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幹咳一聲:“是有些久遠了,後來我厭倦了艮月國,就去了鳯天國,幾乎都是在鳯天國度過。”


    宮無意突然問道:“白公子,你在這裏不是有人嗎?”


    白月光懂他的意思,隨即說道:“曾經我在艮月國時確實有不少人脈,但時過多年,有些已經過世,有些遊曆他方,我隻聽剩下的人說起過這些年四大家族爭鬥得厲害,而且艮月國修為高深的人越來越少。”


    夜千鳶接話道:“白叔,我們也發現了這裏的人高手並不多,這其中可有什麽貓膩?”


    白月光道:“如你們所見,艮月國被幾大家族弄得烏煙瘴氣,有能耐的人有幾個會留下,多半都跟我一樣遷移他處了。”頓了一下,他又接著道,“其實我也有許多不解之處,幾大家族不督促各自的弟子用心修煉,卻較勁兒腦汁招攬供奉,難道供奉比門下弟子更可信?”


    金洛櫻突然說道:“說來說去都是這幾大家族的問題,說不定我爹失蹤也跟薄柳禦三家有關!”


    白月光將她攬到身前,語氣溫柔的哄道:“我會把這三家的現狀徹查清楚,你先別著急。”


    夜千鳶馬上說道:“娘、白叔,薄家主下月要為其父辦壽宴,並邀了我和壑前往,我覺得這是一個機會,到時候我們一定好好把薄家查個底朝天!”


    白月光點點頭,並鄭重的掃了一眼在場的人:“你們記住,切不可輕舉妄動,以免打草驚蛇壞了大事。而你們也見識過那三家的為人,更要步步謹慎。”


    “是。”青磊、聞簫、翁憶、翁戀都嚴肅的應道。


    去一趟龍毒岩,大夥都沒來得及休息,隨後夜千鳶就招呼大夥下去,養足了精神明日繼續開鋪做生意。


    現在她家禦孤壑已經被三大家族的人盯上了,且他是金翼宗血脈的事也不再是秘密,她現在就想借著他的名聲繼續開鋪,看看能否借此渠道有所收獲。


    好幾日沒陪兒子了,夫妻倆還把小金寶和奶娘帶去了藥鋪。


    雖然小家夥不跟他們住一起,可卻並沒有與他們生疏,而且在爹娘間更偏向自家爹爹。躺在自家爹爹臂彎裏,那小嘴動個不停,好像有許多話要與自家爹爹說一樣。


    禦孤壑難得與兒子相處也是愛不釋手,夜千鳶幾次試圖把兒子抱過來都被他拒絕了。夜千鳶搶不過他,也隻能作罷。


    一家三口正樂融融的在大堂裏玩著,突然大門被人拍響。


    “誰啊?”夜千鳶脫口問道。


    “我。”熟悉的冷肅的嗓音從門外傳來。


    夫妻倆臉色一沉。


    他們可以不記恨禦嚴坤,但也架不住他如此糾纏。


    不過夜千鳶還是去開了鋪門,禦嚴坤似乎嫌她動作太慢,不滿的剜了她一眼,然後背著手徑直進了大堂。


    夜千鳶朝門外看了看,發現他仍舊一個人來以後,趕緊把大門關上。


    看著兒子懷裏粉雕細琢般的嬰兒,禦嚴坤微愣:“這是?”


    夜千鳶見禦孤壑抿著唇不願意搭理他,還是她主動介紹道:“我們的孩子。”


    禦嚴坤眼目中炯炯發熱,冷肅的嗓音裏難言激動:“我、我孫兒?”


    他下意識的抬起頭欲上前。


    夜千鳶先一步過去將孩子抱住,還故作客氣的招呼道:“禦家主請坐吧,我們金寶太小,特別認生,等將來大些了再讓你好好看。”


    她這番不知疏離,更透著一股戒心。


    禦嚴坤目光頓然黯下,兩片唇抿得又冷又硬。


    再深深的看了一眼她懷裏的孩子後,他坐到一把大椅上,開門見山的朝兒子問道:“聽說你們接受了薄家的示好?”


    夫妻倆同時一愣,視線齊齊投向他。


    禦孤壑冷聲問道:“誰告訴你我們接受了薄家的示好?”


    瞧著夫妻倆的反應,禦嚴坤眼中閃過一絲不解:“你們不是收了薄家請柬嗎?”


    夜千鳶忍不住道:“收了請柬就叫接受別人示好了?我們圖什麽,那請柬又不是金做的!”


    禦嚴坤突然不滿起來:“既然你們無意接受薄家示好,那為何還要收下請柬?你們可知薄家安的是何心?”


    夫妻倆都繃著臉。


    不論曾經在蜀和國,還是如今在古域,他們夫妻與他相處就沒和睦過!就算有,那也是虛與委蛇的應付!


    沒辦法,實在是誌不同道不合,話不投機半句多!


