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久沒去了,熟悉的漢江路1街。


    街角的咖啡廳賣得是平價奶茶,來來往往的很多學生,阿姆騎著小摩的,繞過公交總站,經過龍山塔,就是二村洞。


    安靜,有著獨特的青春和悠閑的氣氛。


    “龍中”,龍江中學。


    他在某處的角落欄杆邊,停好車,賊賊地四處張望了下,待發現沒人注意這邊時,他就打算來個猴哥上樹。


    “嘿!”


    啪!


    瀟灑地向上躥了一步,屁股卻突然被人重重用竹條抽了下,阿姆慘叫了聲摔了下去。


    還好手裏的食物,沒有撒一地。


    “啊!阿一西…”


    捂著屁股,惱羞成怒地回頭望去,就看到麵無表情,臉色冷淡看著自己的保安大叔,他連忙收起猙獰的表情,露出一幅“驚喜”的笑容。


    “喔?阿加西!阿尼阿塞喲~”


    但是麵前這位來者不善的大叔,沒有絲毫回應少年的意思,臉色黑的可怕。


    見此,阿姆隻好偷偷挪動小步,離臉色不善的保安大叔遠了些。


    看情況不對,他就伺機跑路。


    聽說南半島的人到中年,百分之八十以上遇到的事都是不順心的。


    對此他隻能表示遺憾,雖懶得幫忙但也絕對不觸黴頭,隻願這阿加西的不順利,像財閥裏的好人…啊,阿尼,是像撒哈拉沙漠的雨一樣少。


    “阿加西,wuli真的好久不見了,哎喲古,那個,wuli聊天歸聊天,您能不能放下武器先?呀呀呀,等一下!您靠近我那麽近幹嘛嘛~”


    “幫脫離人生軌道的你走上正軌。”


    “內?”


    “都幾歲的人還翻牆,還沒長大?我說你吃的教訓還不夠?如果你進去是有事的話,我又不是頑固不靈的人,少走些歪門歪道,如果和我好好打招呼了,我為何還要為難你?”


    “哇,阿加西好帥啊,您這模糊的善良簡直讓我瞬間撲通撲通,心動了好久好久喔。”嘴角上揚的少年,鴨舌帽下,感染力極強的笑容,黑色脖帶上的梨形墜子,清澈明亮的眼眸…


    少年身上獨一無二,極為獨特的魅力,讓人不知該生氣,還是該笑的好。


    “滾!呀,我說,你們釜山那邊,是不是都是你這樣臉皮厚,性格混不吝的人?”看門的保安大叔,嘴角忍不住抽抽,他是實在沒忍住好奇心。


    “喔莫,您這是地域歧視喔?”


    “西八,我才沒那樣!”看門的大叔沒好氣罵道。


    “喔,那我能進去嗎?”


    “不能。”


    “誒西!你不是說隻要我好好跟你說話,就能讓我進去嗎?阿加西?!”


    “我開玩笑的。”保安大叔語氣淡淡回道。


    開玩笑!


    他怎麽可能讓這釜山小子進去,因為上次的事,他已經被私底下,被年級主任,也就是自己的小舅子給罵得狗血淋頭。


    上次這小子神不知鬼不覺地混進去,這天殺的竟然偽裝成“老師”,甚至“學姐”騙人。


    將那群學生孩子,當帕布似的,耍得一愣一愣,最後真的乖乖在食堂“罰站”,如果不是他們的班主任恰好來吃飯,才揭穿了這一幕極具荒唐搞笑的鬧劇。


    那群得知“真相”,不僅丟臉丟到極點,還直接當場“社死”的孩子,咬牙切齒的模樣,是想殺了這釜山小崽子的心都有了。


    ——薑時生…


    遠比想象中的還要膽大,性格也比任何人以為的還要惡劣。


    “西…多大的人,還不知道什麽玩笑能不能開…”


    阿姆張張嘴,眉眼挑挑,嘴唇失控,滿嘴釜山方言的問候語。


    他不由自主有種想白天砸酒瓶的衝動。


    怎麽說呢?


    就是有種,有種陽光晾曬後,又被雨淋到,打好疫苗後又被路邊野狗咬了口,簡直日了狗的心情。


    他的心情很不好,但是下課的學生們,心情可就不一樣了。


    奔跑出走的背影,與正午的光斑一同搖曳著。


    門口這仿佛gagman情景喜劇的對話,逗樂了不少經過目睹這一幕的學生。


    隨後,無論外向的,還是膽怯的小姑娘們,都努力鼓起勇氣,瞄了眼掛著黑色環帶,身穿白色襯衫的釜山少年。


    最特別的,是上麵吊著的藍色墜子,搖晃著,眼神裏的冷變得獨特而不失浪漫。


    不經意間,撥動了少女們的小心思。


    這是沒辦法印在教科書上的顏色。


    待察覺越來越多的目光時,他皺眉尋來。


    “啊!喔多剋!”


    “莫拉!!”


