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麽樣,布諾還是達到了她的目的,她向娜琪擠擠眼,無聲地炫耀,“怎麽樣,我厲害吧,咱們又有一頓好吃的了。”


    娜琪笑著無奈的搖了搖頭。


    三個人向著車站走,岩江並不打算跟著來時公司的大巴一起回去,這中間,紅幾次給他打電話,催他快點兒過去跟大家一起玩,還說特意為他留了烤魷魚,但是岩江都謝過並拒絕了,顯然,紅不太高興,確切來說,她沒有資格不高興,她隻是控製不住的失落,感覺這趟行程沒有岩江的參與便索然無味了,仿佛他才是真正的主角一般。


    布諾手裏的南瓜不小,圓圓的,熟透了,肉質應該是清甜的,這是她今天來菜地唯一的戰利品。


    岩江的母親接到了多年好友黃鸝的電話,黃鸝在電話中神神秘秘地說她店裏今天來了一位稀客。


    江母說出了好幾個她們共同認識的老帥哥的名字,但是都答錯了,最後她終於失去猜測的興趣了,“直接告訴我名字,不然我掛電話了。”


    黃鸝下身穿著緊身的皮褲,踩著恨天高的高跟鞋,她切換了一下站姿,把主要受力的右腳換到了左腳上,“別,別,我直接告訴你好了,是你的寶貝兒子,”說著,她用習慣性地將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輕輕放在嘴唇邊掩嘴笑,然後順勢坐在了一張高腳凳上,高腳凳隨著她微微走形的身體轉動了一下,“怎麽樣,想不到吧?”


    “我兒子跟誰一起來的?”


    黃鸝笑得賊兮兮的,“當然是和姑娘們一起來的。”


    “姑娘嗎?”江母嘴角一顆像米粒兒那麽大的酒窩深邃地凹陷了下去,“什麽樣的姑娘?”


    “你想看?”黃鸝故意吊老朋友的胃口。


    “哎!快點啊,再磨蹭一會兒他們都走了。”


    黃鸝已經走到了監控室,監控室在二樓,從那裏可以觀察得到整個餐廳的狀況。


    “別著急,我把對準他們那一桌的攝像資料鏈接到你的手機上。”


    江母穿著一雙貂毛皮質拖鞋,半身裙露出了性感的小腿肚,她坐在客廳電視機對麵的沙發上,手機上已經出現了老五燒烤餐廳內火爆的現場,過了一會兒,一張四人桌成為了手機熒幕上的焦點。


    雖然視頻沒有拍到兒子的正臉,但是作為母親,一眼便能認出自己的兒子,不過,她依然看到了放在兒子身邊的白色雙肩包,這個包她見他背過。


    桌上的主菜是一大盆烤魚,青紅辣椒蓋在上麵不知味道如何,但增添了魚的顏值分。


    坐在岩江對麵的是兩個看上去和岩江年紀相仿的女孩子,一個穿著亮色的針織衫,她似乎不怕冷,這樣的天氣還能這樣穿著的女孩子讓江母佩服,她年輕的時候也這樣,現在不敢穿得這麽少了,她都快五十歲的人了。


    她更關注的是另外一個女生。


    那女生留著長發,黑色的頭發燙成了小卷狀,但即便是這樣成熟的打扮也不失少女的活力,她上身穿著運動服,下身隱約看見是與之配套的運動長褲。


    運動裝的女孩兒吃飯時端莊文雅,舉止看著非常有教養,兒子不時地將烤熟的菜品夾到兩個女孩子的碗裏,江母觀看了好一會兒,沒有看出三個人之間到底是怎樣的一種關係,不過,她還有時間慢慢地看,因為他們的菜還在陸陸續續往桌上端。


    正沉浸在視頻的氛圍中認真的分析,江母的手機突然一個電話打進來,視頻嘎然中斷,她不快地接起電話。


    “喂,正在看視頻呢,現在打過來幹嘛?你不能等會兒再打嗎?”


    電話那頭倒是笑嘻嘻的,“這兩個姑娘有沒有你看中的?”


    江母感覺這句話戳中了自己的心思,“我覺得那個穿運動裝的姑娘看著不錯。不過,不知道岩江那小子是怎麽想的,要不你去試探一下他們的關係?”


