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參見左韶舞,參見…”


    徐欽在左韶舞的殷切帶路下,一進房間,便看見一個穿著暴露的年輕女子。看年紀此女也最多不過十七八歲,雖然穿著有些過於豔俗,卻難掩其大家閨秀的氣質。


    能被教坊司視作新晉的頭牌,著急忙慌地推出來,其長相自是極美的。尤其是一雙眼睛,柳眉如黛、碧眸含波,端的是顧盼生姿。雖無關雎那般天生顛倒眾生的魅惑,卻也是極美的江南碧玉,然而和徐妙錦那種帶著靈動和調皮的神采不同,她是那種極為恬靜,還有帶著一種楚楚可憐的模樣。


    當然了,在某種程度上而言,這種楚楚可憐的神態,也能對大多數男人起到非常可怕的作用。就比如陪著徐欽進來的孫孝廷,在踏入房中之後,竟是止不住地一愣神。


    好在徐欽也算見多識廣,就算是在這個年代,也見過不少的美女,自是不至於失態。


    “小姐無需多禮,在下中山王府徐欽,受令尊之托,今日特來營救小姐及永平侯寶眷。”徐欽也不多廢話,直接開門見山到。


    “原來是中山王府小公爺,夢霏多謝小公爺的好意。倒是未曾聽家父提及過,失禮了…”謝家小姐微微一福,溫婉地說到,但顯然不太相信徐欽會平白出手相助,何況要幫忙早該出手,何必等到這個時候?


    徐欽也大概猜到了她的心思,也能理解她的心情,而且今天他過來,就是為了要把話說清楚。


    “姑娘誤會了,在下絕非是想趁人之危。何況事涉謀逆大案,非同小可,大家也都有各自的難處,還望小姐見諒。”


    “小公爺說笑了,婢子如今不過是罪臣之女,乃官奴之身,豈敢怪罪小公爺?隻不過方才小公爺自己也說了,此事涉及謀逆大案,就算是中山王府,怕是也不好貿然插手其中…”


    “謝小姐果然聰慧,確實,在下也不是什麽聖人,原本也是不敢參與此事的。不過令尊以自己的性命為代價,在下實在沒法推脫,故而才不得不提著腦袋來幫你們。不光是小姐你,你們家其他的女眷,以及你的那幾個兄弟,在下都有妥善安排。這都是你父親用自己的命換來的,我自然也不能打折扣,希望你們也能理解。不過此事還需時間轉圜,請姑娘及其他寶眷暫時先在教坊司安頓一段時間,放心!教坊司這邊在下已說好了…待過一段時間,在下找個機會,將你們的籍書轉到徐家…”


    “徐小公爺大恩大德!小女子無以為報!”


    還不等徐欽說完,這位永平侯二小姐就忍不住淚水泉湧而出,直接就拜下去了。


    見此情景,徐欽也不能真讓她跪下去,下意識地也顧不得那麽多,馬上伸手扶住她的雙臂。可她在這種狀態下,穿得即使遠算不上暴露,卻也絕對不算多,徐欽這一扶,透過她臂上的輕紗,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手臂上的柔軟和溫度。


    不得不說,這位永平侯家的小姐,確實如孫百戶之前所說,端的是儀態萬千,尤其是現在她初為人婦,那種自然而然的韻味實在不可小覷。好在徐欽本身就是意誌力還比較強的那種人,更不願在這種事情上落得個孟德式的名聲,更何況本來他現在的感情問題就隱隱有點向亂七八糟發展了,哪能再繼續自找麻煩。


    於是在扶起謝小姐之後,徐欽馬上退開。


    “姑娘無需多想,一切向前看,千萬保重自己,免得辜負了永平侯的一番苦心,更惹得親人徒增悲傷。”


    “多謝小公爺,小女子明白的。”看來這位謝家小姐也是豁達之人。


    如此一來,諸事已了,徐欽也不好多留,再叮囑了一番左韶舞要好好照看謝家女眷之後,便帶著人匆匆離開了教坊司。


    徐欽急匆匆地走出教坊司,但不曾想他堂堂魏國公小公爺,如今帝國特殊執法機關二號頭目,竟被人直接給攔住了。


    當然,攔住他的倒不是什麽其他暴力機關的執法人員要請他去喝茶,也不是他老爹徐輝祖派來的徐家家法執行隊,而是一個人,一個女扮男裝卻還不忘再自己臉上點胭脂的傻妞。


    “徐大少可真是風流倜儻!”顯然,她已經在外麵等了不短的時間,非但把徐欽一行堵個正著,而且看樣子火氣也不小,雖沒有再度拔劍相向,冷嘲熱諷自是免不了的。


    “咦,我怎麽好像聞到了一股醋味兒?”


