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來慈恩寺是來求佛嗎?”兩人坐下後都沒有說話,殷邵宣默默鼻子,率先打破了寂靜。


    “嗯。”蘇芮然詫異殷邵宣突然開口,愣了一下回道。


    “看小姐通身氣派,不像是需所求的。”殷邵宣側頭看向蘇芮然。


    “是人怎麽能沒所求呢?有錢者求權,有權者求勢,二者皆有者求永恒,我也是這樣的啊。”蘇芮然亦看著殷邵宣。


    “小姐不像是求這些俗物的人。”殷邵宣篤定的說道。


    恍惚間,蘇芮然仿佛透過少年一身粗布衣裳看到江南名士蘊藉風流。晃晃頭,將腦子裏不切實際的想法掃去,“那我本就是俗人,求的自然就是俗物啊,我這次所求的就是……”蘇芮然拉著聲,看底下少年翹首以望的樣子,嗤笑一聲說出了出來“鬥雞。”


    “鬥雞?”殷邵宣知道蘇芮然攬下了這個活,卻沒想她會如此回答自己。


    “對啊,長安城裏喜鬥雞,我這次來慈恩寺,一是為了取我的護身符,二呢,就是為鬥雞了。”蘇芮然給殷邵宣解釋道。


    “若是為了鬥雞,長安城裏不是有更得天獨厚,訓練師精挑細養的嗎?”殷邵宣不解,他可是將晏唯宇送來的鬥雞放在了長安城最大的鬥雞坊裏,就等著這小姑奶奶來買,怎麽轉眼就來了這鄉野之地。


    “不哦,我問了訓雞的師傅,他說城裏的雞都養的太嬌貴了,隻有不懂的才會去鬥雞坊買,真正的高手,都是去郊外的村子,那裏的人靠訓雞為生,養的鬥雞個個兒有血性,有殺意。”蘇芮然說著還做了一個凶狠的表情,可惜奶奶的包子臉怎麽也狠不起來,“我問了,他們說慈恩寺不遠處就有這樣一個村子,我打算明兒回程的時候路過去看看。”


    “哪個廢物多的嘴……”殷邵宣低聲嘟囔,殺人的心都有。


    “你在一個人說些什麽?可是腿疼了?”蘇芮然見殷邵宣嘴一張一合,以為是疼的厲害了,開口問道。


    “沒,隻是感慨真巧罷了。”殷邵宣看了一眼自己的腿。


    “巧什麽?”蘇芮然滿臉疑惑。


    “小姐不知道,我家世代都是這座山的獵戶,自從城裏興起這鬥雞的玩法,我家裏就是靠山上獵雞訓雞,然後賣給鬥雞坊為生。”殷邵宣看著蘇芮然,見沒有回應,繼續說道,“更巧的是,如今家裏還有幾隻鬥雞沒有送進城去,小姐若不嫌棄,明天可以跟小生一起去家裏,就在不遠處,見見若還合眼緣,收了就好……不敢瞞小姐,小生此次入寺是為了家母,母親近日心神不定,睡不安穩,城裏大夫藥費實在太貴,家裏日子……”說著還掐了一把磕著的腿,擠出了幾滴淚。


    “誒,別哭啊,男兒有淚不輕彈,一會兒我讓素心給你拿幾兩銀子,你拿了,先給你母親看病才好。”蘇芮然見人哭了,都慌了,在身上連暗兜都翻了,也沒找到一文錢,隻得先跟殷邵宣說道。


    “無功不受祿,小生家裏雖窮,卻也還有骨氣,靠自己賺的錢花的才安心,施舍得來的,我不會要的。”殷邵宣說的那叫一個富貴不能淫。“小生說這些隻是為了報小姐之恩,解小姐之憂,斷沒有求同情的心思,小姐若不想也就罷了。”


    蘇芮然方才發現說錯話了,眼前之人是一個酸腐書生,聽慣了蘇言之講的文人骨氣,古往今來多少文人不食嗟來之食活活餓死的都有,如今竟給忘了,辱了那人的性情,連忙說道,“公子莫要如此想,我斷沒有這般意思,錢全當定金也是好的,明兒不是要去相看鬥雞嗎。”


    “如此也好,小姐明天若是沒有看上的,定金盡數奉還。”殷邵宣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蘇芮然看殷邵宣笑了才鬆了一口氣,心中暗道,好險,還怕他想表達錚錚鐵骨什麽的一頭撞在柱子上呢。


    殷邵宣麵上不顯,心中樂開了花了好嗎,恨不能跑到奕辰麵前告訴他,看吧,誰說話本沒用的!


    天越發冷了,那會兒還是一陣一陣的風,現在歇都不歇了,蘇芮然穿的雖是秋裝,以她怕冷的身子也是扛不住了,一陣激靈,抱住雙臂,也無暇賞花了。突然一個不知什麽東西從頭罩下來,重重的暖暖的,抬頭看向麵前的少年,“你……你怎麽不好好坐著,上來了,腿不疼了嗎?”


    “天寒,鬥篷小姐披上吧。”殷邵宣給蘇芮然披好就放開了,還未等蘇芮然有動作繼續說道,“這是母親才給我縫的,從未穿過,小姐穿完扔了就是。”


    “謝謝。”蘇芮然將鬥篷斂好,看少年一撩袍子,側坐在了西邊的憑欄上,風,正是從西方吹來的。


    穿了鬥篷,風也不似剛剛大,身上漸漸暖了許多,蘇芮然抬頭看向少年,他臉都沒有正過來,側臉抬頭看夜空高掛的一輪彎月,身形還未長開,臉也稚嫩,卻也似一麵牆,足矣遮風擋雨,二人都沒有再說話,亭子一時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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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這裏!”素心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蘇芮然二人疑惑伸頭向聲源處望去,卻見素心提著一盞小燈飛快的向亭子跑來,臉上還帶著未幹的淚痕,蘇芮然站起來接住飛撲過來的素心,殷邵宣眼疾手快的將素心手裏的燈接了過來,恐火星亂濺。


    “怎麽哭了?可是受委屈了?”蘇芮然從袖子拿出一方手帕給素心輕輕拭淚,心疼的問道,素心從小便跟著她了,雖然平時大大咧咧糊塗了一點,卻是打心眼兒裏為她好的,素日在府裏由她慣著,從未像這般哭過的。


    “素心施主找不到來此處的路,一時急哭了。”蘇芮然這時才發現來的不止是素心和高府的仆人,還有了塵和一眾僧人,此時說話的正是了塵,他還是一慣的神色,隻是或許是晚上的緣故,比平時又少了一分清冷。


    “我回院子叫了幾個人,回來的時候明明回時的路走的,卻怎麽也找不到這小亭子,所幸遇到了了塵師傅。”素心抽泣的說道,“都是素心沒用,讓小姐受了這麽久的凍。”


    蘇芮然安撫的拍了拍素心的手,向了塵說道,“本是想夜遊慈恩寺,卻不想我這丫頭擾了諸位師傅清修了,小女子這廂賠罪了。”說著行了一個禮,素心見狀也跟著蘇芮然道了罪。


    “蘇施主哪裏話,佛門本就與人方便,何況寺裏本就小路橫雜,素心施主找錯也是難免。”了塵道了一句佛號回道。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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