    黃鸝堂堂一個大老板,讓她去試探客人的關係,她感覺自己做不到,即使她有這份演技,也放不下這個麵子,不過她有了主意。


    “要試探關係可不是我這當阿姨的責任,是你這當媽的該做的,不過我可以給你和那姑娘牽線。”


    江母一聽,覺得有道理,倒是給她和那姑娘牽線這一提議不免讓她緊張了起來,她迅速的站起身,快速地走到化妝鏡前,今天早上起來,她已經像往常那樣給自己化好了適合的妝容,她不太確定自己真的很漂亮,她需要對著鏡子再確定一番,臉上長出了細微的皺紋,不過,隻要不做大的麵部表情,她還是非常年輕的。


    黃鸝使用了她的慣用伎倆,開這家餐廳她收獲的不止是金錢,還收獲了不少的男人,每當她在店裏相中了帥氣的男人的時候,她就會非常自然地出演下麵一段。


    客人正在買單的時候,她帶著微笑,邁著妖嬈的步子出現在收銀台內,拿出一張名片,“凡是今天訂單號尾數帶五的顧客,留下電話號碼,加上微信,這頓飯就可以打五折。”


    至於尾數的號碼,當然都是她臨時決定的,這種打折的方式大部分的顧客都會接受。


    岩江他們那一桌終於快要散席了,就連最後一個放下筷子的布諾也直叫吃得太飽,肚子實在裝不下了。


    桌子上還剩下幾個基本上沒有動過的菜,都是布諾在一開始的時候要的,娜琪很想勸她少點一點,但是布諾自己很有信心,覺得他們三個絕對能把這些菜全部吃完,她感覺這樣的美味很久才會吃上一頓。


    布諾還是會覺得不好意思,也不願意糟蹋錢,於是一邊揉著肚子,一邊把手伸進烤串的大盤子裏。


    “吃不完不要吃,撐壞了可不好。”岩江勸道。


    “啊……”布諾撇了撇嘴,作出對烤串依依不舍的樣子,把手收了回來。


    岩江站起身來,娜琪看著他拿出了錢包,於是跟了上去,說好了岩江請客,娜琪沒打算跟他搶。


    岩江其實早就主意到了她阿姨今天不在店裏,正因為這樣,他今天吃飯才比較放得開,隨便布諾怎麽點餐都可以,收銀的是一個臉有些陌生的姑娘,岩江不認識她,那麽她也不會知道自己和老板娘的關係,趁著這樣的好機會,岩江趕緊從錢包裏掏出幾張紅色的票子。


    “多了,三張就夠。”收銀的姑娘微微一笑,把多餘的兩張票子遞給了岩江,然後從收銀抽屜裏拿出了兩張十元的找零。


    “很劃算啊。”岩江回頭對娜琪說。


    娜琪的目光並不在岩江這裏,她看著從收銀台入口匆忙走進櫃台的妖嬈女人,不知是因為那女人在盯著他們倆還是因為那女人身上散發出來的獨特氣息吸引了她,娜琪的目光挪不開。


    岩江也很快就發現了她,正準備跟阿姨打招呼,但她似乎並不打算跟自己熟絡。


    “剛好今天有活動啊,隻要留個電話,加個微信,這頓飯就可以打折。”


    不知道阿姨唱的是哪一出,自己的電話阿姨已經有了,就算沒有,也可以隨時找她好朋友要來,岩江正打算出聲,話未出口,就被阿姨抬手示意給阻止了。


    她的目光顯然落在了娜琪的身上,娜琪還在想著留電話加微信可以打折,這種營銷方式還不錯,店鋪出了新品還可以通知顧客過來嚐鮮,她還沒注意到老板娘在等著自己的反應。


    岩江很配合他這個古靈精怪的阿姨,默默地留下了自己的電話號碼,弱弱地問,“微信要加嗎?我以前在這兒吃過,已經加了微信。”


    娜琪從一旁輕輕撞了一下他的胳膊,對老板娘說,“要不留我的聯係方式吧,我的微信還沒有加,我是第一次來,”她將手機微信掃碼打開,“我們這種情況還是可以優惠的吧?”


