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明日更新】


    教育的姑娘敢於嘲笑或者輕視他這個鍋爐工,他隨時準備給予堅決的反擊。


    保爾已經有一個星期沒有看見林務官的女兒了。今天,他決定再到湖邊去走一趟。他故意從她家路過,希望能碰上她。


    他順著花園的柵欄慢慢地走著,走到柵欄盡頭,終於看見了那熟悉的水手服。他拾起柵欄旁邊的一顆鬆毬,朝著她的白衣服擲過去。冬妮亞迅速轉過身來。她看見是保爾,連忙跑到柵欄跟前,快活地笑著,把手伸給他。


    「您到底來了。」她高興地說。「這麼長的時間,您跑到哪兒去了?我又到湖邊去過,我把書忘在那兒了。我想您一定會來的。請進,到我們花園裡來吧。」


    保爾搖了搖頭,說:「我不進去。」


    「為什麼?」她驚異地揚起眉毛。


    「您父親說不定要發脾氣的。您也得為我挨罵。他會問您,幹嗎把這個傻小子領進來。」


    「您盡瞎說,保爾。」冬妮亞生氣了。「快點進來吧。我爸爸決不會說什麼的,等一下您就知道了。進來吧。」


    她跑去開了園門,保爾猶豫不決地跟在她後麵走了進去。


    「您喜歡看書嗎?」他們在一張桌腿埋在地裡的圓桌旁邊坐下來之後,冬妮亞問他。


    「非常喜歡。」保爾馬上來了精神。


    「您讀過的書裏,哪一本您最喜歡?」


    保爾想了一下,說:「《朱澤倍·加裏波第》。」


    「《朱澤培·加裏波第》。」冬妮亞隨即糾正他。接著又問:「您非常喜歡這部書嗎?」


    「非常喜歡。我已經看完六十八本了。每次領到工錢,我就買五本。加裏波第可真了不起!」保爾贊賞地說。「那才是個英雄呢!我真佩服他。他同敵人打過多少仗,每回都打勝仗。所有的國家他都到過。唉!要是他現在還活著,我一定去投奔他。他把手藝人都組織起來,他總是為窮人奮鬥。」


    「您想看看我們的圖書室嗎?」冬妮亞問他,說著就拉起他的手。


    「這可不行,我不到屋裡去。」保爾斷然拒絕了。


    「您為什麼這樣固執呢?也許是害怕?」


    保爾看了看自己那兩隻光著的腳,實在不乾淨。他撓撓後腦勺,說:「您母親、父親不會把我攆出來吧?」


    「您別瞎說好不好?不然我可真要生氣了。」冬妮亞發起脾氣來。


    「那好吧,不過列辛斯基家是不讓我們這樣的人進屋的,有話就在廚房裡講。有一回,我有事到他們家,涅莉就沒讓我進屋。大概是怕我弄臟地毯吧,鬼知道她是什麼心思。」保爾說著,笑了起來。


    「走吧,走吧。」冬妮亞抓住他的肩膀,友愛地把他推上陽台。


    冬妮亞帶他穿過飯廳,走進一間屋子。屋裡有一個很大的柞木書櫥。她打開了櫥門。保爾看到書櫥裏整齊地排列著幾百本書。他第一次看到這麼豐富的藏書,有些吃驚。


    「咱們馬上挑一本您喜歡讀的書。您得答應以後經常到我家來拿書,行嗎?」


    保爾高興地點了點頭,說:「我就是愛看書。」


    他們友好又快活地在一起度過了幾個小時。冬妮亞還把保爾介紹給自己的母親。事情並不像原先想象的那樣可怕,保爾覺得冬妮亞的母親也挺好。


    冬妮亞又領保爾到她自己的房間裏,把她的書和課本拿給他看。


    一個不大的梳妝台旁邊立著一麵小巧的鏡子。冬妮亞把保爾拉到鏡子跟前,笑著說:「為什麼您的頭髮要弄得像野人一樣呢?您從來不理不梳吧?」


    「長得長了,剪掉就是,還叫我怎麼辦呢?」保爾不好意思地辯解說。


    冬妮亞笑著從梳妝台上拿起梳子,很快就把他那亂蓬蓬的頭髮梳順當了。


    「這才像個樣子,」她打量著保爾說。「頭髮應當理得漂亮一些,不然您就會像個野人。」


    冬妮亞用挑剔的目光看了看保爾那件退了色的、灰不灰黃不黃的襯衫和破了的褲子,但是沒有再說什麼。


    保爾覺察到了冬妮亞的目光,他為自己的穿戴感到不自在。


    臨別時,冬妮亞一再請保爾常到她家來玩,並和他約好過兩天一起去釣魚。


    保爾不願再穿過房間,怕碰見冬妮亞的母親,就從窗戶一下子跳進了花園。


    阿爾焦姆走後,家裡的生活越來越困難了,隻靠保爾的工錢是不夠開銷的。


    瑪麗亞·雅科夫列夫娜決定同保爾商量一下,看她要不要出去找點活做,恰好列辛斯基家要雇用一個廚娘。可是保爾堅決不同意。


    「不行,媽。我可以再找一份活乾。鋸木廠正要雇人搬木板。我到那兒去乾半天,就夠咱倆花的了。你別出去乾活。要不,阿爾焦姆該生我的氣了,他準得埋怨我,說我不想辦法,還讓媽去受累。」


    母親向他說明一定要出去做工的道理,但是保爾執意不肯,母親也就隻好作罷。


    第二天,保爾就到鋸木廠去做工了。他的工作是把新鋸出的木板分散放好,晾乾。他在那裡遇到了兩個熟人,一個是老同學米什卡·列夫丘科夫,另一個是瓦尼亞·庫利紹夫。


    保爾同米什卡一起乾計件活,收入相當不壞。他白天在鋸木廠做工,晚上再到發電廠去。


    過了十天,保爾領回了工錢。他兒子說。


    保爾在理發館門口站住了。他摸了摸衣袋裏的一個盧布,走了進去。


    理發師是個機靈的小夥子,看見有人進來,就習慣地朝椅子點了點頭,說:“請坐。”


    保爾坐到一張寬大舒適的椅子上,從鏡子裏看見了自己那副慌張不安的麵孔。


    “理分頭嗎?”理發師問。


    “是的。啊,不。我是說,這麽大致剪一剪就行。你們管這個叫什麽來著?”保爾說不明白,隻好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手勢。


    “明白了。”理發師笑了。


    一刻鍾以後,保爾滿身大汗,狼狽不堪地走出理發館,但是頭發總算理得整整齊齊的了。他那一頭蓬亂的頭發叫理發師花了不少工夫,最後,水和梳子終於把它製服了。現在頭發變得服服帖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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