    她們頓時臉紅著,互相嬉笑推搡著跑遠,還在留戀回頭的美好。


    青春的魅力在於,穿著校服的小姑娘們,成群結隊,看到開心的,有趣的東西,都會悄悄藏在眼裏。


    會在閑暇時,偷偷寫進教科書的角落,夢裏,畫成了心愛的塗鴉。


    有人出,也就有人進。


    與阿姆擦肩而過的少女,低著頭,仿佛逆流而上的魚,獨自一人走進校門,跟周圍青春洋溢,散發著快樂朝氣的氛圍格格不入。


    踩著一雙藍白色的鞋子。


    藍色,除了浪漫…


    還有孤獨,憂鬱的意思在裏麵。


    當倆人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隻有阿姆回過頭,看著遠去的少女,意味深長。


    唯一的靠近,也就他他感受到的心悸。


    那是一種道不明的直覺。


    …


    午休的鈴聲後。


    澄澈的天空,空無一人的教學樓頂,隻剩一個人的小小世界。


    「呼呼呼…」


    耳邊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與外界的冷空氣輕輕摩擦的聲音。


    才發現,孤獨可以這樣具體。


    “你就這種程度嗎?!那一輩子別想出道了。”


    “聲音放開,放開!說多少遍了?!別拘著,老師nim我很可怕嗎?要教你幾遍才能學會?wuli家的狗狗我教幾遍它都會了。”


    失望的舞蹈老師nim,恨鐵不成鋼的聲樂老師nim。


    其他練習生臉色蒼白,眼神驚懼,看似在害怕老師們的威嚴,實則幸災樂禍她的遭遇。


    “明明可以做得更好的,我…”她自言自語道。


    一邊將身上買的製服褪去,隨手丟開,隻留下貼身的白色襯衫。


    格子裙,白色寬鬆的襯衫下,藏不住的那份驚人的飽滿,越發襯得姑娘的美好。


    少女踩著雙藍白色的鞋子,眼神空而遠。


    事實上,漢江的水,飄著最多的痛苦和絕望,學校的天台,藏著最多的自卑和恐懼。


    日複一日的枯燥生活,緊迫的等級考核,壓得人喘不過氣,還是少女的她,經常性的匱乏和空洞、仿佛撕裂的心。


    踩在邊緣,遠處的美景似乎看不清,她雙手撐在欄杆上,努力讓自己已經開始悄悄發育,惹人注目的身子伸出去了點。


    她還是看不清,眼神開始迷茫。


    猶豫不決,在想著要不要再用點力,身子再出去點。


    卻沒有想過,萬一不小心…


    “小心點,而且,我勸你不要有那種想法。”


    “內?”


    “知道嗎?我告訴你從高處落下的結果,也就是做下決定,兩秒後的你,首先你嬌嫩的身子會先砸在樓下不小心打開的窗上,折斷了細細的小柳腰後…”


    “bang!!”


    “的一聲,重重砸在地上,抽搐著已經原本精致清純,卻已經支離破碎的臉,就那樣拉聳著臉,和披著染血長發。”


    “最後,被看熱鬧的學生們,老師nim圍觀,卻沒人施救,就冷冷地看著,一幅不忍心,卻又很好奇到底是哪個小傻瓜的目光…”


    少年“惡毒”的話,效果簡直拔群。


    她果然淡去了心思,扭頭看著躲在陰影下,靠著牆坐下的陌生少年。


    他被幕天席地的黑色吸入囊中,仿佛這樣做,就能與外界隔絕,慢慢被溶解溫度,重新回歸世界,換個輪回。


    黑色鴨舌帽,印著雙魚的花紋,脖子上很有個性地套著同色的環帶,掛著的藍色墜子好看極了。


    嘴裏叼著煙,臉上是淡淡的笑意。


    十九歲的男孩,帶著點拽拽的又很青澀的聲音。


    男孩極具個性,和吸引力的打扮,讓人一眼難忘。


    不讓進正門的薑大爺,終究還是翻了牆。


    “不要在這裏跳,去別處。”夾著煙的阿姆,微微仰頭,輕聲接著說道。


    從方才門口的偶遇,他就隱約有一絲猜測。


    阿姆心思很簡單,隻是不想看到胖圓上學的地方,染上擦不去的血跡。


    她歪著頭,側身望著阿姆許久,似乎在思考麵前這人是不是壞人。


    待看到大男孩吐了口煙,然後突然對她做了個鬼臉。


    “看嘛看,內,我就是個想對你屍體圖謀不軌去的變態。”


    奇怪的好人?


    這下,劉知瑉終於放開撐在欄杆上的手,回身朝著阿姆走去。


    “阿爸說了對,消除煩惱的最好辦法,就是遇到新的麻煩。”


    將阿姆嘴上的煙奪去,也不顧煙嘴版的“間接kiss”,她輕輕吸了口,吐在他臉上,然後挑釁地看了眼歪頭躲開的他,笑了笑。


    微熏的,獨屬於少女的氣息,混著尼古丁的味道,微嗆而甜膩。


    阿姆緩緩起身,在她眼神瞬間變得警惕,狼狽後退差點摔下的一刹那,拉住她手的間隙,也夾走了煙。


    “那你阿爸有沒說過?煙叼在嘴裏,看似微不足道,一旦被女人搶走,便立刻感覺到它的重要,以及她的無理取鬧。”


    趁少女愣神,阿姆奪回煙,重新塞回自己嘴裏。


    沒等她反應過來,他已經鬆開手,然後往後退了一步。


    適可而止,才是人與人之間最合適的距離。


    小孩子還是不要抽二手煙好。


    將煙踩熄,保持距離的阿姆雙手插在口袋,潦草一笑,搖搖晃晃踩著自己的影子,邊低頭邊笑著開口問道:


    “小妹妹你才多大嘛,搶陌生人的煙抽幹嘛呢?”


    盯著他,站穩的劉知瑉終於回過神。


    下一秒——


    淡淺的嘴角,輕柔的睫毛,呢喃著最美妙的低語,而銳角上揚的眉眼,強勢而具有攻擊性。


    “總不能在陌生人麵前哭吧。”


    少女病態的笑顏,好看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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