    徐欽在短暫的驚愕之後,很快就冷靜了下來。畢竟這不是後世,被女朋友在會所門前當場抓包,非得被打個半死不可。在這個年代身居高位的人進出煙花場所簡直太正常不過。更何況,她還隻是個意向預定的小妾而已,自己的位置都還沒坐穩呢,還敢翻了天來管自己的事情不成?再說了,他今天來這教坊司,也不是做什麽齷蹉的事,當然用不著怕,反而是還有心思調戲她一番。


    “你!”


    “我什麽我?錦衣衛辦案,難道還需得先向兄台知會一聲不成?亦或是你想再嚐嚐徐家家法的厲害?不過這次可就不是一巴掌了。”


    徐欽一把抓住了她揚起的素手,也不點破她的身份,就在這大街上用隻有二人聽得懂的話調戲起她來。都已經滾過床單了,也不用再怕她砍死自己。


    “你,你這個登徒子,快放開!”


    雖然稱呼還是沒變,不過這口氣變化可就大了,聲音軟糯得讓人頭皮發麻,同時臉上的紅暈也更多的是被當街調戲的羞怯。


    “好了,別亂吃飛醋了。我真是來辦事的,不信你回去仔細問問,我是什麽時候出的衙門。”徐欽見她雙頰生暈,調戲的目的也達到了。在這大街上真要拉拉扯扯也不太好,更何況他們之間的關係,現在最好還是別讓太多人知道為妙。


    “誰吃你的醋了!”


    “好好好,沒有沒有。”


    對於她這種程度的刁蠻,徐欽倒是覺得剛剛好,要是真來個完全三從四德的傳統楷模,肯定無趣得很。


    “這次算是我錯了,不過前些日子,冬至節晚上在莫愁湖的畫舫裏,別以為我沒看到!你摟著的那個狐狸精是誰?”


    這回算是給徐欽大大的一個驚喜了,冬至節晚上,在莫愁湖上的畫舫裏,關鍵不是摟著女人那麽簡單,還他麽的有朱棣在啊!這事兒可大可小,關鍵看人怎麽想,尤其是蔣瓛這種人,確確實實就是個鷹犬,嗅覺可靈得很!若是知道此事,難免不會引起更大的麻煩。


    “呃,當時情況不是你想的那樣,是這樣的,有個長輩呢,心情不好,我呢,運氣不好,被他抓去陪酒,喝酒嘛,他心情不好,逢場作戲在所難免啦!總之,事情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哼,長輩?我可沒看到什麽長輩,隻看你在畫舫上摟著個狐狸精!”


    果然,這丫頭腦子單純,被徐欽胡亂一帶,便露了自己的底。聽她這麽一說,這下徐欽也就放心了,想來應該是當時自己和關雎出倉避嫌的時候,被她無意間看見了而已。在這個年代,男人劈腿都是小事,不打緊的,徐大少在心裏默默為自己打氣到。


    “哼!你就是個登徒子!”甩下這句話,蔣綺雯扭頭就跑。


    徐欽估計在這個年代這也算不上什麽天大的事情,而且如果自己記得沒錯的話,她應該隻是預定了個小妾的位置吧?誰家小妾這麽囂張的?


    見蔣綺雯跑了,他顧忌到現在兩人關係不便公開自己沒追上去,卻還是派了兩個隨從跟了上去,免得她一個人亂跑出什麽事。雖然這京師的治安算是封建時代的頂峰狀態,但一個女孩子家家的,總歸是小心些好。


    隻是徐欽完全沒有察覺到,更沒想到,今天還有一撥人在堵自己。就在教坊司門外大街斜對麵的小酒樓二樓,兩個女子正透過半開的窗戶盯著這邊,蔣綺雯現身捉奸以及和徐大少拉拉扯扯這一幕完完整整地落入她們的眼中。


    “小姐,這個家夥真是個紈絝子弟,逛青樓不說,還和那個兔兒爺糾纏不清!簡直就是敗類中的敗類!”


