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難也要打!


    國事艱難,閣老現在的壓力也非常大。發起夏季會戰,也是迫不得已。


    陛下和朝中百官,對高昂的軍費開銷非常不滿。閣老也頂不住壓力,必須盡快打快局麵。


    按照以往的經驗,等到秋收過後,草原人就會再次入寇。


    如果不能迅速擊敗叛軍,朝廷的資源就沒法集中到東南了!”


    賈博語氣堅定的說道。


    作為監軍,他必須貫徹徐閣老的意誌。


    廣西會戰的勝利,固然是官兵們能打,同樣離不開上麵的錢糧支持。


    以李牧和景逸風的背景,固然不怕得罪徐閣老,架不住大軍所需的錢糧在徐閣老手中掌控著。


    不說故意刁難,隻要稍微卡一下,都會令人非常難受。


    “軍令,肯定是要執行的。


    不過具體怎麽執行,卻需要從長計議。


    大軍正在休整中,目前我們不具備全麵反攻的能力。


    硬要出兵的話,隻能在局部戰場上表現一下。


    倘若其他幾條戰線大獲全勝,動搖了叛軍的士氣,我們再擴大戰爭不遲。”


    李牧委婉的拒絕道。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執行命令打折扣,也比不執行命令的好。


    至於徐閣老那邊,能否糊弄過去,主要還是看戰場上的局勢發展。


    假如友軍們表現優秀,這就是罪過。


    倘若隊友們表現普遍拉胯,推進緩慢的勝仗,那也是難得的功績。


    “李指揮使,你不看好這次反攻?”


    賈博驚訝的問道。


    朝廷集結十萬精銳圍攻叛軍,無論怎麽看,都是輾壓叛軍的。


    光揚州營和淮安營就能夠壓著數十萬叛軍打,這次增加了眾多精銳,完全沒有失敗的道理。


    “賈大人誤會了,閣老組織的會戰,自然會取得勝利。


    主要是廣西的衛所部隊不堪大用,揚州營和淮安營又補充了大量的新兵,戰鬥力尚未恢複巔峰。


    隨著收複失地的麵積增加,我們麵臨的防守壓力,也變得嚴峻起來。


    涉及到了兩廣的戰略局勢,現在不得不慎重。


    寧肯少立一次功,也要保住現在的果實。”


    李牧急忙反駁道。


    有些事情可以想,但絕對不能說出來。


    圍剿戰爭能否勝利,關鍵不在軍隊是否精銳,而是看文官介入有多深。


    本來幾路大軍,相互之間就相隔甚遠,再來一個遙控指揮。


    十分的戰鬥力,能夠發揮出五六分,那就非常不容易了。


    何況大虞有吃空餉的傳統,名義上是十萬精銳搭配數十萬衛所兵,真實兵力能夠砍掉一半。


    精銳的水分少一些,不過一般也不會超過七成。


    朝廷劃撥的軍費,本身就會被漂沫一部分,能夠拿到七八成軍餉已經是極限。


    由此導致的錢糧缺口,將領們自然不會賠錢給補上,削減兵力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倘若主帥知兵,做出的戰略部署都是根據各部真實兵力進行,那麽問題不會太大。


    怕就怕徐閣老上頭,直接以紙麵實力,進行戰略部署。


    其他部隊的任務不清楚,反正給廣西方麵軍下達的作戰任務,都是默認他麾下部隊都是精銳來的。


    真要是有四萬精銳之師,收複廣西自然不在話下。


    問題是他沒有啊!


    “盡力而為吧!”


    賈博一臉失望的說道。


    如果可能的話,他真想利用這個機會,好好在徐閣老麵前表現一下。


    可麾下的將領不支持,他這個監軍也無能為力。


    強行逼迫主將出兵,那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以他對李牧、景逸風的了解,這兩人都不是輕易妥協的主。


    光他這位監軍,根本壓不住兩人。哪怕加上徐閣老的命令,也沒有多少作用。


    剛剛打贏廣西會戰,兩人都是國之功臣,京中還有兩位輔臣支持。


    不看僧麵看佛麵,縱使徐閣老也不好明著針對兩人。


    ……


    白蓮聖國。


    “偽朝大肆調兵遣將,企圖顛覆聖國的狼子野心,直接寫在了臉上。


    對這些逆賊,朕認為絕對不能輕饒。


    諸位愛卿,可有應對之策?”


    史榮軒一臉淡定的問道。


    嘴上說的輕鬆,內心深處卻是一點兒也不平靜。


    廣西會戰的失敗,告訴他大虞並不全是酒廊飯袋,同樣還有一部分驍勇之士。


    這不是扣上一個偽朝的帽子,就能夠改變的。


    敵人新派出增援戰場的部隊中,就有很多精銳。


    真要是打起來,誰勝誰負還是一個未知數。


    “陛下,聖國雖然多次擊敗偽朝,但敵我之間的實力差距,依舊非常懸殊。


    不過偽朝的戰略部署,也存在著嚴重缺點。


    大量的精銳被分布在各路戰場,給我們創造了逐個擊破的機會。


    以臣之見,不如集中聖國精銳部隊,先擊潰一路偽朝官軍,騰出手來後再收拾其他敵人!”


