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禾一臉驚愕的看向許泊文,她一直想不明白為何在外人麵前一向溫潤儒雅的許令儀,在阿靖麵前卻是這幅模樣。


    她試探著問許泊文:“大哥,二哥和阿靖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許泊文淡淡道:“他二人並無什麽誤會,隻是....”說著抬頭看向前方,眼睛看著虛空抿嘴思忖著,片刻後繼續道:“隻是阿恪對弟弟的要求較為嚴厲罷了!”


    阿靖沒有吃幾口飯就走了,兩人吃過之後,文清禾端著一碗粥和幾個包子兩碟素菜到阿靖的房間找他,房間的門開著,文清禾就直接進去了,此時阿靖正伏案練字。


    她將飯食放在桌上,走到書案前,也不催促阿靖立即前去吃飯,而是靜靜的站在一旁觀摩他寫字。


    阿靖大筆在紙上揮灑,每寫完一頁,便將其揉成團隨意扔在地上,好似在以此發泄心中不滿,這樣連續寫了六七頁後,才擱下筆。


    少年俊秀的臉上還蘊滿怒色,以練字來發泄心中怒火,文清禾覺得他在刻意隱忍著什麽,就像這許府,給她的感覺是安靜祥和的,但是在安靜背後卻蘊藏著巨大的悲痛,隻是這裏的人不說。


    或者說整個許家,皆是如此。


    阿靖練字過於專注,並未注意到文清禾站在書案前,寫完後一抬頭看到自己的姐姐站在這裏,立即笑道:“阿姐你何時來的?”


    “來了好一陣了,見你在練字便沒有打攪你!”說著上前拽住阿靖的胳膊,將他拉至桌子前,笑道:“你朝食幾乎沒吃,你正在長身體,更應好好吃飯才是,你再吃些!”


    阿靖做了下來,抓起一個包子送至嘴邊,忽然記起什麽,抬頭問:“二哥也沒吃多少,阿姐也去送點給二哥!”


    文清禾欣慰一笑,道:“放心吃你的,二哥那邊有大哥去送!”


    “那就好!”


    阿靖吃飯的時候文清禾說了一些寬慰的話,什麽許令儀作為兄長對阿靖嚴格要求也是好的,這是對阿靖、對家庭乃至整個家族負責任的表現等相類似的話說了一大通,但文清禾總覺得自己所說的這些,阿靖是明白的,因為在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文清禾總能看到阿靖那雙好似將一切都已經看透的眼睛,這讓她很心虛。


    她覺得自己在他麵前講道理,有點班門弄斧的感覺。


    擱下碗筷,阿靖笑道:“阿姐,我不該那樣說二哥,畢竟他心中的苦是不被人原諒的,而我不過隻是擔心阿爹阿娘、遇事覺得你們不在身邊感到孤立無援罷了,以後我會娶妻生子,我不能再事事依賴你們了!”


    文清禾本想再仔細問問阿靖,當年二哥到底是出於何種原因放棄科考轉而做了一名大夫的,但竟然阿靖意識到自己的問題也承認自己有錯了,再追問下去也沒有什麽意義,於是也就作罷。


    正當文清禾與許令儀準備著前往江艽的新宅院時,許泊文帶著鄭譽連衝進了許令儀房間,兩人正愕然之際,許泊文說道:“二弟,快!隨你鄭大哥去他家裏!”許令儀忙問:“何事?”


    鄭譽連急道:“我家娘子舊疾複發,還請許大夫前往診斷!”說時聲音顫抖,幾欲哭出來。


    許令儀立即轉身背起藥箱,說了一句:“帶路!”後便已奔出門,奔出好幾米遠後頭也不回的說道:“小禾隨我同去,之後一起去找江公子!”


    在途中,鄭譽連將自己妻子的病情大致說了一番,原來他的妻子之前是京城一位有名的官妓,名叫逝塵,這名字聽起來有些看破紅塵的意思,但其實並無這方麵的意思。


    至於為何叫逝塵,這個稍後做解釋,鄭譽連說自他認識妻子逝塵之日起,就知曉她有頭痛的頑疾,身為官妓的她一邊陪各類高官吟詩作畫,一邊尋訪各地名醫為自己治病,但吃過的名貴藥材不計其數,這頭痛頑疾莫說不再發作,就連最基本的緩解之效也從未出現過。


    這麽匆匆忙忙的說著,幾人踏進了鄭譽連的家中,宅子在一處窄巷的盡頭,不算大,有一方小小的花園,栽植的各類花隻有菊花開的最嬌豔,院子各處收拾的十分整潔幹淨,裏外的陳設也非常雅致。


    文清禾注意到,除了西側的一處小房間上著鎖以外,其餘房間的門都張開著,幾位家仆慌慌張張的進出,走到院子中間便聽到了斷斷續續的痛吟聲。


    文清禾、許泊文在外間稍候片刻,許令儀背著藥箱進入臥房把脈診斷,床畔垂著素雅幹淨的簾子,鄭譽連走到跟前,輕聲道:“娘子,大夫請來了,這就給你把脈!”


    片刻後從簾子裏伸出一隻玉膊來,膚如凝脂,欺霜賽雪,手指纖細修長,好看的很,但許令儀是大夫,對這種常人眼中十分香豔的場麵早已無感,隻想著要好好看病救人。


    在屋外等候的文清禾與許泊文,坐在桌前望眼欲穿的抿著清茶,兩人想不明白為何許令儀這次給人看病,這麽長時間還不出來?!


    文清禾抿完了一杯茶後還不見許令儀出來,就起身出門在院子裏瞎晃悠,她剛從難側的房間出來,正北方向的一處房間比較大,文清禾沿著走廊溜達了過去,看到裏麵與門正對的位置擺放著一張較大的桌子,上麵堆放著紙張,桌子一側邊緣放著筆架,上麵掛著各類型的筆,另一側放著自製的顏料盤。


    征得同意後,她走進房間一看,裏麵四麵八方或掛或鋪的放著大小不一已經完工的畫,有岩崖碧影的奇異山水,也有風嘯長空下的山川密林,更有煙波浩渺的迷離江渚....所有的畫作並沒有局限在一種畫風上,或安靜或疏狂或張揚,筆觸收放自如,感情張弛有度,可謂一筆千變,奇妙無窮。


    這次文清禾根本沒有機會考慮這些東西值不值錢,要不要帶到現代去,她隻顧著專心欣賞這些畫作,再無心思考其他。


    大飽眼福之後文清禾嘖著嘴稱讚道:“鄭大哥果然厲害,有這麽好的技藝,還出去擺攤做胡餅,果然是熱愛生活的好男人!”


    說著踱步至西側的小房間門前,看到門上赫然掛著一隻大鎖,文清禾的好奇心就上來了,但這畢竟是在別人家,明目張膽的上前探看真的很不好,盯著門上的鎖子看了片刻後,最終理性戰勝了好奇心,她還是轉身離開了。


    回到之前的房間後,發現許令儀已經出來了,此時正坐在桌前給鄭譽連講解夫人的病情。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非相之窯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阡惹ZL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阡惹ZL並收藏非相之窯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