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之後不久,兩人便去了長安。


    在去長安之前,袁琮與父親商議,將袁記酒坊改名為了清久坊,並將之前林奕清釀製的那一壇酒全部裝在小酒壇裏,每隔三日便在停下樓進行售賣,若是不售賣,也會另想其他的辦法讓酒客們喝到。


    在西行的路途中,李太白“在長安,絡緯秋啼金井欄”裏的畫麵一直縈繞在林奕清的腦海裏,但當她進入到夢寐以求的長安城時,必然是大失所望的。


    不過,她並未因此感到悵然悲涼,因為有她安慰自己的方式。


    心底裏的那個長安畢竟隻是她在夢裏創造出來的,即便如今的長安不複往日繁盛,但是她依舊要感謝這現實裏的長安。


    現實裏的長安,幫她創造了自己夢裏的長安,屬於自己的長安!


    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是,她到長安來,除了躲避風頭,最重要的是,要在這離河州與秦州很近的地方尋找哥哥的下落。


    就如以前林凡說過的那樣,一個人但凡去過一個地方,不管怎樣總會留下痕跡的,林奕清發現,哥哥以前來過這裏,甚至在此地呆過很長一段時間。


    因為有人對她描述的這個人,有印象!


    這件事情讓林奕清倍感欣喜,她將這個消息告訴了袁琮,袁琮又帶著她四處尋找更多的信息。


    後來在一位裁縫手藝人那裏得知,這樣一位公子後來說要去秦州呆著,還說什麽若是事情一了結,他會選擇回到原點,不再過問世間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這個人到底是不是林淏,袁琮覺得還有待商榷,但是林奕清已經在思考那位裁縫手藝人所說的回到原點這句話的意思。


    裁縫手藝人後來提供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線索,讓林奕清和袁琮立即確定她所說之人是林淏無疑了。


    手藝人說:“那位公子經常穿一件灰色的布衣,看起來是個書生模樣,但聽說當過兵,在秦州通遠軍裏做到了參將的位置,還真是真人不露相,他說自己的老家在鈞州,但是妹妹的老家又在相州...”手藝人對這句話不是很理解,為兄妹兩人為何老家不同……


    至於這位手藝人為何會知道這些,全是因為林公子一次酒醉後晃悠至此,無意中說出她聽到的。


    手藝人還說:“聽起來他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回去過了!”


    林奕清早已經淚流滿麵了,她急問手藝人:“我哥哥說的原點,是指的哪裏?”手藝人回憶了一下,慢慢的做出了當初林淏的動作——指了指心!


    原點是自己的心?


    林奕清哭道:“哥哥是什麽意思?!”


    手藝人急忙回應道:“我猜想他可能指的就是這個地方把,他身後可是長安城!”


    林奕清抹了一把眼淚,心裏想著或許手藝人說的是對的,他將這個地方看成了與妹妹相聚的地方,所以便說是自己的原點吧!


    於是,兩人安心的呆在了長安等著哥哥回來,期間袁琮去過很多趟秦州,得到的訊息十分微渺,鑒於此,她不忍丈夫出門辛苦奔波,便不讓袁琮再出門去秦州了。


    “便在這長安等著吧!”


    “好!”


    兩人在長安等著,沒有等來哥哥林淏,反而等來了許意箏的書信。


    熙寧七年大概六七月的時候,許意箏寫信說已經找到了她的哥哥林淏,不過如今在一處地方呆著,很安全,暫時不能與妹妹妹夫見麵,等事情徹底結束,他會回到長安與你們相聚!


    這封信來的很是及時,激動的同時兩人立即給箏兒寫了回信,但是之後一直再沒有收到箏兒的回信。


    林奕清呆在長安的心更加踏實了,然後便遇到了文清禾他們。


    那時候她遠遠看到文清禾,以為她就是箏兒,便立即揮手大聲呼喚,看到箏兒她真的好開心,但後來得知,這並非箏兒姑娘,即便兩人的容貌一模一樣。


    這個故事好長,長到文清禾忘記了屋外此時到底是春天還是冬天,她托著下巴思考了很久,將隨如今知道的線索片段一點一點拚接起來,一條清晰的線索鏈便形成了。


    聽完了故事,許泓輕咳一聲,看了一眼許令儀後,轉而問文清禾:“小禾怎麽看?”


    文清禾正色道:“霍大俠、陸姑娘還有林姑娘,他們三位所說的事情看似互不關聯,但是這所有的事情都與那個殺手組織有關,箏兒姑娘最初拿在手中的名錄與他們而言是至關重要的東西,或許林淏大哥也知道名錄的下落!”


    許令儀突然插言道:“那日我被蘇姑娘帶去開封府,就是告知我與林淏有關的最新消息,他前段時間有突然出現在秦州,後來在河州消失,看樣子,他真的去了長安!”


    文清禾思忖道:“果然哥哥說的對,線索並未斷掉,那麽下一步便是找到林淏大哥了!”


    許泓又輕咳了一聲,緩緩道:“小禾,其實你不該稱呼林淏為大哥,而是...”


    許令儀拉住父親的手腕,笑道:“父親,您何不給小禾解釋解釋定州馮紫之事,此事與皇城司關聯太大,雖說皇城司職責特殊,但盡量還是不要讓世人存疑為好!”說時一臉誠懇的看著自己的父親。


    許泓看了一會兒自己的兒子,最後笑道:“好,我便給小禾說一說!”


    馮紫許泓派去查驗京城中所有西夏商人的身份的,他查到江艽的時候,發現了江艽的戶籍存在一些問題。


    江艽聲稱自己是會州人,但會州戶籍檔案上並無江艽的名字。


    為了弄清楚前因後果,馮紫便展開了深入的調查,查了很多地方,甚至把江艽親自抓到皇城司審問,但也沒有審問出任何可疑的信息。


    審問的時候,江艽解釋說:“當初伯父給我登記戶籍信息的時候,寫的是我的字,江無岸,上麵沒有江艽,但一定有江無岸,我叫江艽,字無岸!”


    馮紫有查驗了一遍,確是如此,不過他總覺得事有蹊蹺,便在暗中調查,後來聽聞與江艽有合作關係的還有定州的一家布匹店,於是馮紫便出發了,在那裏將召集了皇城司的人,在查訪布匹店的時候,馮紫也吩咐手下四處打探江艽的消息。


    於是就有了江艽、文清禾在定州與馮紫互鬥的事情了。


    文清禾仔細想了想,笑道:“江艽的父親如今依舊在會州生活,他在會州那個熱鬧的家雖然已不複存在,但他確是會州人士!”


    許泓笑道:“這件事情暫時不重要,皇城司內部的事情我自會處理,當初的內賊也是我親手抓的,你們隻管找到箏兒,拿到名錄,到那時候,在水裏潛伏的人,就都出來了!”


    傍晚的時候,文清禾終於出得許府,和哥哥許令儀朝懷皓堂慢慢走去。


    文清禾站在馬行街南端,扭頭看著不遠處被燈火照亮的宣德門,那城牆上雕刻著的龍鳳雲彩,也在燈火裏若隱若現,樓頂上的琉璃瓦在月色與燈火中,仿若流動了起來,兩側的朵樓遙相矗立著,守護著宣德主樓。


    文清禾看著看著,發出一聲喟歎:“現在可真是熱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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