    禦嚴坤好似又回到了從前,指著他們訓斥起來:“你們怎麽就不好好想想,人家為何要煞費苦心接近你們?別以為你們現在有點能耐了就可以目無一切,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艮月國根本就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禦孤壑鳳目涼薄的睇著他:“難道你接近我們不一樣?那先前梁威為何會去大宅院招攬我們做禦家供奉?


    禦嚴坤張了張嘴,但突然他又緊緊抿上唇。


    他的樣子就像被問住了,但禦孤壑和夜千鳶卻從中察覺到他並非羞愧,而是另有隱情。


    夫妻倆暗中交換眼神,夜千鳶突然衝禦嚴坤微微一笑:“禦家主,我們想知道,龍毒岩有何秘密,為何你們三家會派人把守在那?”


    她這一問讓禦嚴坤臉色瞬間像失血一樣蒼白。


    “不該你們管的事莫要多管閑事!”他甚至突然起身,瞪著他們厲聲道,“若你們無事可做,就回鳯天國去!”


    語畢,他闊步朝大門走去。


    夫妻倆都做好了準備他會繼續賴在這裏,誰知道就因為‘龍毒岩’三個字讓他反應如此激烈,眼見他要去開門,夜千鳶又說道:“外公來了艮月國,我們這次來是尋找外公的,找不到他,我們是不會離開的。”


    禦嚴坤挺拔的身軀突然僵住。


    這反應也叫夜千鳶和禦孤壑看的一清二楚。


    但禦嚴坤卻背對著他們冷硬道:“沒聽說過他來艮月國,你們找錯了地方!”


    說完,他拉開大門快速離開。


    那腳步走得很急,仿佛害怕他們會將他困在藥鋪裏似的。


    之前他們趕都趕不走,現在卻如鬼魅在後麵追,任誰都能想到,這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之處!


    “壑,你說這艮月國究竟藏著什麽秘密?”


    “不知……”禦孤壑深鎖的眉心。


    “聽他的意思三大家族招攬供奉並沒有那麽簡單……”夜千鳶細細的回想著禦嚴坤說的每一句話,雖然他說的話沒一句好聽的,但話裏卻透漏了許多問題。


    禦孤壑望著大門的方向沉默不語。


    。。。。。。


    自禦嚴坤逃也似的離開藥鋪後,連著許多天都沒再出現過。


    其實他來與不來對夜千鳶他們都造不成影響,因為他們可以像第一次那般讓他坐冷板凳。反正就一句話,想要見他們婆婆,沒戲!


    但那日他離開後,夫妻倆反而有些期待他能再來。畢竟他現在身為禦家家主,知道的事一定不少,如果能從他嘴裏打聽到什麽有用的消息,那是再好不過的事。


    可惜,過去多日,禦嚴坤並未現身。


    這日午後,邢飄飄突然把夜千鳶拉到一旁,神神秘秘的說道:“千鳶,我最近老有一種被人盯上的感覺,有一次我站著沒動,可頭發絲都飄起來了。”


    說著,她還捏著發絲還原當時的情景。


    夜千鳶汗。


    禦皓風那家夥,跟著就跟著嘛,怎麽還動手動腳?


    “還有呢!”邢飄飄怕她不信似的,又接著道,“我睡覺都會踢被子,可最近睡醒我發現被子都蓋得好好的,連頭發都沒那麽亂了!”


    “說不定是你在不知不覺中把習慣改了。”夜千鳶擠著笑安慰她,“以前你不注意這些細節是因為不覺得有危險,現在在艮月國,你下意識裏會有緊張感,所有晚上睡覺就規矩多了。你想想,有沒有這個道理?”


    “嗯……好像是有些道理。”邢飄飄點了點頭。但很快她又拉著夜千鳶說道,“千鳶,你不是有麵映靈境嗎?能不能借我用用?”


    “映靈境?我還給娘了。”夜千鳶麵上笑著,但心裏都快苦死了。為了幫禦皓風那家夥,她得一次又一次違心的騙自己姐妹。


    這筆賬,她以後一定要讓他加倍償還!


    “這樣啊?那今晚我跟你睡好不好?我想看看究竟是我改了習慣,還是真被人盯上了,隻有跟著你我才能安心。”邢飄飄哀求道。


    “好,今晚我陪你睡。”夜千鳶爽快的應下。


    這兩晚禦孤壑都在房裏煉製丹藥,正好她得空。


    見她答應了,邢飄飄這才露出輕鬆的笑容。


    夜千鳶心裏卻開始罵,禦皓風這家夥,就不能收斂些嗎?


    幸好這是在古域,要是在蜀和國,指不定別人還以為遇到鬼了呢!


    一會兒找到機會她就去罵他一頓,要是把她姐妹嚇出個好歹,就讓他進葫蘆裏孤獨終老去!


