道的，我這人最恨的就是被人騙，騙了不算，還那我當槍使。就很氣啊，可是氣又有什麽用……隻能怪自己蠢。”
薑倩安慰道：“你這是被有心算無心。這個人確實挺可怕的，栽在他手裏的也不止你一個，換成我，可能這波也要吃虧。”
“還有，就算不提阮樺。我在時代集團五年，捫心自問，沒有做過對不起公司的事，被領導誇的時候我確實也膨脹過，但是最後呢，錢和權，就是能把我踢開的所有理由。”沈若歆鬱悶道，“要不是想到產業園項目還沒關閉，我剛才就直接提辭職了。”
薑倩無語地對她翻了個白眼：“都到這步田地了，還想著項目，你可是真·大公無私。要我說，你也別在時代浪費時間了，來瀚華幫我吧。我現在的助理馬上要轉正了，正好缺人手，有你這個政大高材生支持，那就更加如虎添翼了。”
沈若歆咀嚼的動作頓了頓，咽下食物：“……再說吧。我先混著，反正現在也忙著要結婚，等忙完這陣，我再考慮考慮。”
“我怎麽覺得，你提結婚這兩個字一點都沒有興奮度。跟完成任務似的。”薑倩托腮看她。
“怎麽不是完成任務。”沈若歆撥了撥盤子裏的食物，歎氣道，“該戀愛了就戀愛，該結婚了就結婚，不就這麽回事嗎……對了，婚慶公司通知下星期儀式彩排，你們幾個都得給我到場，顧禹韜請了那麽多人，到時候看場子的活都交給你們了。”
“歆歆，你不欠他的，不是非得和他結婚不可……”
薑倩還想勸她，沈若歆硬生生把話題轉移走了：“鄒誠怎麽樣了？醒了嗎？”
薑倩隻能無奈地回答：“……早上我去看的時候還昏迷著呢，估計梓妍這回不一定能參加你的婚禮了。”
“那待會兒我去醫院看看。”沈若歆忽然生出一絲感慨，“其實別看梓妍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咱們幾個就數她最有行動力了。說離婚就離婚，說辭職就辭職……”
薑倩也似有所感，澀然一笑。
玻璃牆外，一輛車停在了街邊，車窗滑下，露出顧禹韜的臉，朝她們二人坐的方向微微頷首。
“好了好了，不吃了，我下午還得去選戒指，先走一步。”沈若歆隔著玻璃和顧禹韜擺擺手，跟薑倩打聲招呼，抹抹嘴站起來。
“滾吧滾吧。”薑倩嫌棄地轟她。
小楊抽抽搭搭地道：“我問他了，他說說了我也不懂，讓我來問你。還說什麽好聚好散，各奔前程這種話……老大，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什麽呀！”
沈若歆沉默了。
她對阮樺的最後一絲體諒和寬恕就像風中殘存的火苗，倏忽被吹熄了。
太過分了！
她也很想知道為什麽，這種利益鬥爭要把無辜的小姑娘當做犧牲品。但是麵對小楊，她仍然生出一種無可奈何的愧疚。她以為法務部在她麾下會是一方淨土，然而身在局中，又怎麽可能豁免於外。
“小楊，對不起，這件事情我暫時也沒法跟你解釋。今天你先放一天假，回家好好休息調整下心態，明天希望你能帶著良好的狀態來繼續工作。”
她平靜地勸走了小楊。然後秀氣的臉龐上蒙上一層陰影，猛地拎起桌上內線電話，接到前台。
“幫我轉行政副總辦公室。”
她現在真的很有衝動想要和人大吵一架。
電話鈴響過兩聲便被接了起來。阮樺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敦厚純良：“你好，哪位？”
沈若歆冷冷道：“恭喜你，阮副總。”
“哦，沈部長。”阮樺聽出她的聲音，笑了笑道，“我還沒來得及跟你道聲謝，你反而先祝賀起我來了，真讓人過意不去。”
