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林洞。


    金泰妍戴著原本屬於阿姆,現在卻屬於自己的粉白色圍巾,緩緩走在路上。


    神情安然,自在。


    小小的身體抵禦著籠罩黑夜的冷風。


    給人的感覺,有種撲麵而來的孤獨感。


    可是,姑娘的小手,插在阿姆襯衫衣服的口袋裏,就讓原本孤獨的這一幕,頓時變得莫名的甜。


    好似看到了有趣的東西。


    眼眸突然一亮,她拉住表情抗拒的少年,慵懶的走進左手邊的一家老舊的小賣部,微微抬眸,對大半夜還守在收銀機,正打著瞌睡的老板說:


    “阿加西,給我拿一聽罐裝的啤酒。”


    “內,稍等。”


    聽到聲音的老板,微微睜開眼眸,發出懶洋洋的回應聲,艱難地起身。


    卻聽到姑娘身旁的大男孩出聲道:


    “阿加西,別聽她胡扯,給她一瓶香蕉牛奶就行。”


    言語充滿了無奈。


    “西咯,我要啤酒!阿加西!”


    “阿西,你敢?!米亞內,她鬧著玩呢,請給她牛奶,阿加西!”


    “……”


    聽到阿姆那微醺憂鬱的低沉嗓音,姑娘的嘴角微微上揚。


    阿姆的表情一陣無奈。


    他記得她不怎麽喜歡喝酒才對的啊。


    因為全州姑娘覺得太苦…


    於是他至今記得她第一次喝酒,耍酒瘋,滿臉嫣紅,眼神朦朧,在他的手指蓋上畫滿了圖案。


    傻傻的,憨憨的,驕傲地笑著。


    她仿佛完成了最完美的傑作。


    至於自己,他的第二天,則像個帕布似的被無挑的作家姐姐們嘲笑了一整天。


    阿姆不想再經曆這種事。


    “切拜,不會喝酒不要喝了,酒精垃圾~不然wuli,又要去買醒酒湯了。”


    他說。


    “都怪你,以後我不會一個人去喝醒酒湯了。”金泰妍瞥了他一眼,翻了極好看的白眼。


    ”莫呀,又是我?!憑什麽我花了錢還要被你嫌棄!”


    “因為你,將姐姐的生活加上了可惡的儀式感啊。”


    “莫呀?呀一西!就是湯飯而已…”


    “一碗湯,一旦染上回憶就會被刻上某個人的名字,你說,努娜我以後怎麽直視醒酒湯呢,你賠我的回憶!”


    “嗚嗚嗚!”


    “薑寶不許哭,不許掉小珍珠!”


    “西~勸你善良,金泰花!!”


    南半島,小巷子裏剛出來小店,結完賬,穿著襯衫的少年拿著姑娘抿了一小口,就不要的罐裝啤酒。


    全州大姐姐背著小手,一步三回頭,看著悲憤欲絕的阿姆被迫喝著小酒,不時發出率真的大笑聲。


    神經質的性格,六親不認的小步伐,像個異類,長裙,清新又很嫵媚。


    倆人都喝了點酒,走著走著,竟不知不覺回到了西林洞,恰好要“金坑六巷。”


    因為思緒暈暈的金泰妍,還想繼續走,沒有目的地,又想走下去。


    但阿姆執意要送她離開西林洞。


    今晚再好,也隻是西林洞外的今晚。


    周圍,小巷裏,矮矮屋塔房下,是許多蠢蠢欲動的打量目光。


    阿姆給了這些有賊心,還賊膽的渣滓們一個極其不屑的眼神,感覺不夠,順帶豎了個中指。


    認出是八巷那洞破樓的釜山痞子後,這些人強行壓下了陰暗的想法,但目光依舊陰狠凶惡。


    這些墮落的垃圾們,不願自救,卻一天到晚,想要把誤闖入這裏,另一些失落失意的靈魂拉下水。


    不顧她的抗拒,攔下一輛黑的。


    一路上金泰妍都在生悶氣,不搭理阿姆。


    到了目的地,她自顧自下車,留下一臉荒唐,原準備下車的阿姆,尤其是聽到司機阿加西隨口報出的價格,心情更加不爽了。


    “兩位,總共…”


    “阿加西是釜山的?”


    在阿姆一邊拿著棍子,一邊按住肩膀的“友好協商”下,黑的司機隻能露出“自己人,要你錢就是打我臉”的難看笑容,最後憋屈的啟動車離去。


    西吧,狗日的釜山崽子。


    老子載人,還竟然被西吧的賒賬了!