    東平王魏豪率先開口提議道。


    逐個擊破戰術的厲害,在剛剛結束的廣西會戰中,他們就領教過了一次。


    吃過一次虧後,自然要吸取失敗的教訓。


    “東平王,你想的太簡單了。


    逐個擊破的戰術,偽朝官軍剛剛使用過。


    敵人既然敢分兵襲,必然是提前做了準備。


    一味跟著模仿,隻會落入敵人的陷阱中。”


    平南王傅皓軒當即反對道。


    新生政權,同樣存在著路線之爭。


    在奪取廣東之前,東征自然是第一戰略。


    隨著廣東會戰的結束,聖國的戰略重心,就慢慢轉移到了湖廣地區。


    至於挨著廣東的福建,那是兵家不爭之地。在打天下的初期,不值得花費大量精力,派兵過去占領。


    集中兵力專攻一路,肯定是要優先湖廣戰場。勢必從其他戰場抽調精銳,投入到湖廣一線。


    站在派係立場上,他自然要跳出來反對。


    在傅皓軒看來,偽朝官軍最擅長勾心鬥角,不用集中兵力一樣能夠擊敗敵軍。


    “聖皇,平南王言之有理。


    偽朝明知道分兵的弊端,依舊敢這麽幹,沒準就是專門針對我們來的。”


    鎮西王衛嘉瑞跟著附和道。


    作為大軍統帥,誰也不希望自己麾下的兵力被分薄,何況抽調的是精銳。


    一旦送了出去,那就是肉包子打狗。


    如果不是戰爭需要,估摸著白蓮聖皇早就動手,削減他們這些異姓王的實力了。


    三大異姓王立場對立,讓朝堂陷入喧囂中。支持者和反對者,爭的不可開交。


    “夠了!”


    “如果愛吵架,那就自己回家慢慢吵。


    這裏是朝堂,不是爾等吵架的地方!”


    史榮軒厲聲訓斥道。


    借機削藩目的沒有達成,他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朝堂上的爭吵,成為了他爆發的臨界點。


    事實上,自白蓮聖國建立到現在,早就積累了無數矛盾。


    異姓王兵權重,隻是頑疾之一。


    內部組織架構混亂,因為均田令的緣故得罪了廣大士紳,讀書人不願意為他們效力。


    許多政策都停留在政策層麵,到了具體執行時,就會變得一團糟。


    倘若能夠奪取天下,自然可以用時間來慢慢化解矛盾。


    讀書人的抵製,那是暫時性的。


    士紳群體的政治立場,從來都很靈活。刀架在脖子上,他們就會迅速認清現實。


    內部的組織構架,可以慢慢進行細化。


    異姓王的威脅,在開國君主麵前,從來都不值一提。


    解決一切問題的前提條件,都是奪取天下。


    現在的白蓮聖國,正處於創業階段,那就必須正視這些問題,不能讓矛盾擴大。


    甭管怎麽爭吵,局勢都不以個人意誌左右。官軍組織的圍剿大軍,再一次向他們襲來。


    武昌府。


    徐文嶽一麵忙著給皇帝寫新婚賀詞,一麵火急火燎的協調各路大軍,為接下來的夏日會戰做準備。


    “閣老,陛下大婚將至,各地都在籌備賀禮,您……”


    不等侯懷昌說完,徐文嶽就開口打斷道。


    “別人是別人,我們隻管做好自己就行了。


    陛下是伊左二人教出來的學生,定然是重義輕利。有我的賀詞足以,不會喜歡那些俗物的。


    何況現在是戰爭時期,我這個五省總督的轄區,全部都處於戰爭狀態。


    有限的經費,必須投入到軍事上。若是浪費到其他事情上,反而會遭到陛下的厭惡。”


    說這話的時候,徐文嶽是底氣十足。


    重義輕利的人設標簽,是永定帝自己貼上去的。曾多次在朝堂上表露出來。


    作為一名好臣子,自然要配合皇帝。


    以他對永寧帝的了解,在婚禮上獻上各種奇珍異寶的大臣,事後必定會遭到訓斥。


    真想拍馬屁,哪怕打造一些虛無縹緲的祥瑞,也比送上一堆俗物的好。


    看懂了局勢沒用,他治下的幾個省都處於戰爭狀態。此時獻上祥瑞,那就不是祝賀,而是嘲諷。


    “閣老,就算陛下不看重,還有皇後娘娘呢!


    最少太後那一份,還是不能少的。”


    侯懷昌隨即補充道。


    皇帝好麵子,不等於其他人也是如此。有時候迂回一下,效果還會更好一些。


    “嗯!


    這些禮物,確實不能省,你趕緊安排人去采買。


    記住整體上以樸素實用為主,多置辦一些土特產,切忌太過奢華。”


    徐文嶽當即囑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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