“不敢當。都是你自己爭取的，跟我沒有關係。”沈若歆胸口起伏著，努力壓製著火氣，“剛剛小楊來問我，你為什麽要和她分手，我想聽聽你的解釋。”
阮樺失笑道：“不會吧。你要是連這個問題也答不上來，那我是不是有點高估你了？”
“阮樺，你是在向我炫耀你的成功嗎！”沈若歆忍不住拍了拍桌子，“你既然和劉總有親戚關係，這個位子遲早是你的，又何必找小楊當你的煙霧彈？這麽做你難道就沒有任何良心不安嗎！”
“沈部長，你還是那麽天真。”阮樺歎了口氣，“我要是不是胸無大誌隻顧著和實習生談戀愛，你會對我這麽不設防？曾宇會隻把槍頭對準你？劉沛是我表叔又怎麽樣，要不把他弄下台，我這個位子能坐得舒服？隻有你們鬥得越熱鬧，我上位的幾率才越大，你說對嗎？”
沈若歆聽著他不驕不躁的解釋，就像是在陳述一件理所當然的事實，不由感到一陣透骨的涼意。所有的巧合如果都不是巧合，而是有阮樺這個幕後推手的話，那真相就太令人心寒了。
“小楊的那次犯錯是你故意的。”
“不至於不至於。”阮樺笑聲裏多了幾分得意：“我就是順水推舟，順便再讓表叔知道這件事而已。你懂的，他一直很喜歡你，總想抓你點錯處好讓你求他什麽的。”
沈若歆咬牙道：“所以一切看起來像是曾宇做的事情，其實都是你做的對不對！”
阮樺笑道：“不，大部分都是他自己做的，我隻是明裏暗裏給他指了指路。你是個很優秀的人，他想要打壓你的欲望太迫切，任何風聲都不會放過的。”
“那你也早知道他就是內鬼了？舉報信是你寫的！”沈若歆終於抓住了那個一直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點，“你讓我去把曾宇咬出來，還能讓劉沛犯錯，不管最後我和曾宇誰出局，你都是贏家。”
“其實我知道的不比你早。那天曾夫人提起曾宇經常出差，我是和你一起聽見的。隻不過我的存在感太低，你們都沒有注意到而已。”阮樺自嘲一笑，“我唯一比你成功的地方，就是我很明確自己想要的是什麽，所以一旦發現機會，我一定會去查證。我雇了私家偵探跟蹤了他一段時間，確定了他姘頭的身份，這些材料，我在封閉談判之前，就匿名寄到董事會了。”
原來自己和顧禹韜吃飯的事，還真不是曾宇告訴劉沛的。沈若歆無力地扶住額頭，這些真相帶來的打擊要比落選副總更甚。
“劉沛畢竟是你叔叔，你這樣做，太讓人惡心了……”
“叔叔？”阮樺嗬嗬一笑，“我進了時代集團之後他從來沒管過我，爬到主管的位子都是靠我自己的努力。好，現在他自身難保了才想到要利用我，要把我安插成他的黨羽，我為什麽要如他的願？”
他頓了頓，又放軟語氣道：“沈部長，我對你並沒有什麽成見，也一直很欣賞你。隻可惜，要踢開我路上的那些絆腳石，隻有靠你這杆寧折不彎的槍。其實你真的不必恨我，因為有沒有我，你都不可能當上副總。現在你還能升成部長，已經是一件破天荒的事了，好好珍惜吧。”
“你什麽意思？”沈若歆深深皺起眉。
阮樺失笑道：“你和宏頂的太子爺是好朋友這件事，還需要我來提醒你嗎？你覺得公司知道後，還會繼續重用你嗎？”
沈若歆拍案而起，憤然道：“工作是工作朋友是朋友，我警告你，不要再妄圖往我身上潑髒水！”
“不必擔心，對我而言，你已經被我遠遠拋到身後，不再有利用的價值了。”阮樺淡淡道，“再見，沈部長。”
盲音自聽筒裏響起，沈若歆捏著電話的手因為用力而輕顫。呆立片刻後，她才無力地把聽筒甩回座機，拎起自己的包走出辦公室。
外麵的下屬見她要出去便問：“部長，您去哪兒？待會兒還要開例會……”