    。。。。。。


    最近幾日,來藥鋪的人逐漸增多,藥草和丹藥都買出去不少,還有聽說禦孤壑醫術了得的,慕名前來看病。


    好像自從他們收下了薄家的請柬後,就再沒人來找過他們麻煩了。就連之前他們跟闇雲台的人打鬥一事,都沒人提過。


    一切盡顯風平浪靜。


    轉眼,薄家老太爺的壽辰到了。


    夜千鳶和禦孤壑沒多帶人前去,隻帶了宮無意這個大管事。


    他們原以為以薄家在艮月國的勢力,今日肯定是賓客滿堂、熱鬧非常。


    可到了薄家,在薄清熱情的介紹下他們才發現今日來為老天爺祝壽的人都是薄家親眷,就他們夫妻和宮無意三個外人。


    這要是換做普通人家倒也算得上熱鬧,可發現在四大家族之一的薄家,那可真叫清冷了。


    “金公子、金少夫人,家父聽說你們要來,很是高興。隻可惜家父身子欠妥,不便出來相見,怠慢之處還請你們見諒。”介紹完家人後,薄清一臉歉意的說道。


    “老太爺怎麽了?”夜千鳶隨口問道。


    “家父身患頑疾、久治不愈,一直都在靜心休養。”


    “正好,我家壑會些醫術,要不要給老太爺看看?”


    “多謝少夫人,薄某正想等家父過完壽辰就去拜求金公子,聽說金公子醫術精湛,什麽奇難雜症都能治,若金公子願意出手替家父看診,我薄家定感激不盡。”薄清很是感激的好他們拱手拜道。


    “薄家主客氣了。”夜千鳶笑了笑,也沒再多說了。畢竟人家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想過了壽辰再看病,他們也不可能強行去給人家診治啊!


    “薄家風景甚好,我和內子可否觀賞一番?”禦孤壑突然開口。


    “難得金公子如此賞臉,是我薄家的福氣,金公子和少夫人可隨意。”薄清繼續著一臉熱情。


    沒多久,夫妻倆帶著宮無意行走在薄家的花園中。


    薄清派了兩名手下跟在他們後麵,那兩手下也不像是監督他們的樣子,很規矩的與他們保持著一定距離,生怕打擾到他們的雅興似的。


    其實對他們來說,監不監督都無所謂,以他們現在的修為,幾十米外的動靜都瞞不過他們,而他們在此的動靜自然也瞞不過薄家。


    真正讓他們在意的是薄家的氣氛!


    這大莊院的麵積和氣派程度並不亞於翁家大莊院,做事的下人也不少,但每個人都好像啞巴似的,幾乎就聽不到交流談話的聲音。


    怎能不叫人奇怪?


    他們借口出來賞景,就是想聽點東西,有些時候嘴碎的下人多少會漏點,可他們豎著耳朵逛了一圈下來硬是沒聽到一個人說話。


    夜千鳶都不禁懷疑,到底今日是不是薄老太爺的壽辰,這氣氛比守靈還安靜,哪像是辦壽的?


    “鳶兒,累了嗎?我們去亭子裏坐一會兒吧。”禦孤壑突然朝某處抬了抬下巴。


    “好。”夜千鳶笑著,還拉著他手歡快的朝不遠處的亭子小跑過去。


    她知道,這地方不是一般的古怪,是極其特別的古怪,而越是如此她越是要表現得單純無害。


    隻有這樣人家才會露出大尾巴!


    進了亭子坐下,夜千鳶假裝靠著禦孤壑休息,實則是在凝神查看鳯尊鞭裏那幾道神識。


    還真沒讓她失望,真有一道神識就在她附近!


    準確的來說就在薄家!


    夜千鳶很是不解,能與鳯尊鞭簽訂生死契的都是修為高深之人,對方怎麽會在薄家出現?


    難道是薄家的供奉?


    可今日賓客裏也沒外人啊!


    更何況這九人有生死契在身,怎麽能再做別人的供奉為別人辦事?


    若不是供奉,難道是薄家的人?


    她是橫豎都想不明白,索性對那人下了一道指令,要其速度來見她!


    沒多久,一名十二三歲的女孩端著托盤朝他們走來,並進了亭子。


    “金公子、金少夫人,這是家主吩咐特意為你們準備的靈酒,還請品嚐。”女孩將帶來的東西擺上石桌,然後畢恭畢敬的請道。


    終於聽到一個下人開口了,夜千鳶不由得打量起女孩來,結果意外的是她瞧著女孩越瞧越親切,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熟悉感。


    她微微凝神,往識海裏看了一眼,差點驚呆下巴。


    就她?!


    看這女孩的年紀,怕是還沒開始修煉吧!她娘怎麽簽下這個丫頭的?!


    禦孤壑看著她流露出來的異樣神色,也開始注意起麵前的女孩來。


    同樣的,他也忍不住驚訝。


    因為夜千鳶已經告訴他會有人前來,隻是沒想到來了一個這樣的……


    女孩麵對微笑,從容的接受他們打量,但發現夜千鳶表情太大,她突然朝她遞了個眼色,眼角朝亭子外麵的兩名手下傾斜。


    有她如此暗示,夜千鳶更加肯定她的身份了。


    知道自己被驚訝到失色,她趕緊收拾情緒,然後笑眯眯的跟女孩講話:“你叫什麽名字呀?”


    “少夫人,我叫四玉,一二三四的四,玉石的玉。”


    “四玉,這名字真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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