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不管了,反正這板子不是還沒打下來麽?況且朱元璋大概的意思其實徐欽也明白,這板子說是欠下,但實際上更多的是朱大老板對自己的鞭策和約束,隻要自己不玩脫,恐怕這賬就得留到下輩子了。


    當下最重要的還是盡快抓住羅罡,給天下一個交代。


    倒不是徐欽好大喜功,或者有強迫症,而純粹是被當中的極為複雜的厲害關係給逼上梁山的。


    當前自己是統管整個應天內外治安的總負責人,案子在這期間發生在應天,那這鍋可就算是結結實實地扣自己頭上了。可自己這個職務是個臨時性官職,最多等到殿試結束,按時間來算,也就是三月下旬就得交差複旨。


    在此之後,就算是朱元璋再寵信自己,也不可能真的長時間地將統管應天府、五城兵馬司,甚至節製全部京衛這麽大的權力交給自己。等到那個時候,自己就算手裏還有錦衣衛這張王牌,要破案抓人也是難如登天。


    況且,接下來可以預見的事情也非常多,幾天之後會試開始,自己的重心必然就要放在這上麵了,接下來又是殿試,再往後,估計又要處理蔣瓛,整頓錦衣衛。哪還有時間來抓幾個流寇?這幾個月下來,如果凶手有心躲藏或者逃跑,估計都能跑到非洲,還抓個屁!


    再說了,如果等風頭過了,像現在這種劍走偏鋒的辦法,肯定也會受到更大的阻力,就是朱元璋那兒,待他冷靜一些,也不可能同意自己用當下的這種辦法。


    這樣算下來,這事要是不在幾天內有個階段性的成果,那必然就隻能成為一樁懸案、死案。而這個責任隻會栽到他徐大少頭上,隨時被有心人拿出來惡心一下,往後的日子就難過了。


    所以徐欽當前想的,就是盡快抓住凶手,哪怕暫時挖不出背後的隱情,甚至哪怕隻抓住一個,這件事他都算是有個交代,也就算是成功渡劫了。


    在回錦衣衛衙門的途中,徐欽將當中的邏輯細細地理了一遍,也在腦中複核了一下接下來的計劃。嗯,差不多有八分把握,關鍵是這火候的掌握,過猶不及啊!


    幾乎就在早朝上徐黃相爭的同時,一個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傳遍了整個應天:羅家莊辛老漢一家,參與謀反證據確鑿,朱批死刑!雖然還沒有正式的公文出來,但傳言已經是有鼻子有眼,辛老漢梟首,老婆子、辛氏,甚至連兩個孩子也全部絞刑!


    下午些的時候,應天府的正式文榜也出來了,勾決的名單裏確實有辛老漢一家五口。為了不衝撞即將展開的春闈,行刑地點改在外城大校場,三天後也就是春闈開始的前一天行刑。


    眼看正式坐實了此事,京師內外也是議論紛紛。


    帝都的老百姓不是沒見過世麵的,就在前些日子,大將軍謀反案爆發的時候,那平均每天都有十來顆的人頭落地,而且當中大多數還是功臣勳貴的腦袋,那血都比老百姓飆得高些。可那時候也沒見過要殺小孩子的呀?


    在正常情況下,人都是富有同情心的,尤其是這愛幼算是本能。殺小孩子這種事,真算得上是喪盡天良了。於是暗中的傳言中,前些日子還年少有為,冠絕應天的中山王府小公爺,已經成為最新的反派代表,隻不過大家也都不敢公然傳播,否則誰知道會不會被如狼似虎的錦衣緹騎再當反賊給抓去殺頭了呢?畢竟他小孩子都殺!


    “喲,小公爺呐,您可是真威風了!”


    “嘿!你這試管要斜著拿,你這樣正著拿,萬一滴手上了,萬一又是濃硫酸之類的咋辦?”


    “這是清水!”


    “習慣成自然,習慣,平日裏一定要養成好習慣!”


    “我說你是瘋了不成?外麵鬧得那麽厲害,你居然跑回家躲著?!”


    “嗬嗬,山人自有妙計,無需姑姑多慮。”


    “哼!好心當成驢肝肺!小心大哥又請家法!”