    “嗬,平時挺機靈的,怎麽今天這麽蠢?他帶著那麽多隨從進去,不一會兒就出來了,應該是去辦什麽事的。而且那個和他拉扯的人,明顯是個女子,男子哪兒來那麽高的胸脯?隻是看他們的樣子…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穿戴明顯華貴異常的“小姐”,一邊說著,一邊還在自己的胸前比劃了一下,就像是要分個高下似的,而且後麵的話也越說越小聲,最後幾乎微不可聞。


    “要奴婢去打聽打聽麽?”


    “別!”


    “您如果真的看上了他…”


    “要死了!誰看上他了!”


    “沒看上的話,幹嘛千辛萬苦地跑出來一趟,還跟做賊似的跟著他呀!”


    隻不過最後這話隻是小丫鬟的自言自語的嘟囔,興許是怕自家主子動手,到最後也是微不可聞地吐槽。而這位小姐也沒有再和她糾纏,隻是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等徐欽他們走遠了,那丫鬟這才下樓,去了教坊司一趟。也不知是尋了個什麽借口,竟真從教坊司裏套出來了徐欽一行人方才的目的。當然了,這事兒本身就不是什麽秘密,待過一段時間,人就要交到中山王府去了,也用不著瞞人。


    “永平侯現在是最後一個涉入藍玉謀反案的侯爺,聽說雖定了罪,但卻一直在錦衣衛的大牢裏關著沒有處死,想必當中定是出了什麽岔子。他來搭救其家眷也就說得通了…”


    “說得通,說得通,您呀,就是鹹吃蘿卜淡操心,要婢子看,他就是看上那個永平侯家的小姐了,聽說可漂亮了!”


    “不會!如果真是看上了人家姑娘,不會等她都…都這樣了才出手。”


    “好吧好吧,反正他怎麽看都是好人,情人眼裏出潘安嘛!”


    “要死啦!沒規沒矩,看我今天不撕了你這張破嘴!”


    “啊~!饒命!”


    而臨近年關的中山王府,在一片歡歡喜喜準備迎接新年的同時,身為主母的徐夫人卻是眉頭緊皺。


    “夫人,此事又不必急在一時,何須如此?”


    “不急不急,要是都像你這樣,那過些年若是徐家沒有開枝散葉,九泉之下我有什麽臉麵去見老王爺?老王妃?難道指望你呀?!再給你弄個二八年華的小狐狸精回來,你行麽?!”


    這段時間為了徐欽的婚事,徐夫人真是有些上火了。正好魏國公大人撞在槍口上,徐夫人也不管現在是在前廳了,直接就是一頓狗血淋頭,搞得魏國公灰頭土臉沒脾氣。也不知是徐夫人本就霸氣無雙還是怎麽的,總之堂堂魏國公,當今朝廷上頂尖威嚴不容侵犯的大佬,愣是被噴得一點兒脾氣沒有。


    之所以徐夫人上火,自然是因為兒媳人選的問題。


    本來以徐家嫡長子的身份,要找一個媳婦,隨隨便便放出點兒風聲,排隊的閨女就能從金川門排到聚寶門。


    可徐家也有自己的矜持,這可是長房嫡媳,還是未來的國公夫人,長相、身段自然是要有的,家世自然也得考慮,性格更是重點,知書識禮也是必須的,還要考慮考慮傳宗接代的問題。這一堆條件列下來,各方麵都能讓徐夫人滿意的自然是寥寥無幾。


    尤其是在經過初選那件事之後,有條件極為出眾的蔣家小姐打底作為對比,更是把她的眼光拔得老高,看誰都不滿意。


    比如這禮部侍郎的女兒吧,長得挺俊的,知書識禮和性格也不成問題,關鍵是那風吹楊柳一樣的身板站著都發飄,怎麽為徐家開枝散葉?龍驤衛指揮使的女兒倒是身體倍兒棒,可見麵之後隻用了一句話,徐夫人就探出了她的老底,別說知書識禮了,恐怕字都認不全!往後這徐家偌大的家業,如何敢交到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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