“有事外出，幫我請假。”沈若歆寒著臉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議論聲在她離開後立即爆發了出來。“被人釜底抽薪，部長一定氣死了……”“阮主管也太高杆了，深藏不露啊！”“現在要叫阮副總了。”“算了吧，一上位就甩了女朋友，人品不見得好到哪裏去。”“……”
但這些，即便落到沈若歆耳朵裏，也再激不起她心中漣漪。
如果非要什麽事都以最壞的揣測來衡量，那人生這場旅途還能保留多少美好，旅行本身又有什麽意義？
以寬待人，如果不是她錯了，那就是這個地方錯了。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薑倩和沈若歆坐在瀚華附近的一家餐廳，看著她狂點了一桌子食物，埋頭苦吃，也隻能替她搖頭歎氣。
“我不知道，我現在還有些接受不了。”沈若歆邊吃邊含糊道，“原來不相關的事情都是有預謀的，所有看似巧合的事情都不是巧合，這種感受……我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你也知道的，我這人最恨的就是被人騙，騙了不算，還那我當槍使。就很氣啊，可是氣又有什麽用……隻能怪自己蠢。”
薑倩安慰道：“你這是被有心算無心。這個人確實挺可怕的，栽在他手裏的也不止你一個，換成我，可能這波也要吃虧。”
“還有，就算不提阮樺。我在時代集團五年，捫心自問，沒有做過對不起公司的事，被領導誇的時候我確實也膨脹過，但是最後呢，錢和權，就是能把我踢開的所有理由。”沈若歆鬱悶道，“要不是想到產業園項目還沒關閉，我剛才就直接提辭職了。”
薑倩無語地對她翻了個白眼：“都到這步田地了，還想著項目，你可是真·大公無私。要我說，你也別在時代浪費時間了，來瀚華幫我吧。我現在的助理馬上要轉正了，正好缺人手，有你這個政大高材生支持，那就更加如虎添翼了。”
沈若歆咀嚼的動作頓了頓，咽下食物：“……再說吧。我先混著，反正現在也忙著要結婚，等忙完這陣，我再考慮考慮。”
“我怎麽覺得，你提結婚這兩個字一點都沒有興奮度。跟完成任務似的。”薑倩托腮看她。
“怎麽不是完成任務。”沈若歆撥了撥盤子裏的食物，歎氣道，“該戀愛了就戀愛，該結婚了就結婚，不就這麽回事嗎……對了，婚慶公司通知下星期儀式彩排，你們幾個都得給我到場，顧禹韜請了那麽多人，到時候看場子的活都交給你們了。”
“歆歆，你不欠他的，不是非得和他結婚不可……”
薑倩還想勸她，沈若歆硬生生把話題轉移走了：“鄒誠怎麽樣了？醒了嗎？”
薑倩隻能無奈地回答：“……早上我去看的時候還昏迷著呢，估計梓妍這回不一定能參加你的婚禮了。”
“那待會兒我去醫院看看。”沈若歆忽然生出一絲感慨，“其實別看梓妍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咱們幾個就數她最有行動力了。說離婚就離婚，說辭職就辭職……”
薑倩也似有所感，澀然一笑。
玻璃牆外，一輛車停在了街邊，車窗滑下，露出顧禹韜的臉，朝她們二人坐的方向微微頷首。
“好了好了，不吃了，我下午還得去選戒指，先走一步。”沈若歆隔著玻璃和顧禹韜擺擺手，跟薑倩打聲招呼，抹抹嘴站起來。
“滾吧滾吧。”薑倩嫌棄地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