    不知道別人如何背後詛咒自己,就算知道了,也懶得當回事。


    阿姆就隻是跟著沉默的金泰妍,慢慢走著,不知不覺來到一所高級公寓的門口。


    他停下了腳步,她也跟著一起。


    不知為何,倆人動作出奇的一致,很有默契。


    “到了,晚安。”阿姆輕聲說道。


    “明明可以繼續走的。”


    “阿尼啊,你到家了,而我,明天還要去繼續當個可憐社畜。”


    “我還想喝。“


    “不,你不想,我覺得,wuli該適可而止了。”


    “你怕了?”


    “內,我怕的要死。”


    阿姆低頭,笑了笑。


    潛台詞其實很簡單:


    刺激感是一時的,我給不了你們女人真正想要的安全感。


    她搖搖頭,朝他多走兩步。


    他看到金泰妍走過來了,卻沒有要迎接的意思,反而退了兩步。


    說完,揮揮手,他就轉身準備離去。


    痞痞而散漫的氣質,跟這個嚴肅的南半島格格不入。


    走到一半的金泰妍,突然停下腳步,因為心裏悶悶的。


    她知道他話裏的意思。


    在少年收起罐裝啤酒,轉身的瞬間…


    她同樣猛地一轉身,搶過少年手裏的啤酒,在他目瞪口呆的表情中,霸氣地仰頭一仰而盡。


    金泰妍一直不喜歡喝酒,就覺得酒很苦,好奇為什麽親故和隊友那麽愛喝…


    直到這時候才後知後覺,才發現比起無聊枯燥的生活,順著喉嚨下滑的酒,真的甜了許多。


    想要不難過,就不要太清醒。


    “金泰花…莫呀,啊?!!”


    沒等阿姆開口,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脖子一痛,深入骨髓的痛,仿佛要將傷害印在骨頭上。


    紫羅蘭的香水味,於無聲息中沁入心脾,在不知覺中便將阿姆暫時忘卻了痛覺。


    微不可聞的聲音輕輕響起,他仔細一聽,隻能聽到三個字。


    “膽小鬼…”


    哪怕疼得厲害,阿姆也沒有掙脫,而是點點頭,微微仰頭,慵懶的聲線,潦草的笑容。


    “沒人能綁住我,金泰花。”


    “我會馴服你的。”


    “我是你的狗狗薑zero(治愈)嗎?!會享受主人帶給我的疼痛?殺死我,治愈你?”


    “我真的討厭你,薑寶。”


    “最好啊,像我這樣的人,我們能遇到,本來就是一場意外。”


    阿姆始終沒有伸手抱住她,而是垂下手,眼神出神地望著遠處的星空。


    鼻尖充斥著草莓牛奶糖的味道,低著頭,她用著近乎壓抑的聲音說話,讓人心跳不止。


    “薑zero。”


    “幹嘛…嗯?啊呸呸!!”


    “我從沒有把你當作誰的替代品,或者是我走出心傷的一次性藥,中意的時候百看不厭,最後倦怠的時候潦草敷衍,wuli南半島的藝人…你是這樣想的吧?”


    “金泰花,連我都討厭自己,為什麽你不討厭我?”


    “想知道?”金泰妍雙手微微撐起他的胸膛,抬頭嫣然一笑,言語卻變得冰冷。


    “休想,小混蛋,給足了甜頭之後突然變得冷漠,你才不是我的zero(治愈)。”


    “……”


    “現在我不喜歡你了,真的。”


    金軟軟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推開了阿姆,冷冷說出這一句話。


    最後轉身離開,毫不拖泥帶水。


    她知道他沒離開,而是站在原地,看著自己上了樓。


    不知道如何上樓的,隻是麻木而絕望地打開門,就一個人躲進了房間。


    在這個自己的小小世界裏,她才能偷偷做回真正的“金泰妍。”


    所以她暫時忘記自己長大了,成熟的事實。


    這瞬間,她隻是一個孤獨的女孩兒而已。


    撐不住了,能偷偷的哭。


    淚水滑過白皙的臉蛋,直接浸漬了衣襟,眸中的光景亦模糊漸逝。


    她覺得自己就像個精神分裂者,像個怪人,像個神經病,要一邊壓抑自己悲觀的情緒和想法一邊讓自己看起來開朗活潑,人見人愛的“金泰妍”。


    樓下——


    晚風吹過夾雜著少年的氣息,和淡淡的酒香,以及金泰妍身上殘留的奶糖香。


    “泰花不要哭,不要掉小珍珠。”


    他輕聲低喃著。


    脖子上滲血的印子格外的淒美。


    一句句,離開的姑娘聽不懂,也根本不想聽的話。


    “時間不是解藥,但解藥在時間裏,wuli,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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