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個金龍王,對戰一個連名號都叫不上的男人和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結果不言而喻。


    灰鴉看著被一擊擊落的瓏五,想要伸出手,再次把她保護在懷裏。


    但是這一戰,金龍王也並沒有討到好、


    不光是老五,老七被瓏五擊殺。


    老四也在混戰中被灰鴉正中眉心幾乎喪命,另外九個,七個重傷兩個狼狽。


    灰鴉渾身是傷趴在地上,血液把灰衣染成了黑色。


    他已經能感覺到自己生命的流失。


    可是,


    他的小五還在別人手裏,他要救她回來。


    瓏五被一個高大的金龍王從地上揪起來,一身戰甲已經幾乎隻剩下碎片。


    “臭丫頭,當年讓你活著是你僥幸,今天,你絕對不可能再有任何的幸運。”


    瓏五被拽著的胳膊仿佛要斷了一般,可她卻沒有力氣能發出聲音。


    沒有人看到,隕落的兩個龍王的神力,正源源不斷的順著她的指尖進入身體。


    瓏五心裏默默的算著,


    隻要再等一點時間,她還可以……


    “老大等等。”一個瘦高的過來,滿臉的憤怒“殺了我兄弟,這麽死,太便宜她了。”


    “那你說怎麽辦?”老大也怒火難壓。


    一個丫頭片子追了兩年,本身就已經很讓他們惱火了,居然還損傷了兄弟。


    那瘦高的金龍王,看看與烈焰境接壤的水漬境,


    “聽說這水漬境的邊界上滿布血池,血池裏有炙蛇無數,會啃食落入血池中人的身體,直至剩下骨架才會死亡,我看就把她投入這血池之中,也算給兄弟報仇了。”


    “好。”


    瓏五被拖著到了血池邊上。


    “小五!”灰鴉用盡渾身的力氣想要爬向她那邊,“小五……師……傅來救你了,救你……”


    “跑,啊……你為什麽不跑?”


    灰鴉眼睜睜看著他好不容易養大的小姑娘墜入了血池,終於落下那滴眼淚。


    “小五!”


    瓏五渾身的感覺好像都消失了,但好像又都還在。


    她沒有來得及告訴師傅,她很怕,怕再失去一個親人。


    口鼻裏都是血腥和鐵鏽的味道,血池翻滾著灼燒皮膚,但渾身卻都是冰涼的觸感,身體被無數冰涼又滑膩的東西纏繞住。


    “唔唔……”


    強烈的窒息感,和來自身體各處尖銳刺痛,迫使她已經逐漸沉落的意識變得清醒。


    “唔唔!!”


    她想要掙紮,可身體卻隻能下沉。


    小小的身影徹底消失,灰鴉赤紅了眼睛。


    “我跟你們拚了!”


    他不顧一切的衝過去。


    所有的金龍王沒有料到他還能站起來,毫無防備,離得最近的一個直接被一隻血手貫穿胸膛。


    “找死!”


    金光襲擊來,灰鴉被擊飛出去,這一次,他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了,眼前的世界逐漸模糊。


    “小五……”師傅沒能救你。


    金龍王致命一擊落到眼前,千鈞一發時——


    一個冷月色的光接住那刺眼的金雷。


    灰鴉已經看不清眼前的東西,仿佛有柔軟的布料從他身上劃過。


    出手的金龍王麵露驚赫之色。


    因為這麽兩個人他們多番受挫,加上接連損失兄弟,此一擊,他幾乎用上了十乘十的力量,可,可居然就被如此輕飄飄的接住了。


    “你是誰!此乃我龍族之事,外人不得插手。”


    不知哪裏湧上來的一股恐懼,一向居高自傲的金龍王居然下意識把龍族搬了出來。


    黛素手輕揚,手中鐮刀化作星星點點消失,微微低垂下目光看看灰鴉,卻連眼色都沒有分給金龍王一秒。


    “北祭,時芳。”


    她隻輕聲叫了一句,一隻白色巨獸從空氣中憑空出現,直奔剛才說話的金龍王。


    而黑色巨獸則一樣憑空出現在了血池的上方。


    金龍王尚未及做出反抗,便被擰斷脖子。


    “怎麽……”可能,他瞪大眼睛,沒了氣息。


    至死,不明白為何。


    瓏五被黑色巨獸從血池中拎了出來。


    “小五!”


    灰鴉看不清別人,可他可還看得瓏五。


    周圍再次亮起來,壓力消失,耳邊是灰鴉微弱的聲音。


    “師——嘔——”


    瓏五睜開眼,想要說話。


    嘴裏吐出的隻有滿口的爛肉和鮮血,那是被咬碎的炙蛇。


    她渾身都在發抖,血池中是水也是血,此時她幾乎被染成紅色。


    時芳把她放下,一雙纖細白皙的玉手接住她,對她滿身的血水似乎都看不見一樣。


    黛輕輕拍著她的背。


    小可憐,真是受了很多苦呢。


    “乖乖,不怕。”


    瓏五依稀發出兩個音節,“師傅。”


    “好帶你去看你師父。”黛抱著她來到灰鴉身邊,灰鴉已麵若金紙,可他嘴角還帶著笑。


    他的小五還活著。


    瓏五此時已經忘記了剛才的恐懼,滿眼都是馬上就要不行的男人,她哆嗦著下來,跌坐在地上抱住灰鴉,聲音冷硬:“師,師傅……你別死……你說了保護我的。”


    灰鴉不知使出多大的力氣,才摸到她的頭發:“小五……乖……要好……好長大,以後……沒有……師傅,也,要活的,高高興興的,師傅……會……在天上看著你。”


    “我不要,我不要你在天上,我要你在地上!”瓏五嘶吼道。


    “師父……”


    “父親!”


    聽到那一聲父親時,灰鴉嘴角微揚,微不可查的答應到“哎。”


    最後一口氣咽下,灰鴉的身體開始消散,像燃盡的灰燼一樣。


    “不!不要!”瓏五急的去抓,卻怎麽也留不住。


    黛拉住她焦急慌忙的小手,眼裏是自信的肯定,“別怕,我可以救他。”


    “救他?救他!你救他!救他!”瓏五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黛拿出一個灰色的小珠子,本來已經消散的灰燼盡數被吸入住珠子當中。


    黛重新把她抱起來,溫柔的氣息把她完全包裹起來:“我會救他的,別怕。”


    傷痕累累的瓏五再也撐不住,倒了下去。


    黑色巨獸俯下身,黛抱著瓏五上去。


    一躍而起消失在空氣中,身後白色巨獸見此也跟著躍起消失不見。


    若不是地上還留著十二具已經沒有氣息的龍身,似乎這裏從沒有人來過。


    那是瓏五記憶裏第一次遇見黛。


    她來到那麽突然,卻又那麽及時。


    其實那個時候黛就開始騙她了,她騙自己灰鴉可以救活。


    她還小,就信了。


    事實上灰鴉早已經無力回天。


    灰鴉的靈魂轉生到另一個世界,他也許還能想起過往,也許就會變成另一個人,誰也不知道。


    可那時候黛是她唯一的希望,黛說什麽,她就信什麽。


    後來知道以後,瓏五給灰鴉立了衣冠塚,給拚死保護她那個父親立了墳墓。


    她可以等,等到父親恢複記憶的一天,也許很近,也許很遠,也許永遠不會來了,但她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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