    老板娘滿意地點點頭,“當然可以。”加上了娜琪的微信,鄭重其事地抄下了她的電話號碼,還認真地核對了兩遍。


    岩江還是被蒙在鼓裏,他並沒有立刻明白阿姨刻意留下娜琪的電話號碼做什麽。


    布諾擦了擦嘴,見前台那裏岩江和娜琪逗留了好半天,以為遇到了什麽麻煩,於是趕緊一並拿起了三個人的包包還有手機,跑到了前台來弄個明白。


    當她聽到加微信和留電話就能打折的時候,興奮地問老板娘,“我也要留電話,還有微信,我們隻能再打個折嗎?———折上折。”


    娜琪和岩江同時驚愕地看向布諾,隻有老板娘滿麵笑容,語氣和善地說,“可以呀,”老板遞給她筆和紙,“寫在這裏。”


    岩江撓撓頭皮,轉過半個身子,又轉回來,這次被布諾真的坑慘了,回家肯定要被母親數落,在阿姨那裏吃飯還盡是帶著朋友過去占便宜了。


    兩個姑娘輕快地跟老板道謝,岩江一句話都不好說出口,低著頭,也不敢看阿姨,生怕被識破了。


    直到快要走出店門的時候,岩江故意落在她倆身後,朝前台回頭看,眼神裏有說不完的苦楚。


    但阿姨已經把長夾上的便簽紙撕下來了,拿在手裏,向岩江炫耀,又像在向他示威。


    薑還是老的辣,他想,阿姨這麽輕易地就把他的小秘密給揭穿了,母親一直在催著自己找對象,阿姨大概是認為這兩個姑娘跟自己的關係不一般,現在,她倆的電話已經落在“老虎”的魔抓之中了。


    周六的上午,本想睡個懶覺,卻因為手機不在枕頭邊上,窗外的陽光已經透過了窗簾,宣誓著今日份的璀璨。


    大概是已經九十點了吧,娜琪這樣想著便起了床。


    等穿好衣服,來到客廳,拿到了充了一晚上電的手機才看到準確的時間,竟然才八點零三分。


    看來僅憑光線來判斷時間是非常愚蠢的,不過,拉開窗簾的那一刻,她能感覺到今天會是一個不錯的周末。


    洗漱完畢,給自己衝了一杯加糖的熱牛奶,剛坐下來,電話就響了,是同城的電話,不過,竟然是陌生電話,她想不起來最近把電話號碼給誰了,應該不會有推銷電話的,帶著一份微微的好奇心,娜琪按下了接聽鍵。


    對方稱自己是岩江的母親,還說要求和自己見上一麵,娜琪在腦子裏迅速的翻找,記憶被翻得七零八落,她依然沒有想起來自己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對了,她想起了那些反對未來兒媳婦的家長,強烈的要求兒媳婦和自己兒子分手的場麵,她想,自己應該沒有到達那種罪大惡極的程度,雖然她心裏喜歡岩江,但是,她現在還不是他的什麽人,也沒有阻礙過岩江去喜歡別的女孩的權利。


    “中午一起吃個飯,行不行?”那邊再三問道,聲音雖然雷厲風行,像個老板說話的駕駛,但還是及其禮貌的,聽著也舒服,娜琪想到她是岩江的母親,心裏竟然也有一點小期待。


    “好,時間和地點您定吧,我都可以。”


    見電話中的女孩子如此爽快,對方也放鬆了下來,語氣更親熱,無形的將未曾見麵的兩人之間的關係拉近了。


    娜琪不得不感到折服,長一輩的人果然比較有氣勢,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親疏好壞都是她說了算。


    江母告訴了她一個地點,掛斷電話後,娜琪查看了一下那個地址,距離自己住的地方大概有半個小時車程,她已經決定了打車過去,而且,她決定盛裝過去約會。


    她猜想江母一定沒有見過自己,而且,她的年齡應該和自己的母親一般大,從她說話的語氣聽出來,她應該是一位幹練的職場人士。


    娜琪選了一件平時不常穿的淡卡其色厚實風衣,長款風衣隻有配上靴子才能造勢。為了顯得精神,她故意把一頭好看的長卷發用一根黑色細橡皮筋綁起來。


    據網上的圖片和簡介以及各種網友評價看來,這是一家消費高端的餐廳,室內環境別致,吃的東西也極其講究,娜琪不敢怠慢,她從衣櫃裏尋找適合的包包。


    最近買的包都是隻適合跟朋友出去玩,都是年輕人喜歡的大眾品牌,雖然質量不錯,但是價格卻是透明的,江母若懂得這些,很容易就把自己給看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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