    “不會不會,父親那邊我早就通過氣了。”說是這樣說,在提到徐輝祖的時候,徐欽還是不由得哆嗦了一下,看來前天晚上被徐達的精鋼長矛支配的恐懼依然沒有完全褪去。


    不過在徐欽完完整整地跟他分析了一番利弊之後,徐輝祖當時的表情雖極為詭異,可也真是完全放手了。這兩天莫說跟他說一個字,甚至連麵都沒跟他照過,努力裝成是極為日常一般,隻顧忙著他的中軍都督府公務。


    不過外麵鬧得確實厲害,全城性質的悄悄話,實際上也就不是什麽悄悄話了。雖然有後招準備著,但被幾十萬人戳脊梁骨的滋味確實不好受。而且現在該安排的事情也都安排好,隻等東風起,這種煩悶的情緒還是對徐大少造成了極大的影響。


    沒想到這個已經沉迷進科學世界的姑姑大人,居然也向老媽子一樣念叨個不停,本就是來轉移注意力的徐大少簡直就要瘋了。於是忙不迭地逃離了這個聚集了姑姑碎碎叨怨念,以及混雜著各種劣質化學藥品氣味的地方。嗯,反正這個姑姑確實是個天才,而且是那種極為愛惜自己美貌的天才,用最快的速度基本搞清楚了各中詭異物品的化學性質之後,想必是不會輕易把自己搞毀容的。


    於是徐大少提上褲子,哦不,是騎上駿馬就直接跑到外城兵營去了。


    由於要加強會試的警備工作,又要著手準備抓捕凶徒,外城兵營遠沒有平日裏上萬人駐紮、訓練的盛況,而徐欽暫時也對部隊練兵沒什麽興趣。他現在主要的關注點還是在軍器局工坊的新式火器開發項目上。


    新式火槍的研製已經進入收尾階段,目前的樣槍都已經生產出了三支,大致的模樣也已經和後世歐洲拿破侖時代的燧發火槍相差無幾。


    長三角形帶弧線邊緣的木質槍托,修長的槍身,簡潔而又帶有莫名美感的扳機、擊錘等部件被有序地安放在木質槍身雕鑿出來的空位上,漆黑到有些反光的槍管在和槍托一體的木質固定筒前方超出約四五寸。經過反複精鍛的槍管,至少肉眼已經絲毫看不出鍛造的痕跡。可以這麽說:這槍至少在外形上已經大致具備了歐洲兩百多年後的標準燧發步槍的模樣。


    徐欽直接將這支最新出產的樣槍端在手裏,擺了幾個駐、挺、抗、瞄的動作,眾人雖有些莫名其妙,但也自然而然地覺得有些莫名地厲害。尤其是使用了半輩子火器的徐千戶,馬上就明白了這些看起來有點怪異的動作,實際上就是未來這種新式火器的幾種基礎使用動作。不由得在驚異的同時也對這位豪門公子哥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敬佩:不但一力促成,甚至是主導開發了新式火器,更連未來的操持方式都提前想好了。別的不敢說,未來帝國的火器部隊,怕是要將其供到天上去了。


    有這支火槍在手,徐大少自然是滿心歡喜。在未來的中期規劃裏麵,這種新式火槍的地位自然是不言而喻。有了這個東西,總生產力的碾壓就將成為這個世界的絕對真理,再沒有什麽落後的文化可以以弱勝強。


    在確認了是空槍之後,徐大少忍不住對著空處扣動了一下扳機。雖然徐欽以前從來沒有玩過真正的燧發槍,但也很容易發現了問題,擊錘的力度太小!


    “小公爺,現下的問題就是機括的力道不足,以致引火時有不成,故老朽們正在試製彈力更大的,不過如果彈力太大,又怕卡不穩,或者機括不堪用,所以…”為首的老師傅看到徐欽的眉頭一皺,自然明白他為何皺眉,於是連忙解釋到。


    “無妨,你們先試著改進,此乃國之重器,半點馬虎不得,謹慎一些也是應該的。大家也都不用急,不管是今天做出來,還是明年在做出來,隻要合用、不出岔子,本官也都必然在陛下麵前為諸位請功,說不得還能混個官身,封妻蔭子!”


    徐欽雖然不滿意,但也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像這種跨越式的新科技,如果沒有半點兒問題,那才是奇了怪了。何況燧發槍的擊發成功率這個問題,在試製階段其實也不是什麽太大的問題。


    “不敢不敢!這都是小公爺的奇思妙想,老朽等也不過就是…”


    不等他說完,徐欽就揮手打斷了他,凡事親力親為不是徐欽的作風。而且他也用不著爭這個功勞,說白了,他也知道朱元璋或者這個時代的其他任何人也無法真正窺見新式火槍和火炮對戰爭的革命性改變,也沒有想過藉此馬上獲得多大的功勳。


    真正重要的是,通過幾個關鍵性的項目,一方麵開發出合用的東西,另一方麵也是要樹立起典型模範,帶起創新精神才是他的目的,為此哪怕就是讓他從徐家的賬上出錢他都不心疼的。畢竟他很清楚,徐家現在已經是與國同休的大豪門,與其未來國破人亡一場夢成空,不如在平日裏就多做一些利國利民的事情。隻不過如果皇帝願意出麵,最好還是讓皇帝來做這種收買人心的事情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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