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雪融!”


    “你要做什麽?”


    陶氏母女二人一聽成雪融站在那大放豪言,即知不妙,齊齊開口,一喝一問,卻依舊沒能快過成雪融的動作,眾人隻聽見啪地一聲,是成雪融手執光杆撣子,腳步一轉、揚手一揮,那沾著黑血的撣子便揮到了百裏雲帆身上。


    “啊——”


    百裏雲帆淒厲慘叫。


    “叫這麽大聲幹嘛,衣服都沒打破呢。”成雪融心疼地看著手裏的光杆撣子,自言自語念叨著:“不行,這樣太浪費了……”


    藥房門外,陶新月也在嘶叫:“成雪融!你敢鞭打我女兒!來人,給我闖進去,救出小姐!”


    “進來呀,誰敢跨過這道門,我就一箭殺了她。”


    成雪融拍拍手肘,聲音不高,但卻成功地攔住了闖門弟子的腳步,她很滿意,唇邊始終掛著微笑。


    “別不信哦,你看看我們,一個落難的公主,一個中毒的駙馬,帶著一個丫鬟、兩個護衛,再加一個除了抓蛇什麽都不懂的少年,就我們這麽一個組合,別說殺出百裏堡了,恐怕想走出這個藥房都有難度吧?所以,被逼至絕境的我,可是什麽都敢做的喲。”


    狗急了還會跳牆呢,成雪融古靈精怪地,陶新月確實拿不準她會如何,便站在一眾弟子之間,一言不發。


    而百裏雲帆吃了這一下光杆撣子,痛得眼淚唰唰地掉。


    那撣子原本就是用藤條擰成的,又浸透了血,極具韌性,打在身上是真能把人痛死的。


    百裏雲帆嗚嗚嗚地哭著喊娘,可夏枯草不但拿劍架在她脖子上,還手疾眼快點了她的穴道,這會兒她已經隻能哭喊,不能動彈了。


    “好丟臉。”成雪融大概聽得頭疼,對夏枯草擺擺手,“快去快去,把這個愛哭鬼的衣服給我扒了。哦,也別扒太幹淨了,別汙了我駙馬的眼,貼身的單衣給她留著。”


    “成雪融!”門外陶新月冷聲問:“你又想幹什麽?你急了敢殺阿允,可我為了阿允清白,也敢殺你!”


    “別急別急,她又是下藥又是脫衣服的,都沒能把清白奉獻給我家駙馬,我與她同為女子,要她這不值錢的清白何用?”


    “成——雪——融——!”百裏雲帆雙眼通紅,怒瞪著眼前一身男裝的女子,“我勸你說話留點口德、做事留點餘地,否則,隻怕你終有一日要悔不當初。”


    “沒必要。”成雪融淡聲拒絕,“我與你沒有握手言和的可能,所以,對你,我說話不需留口德、做事不需留餘地,總之,你有多痛,我就有多爽,就這麽簡單。”


    百裏雲帆便一昂頭,脆聲道:“士可殺,不可辱。”


    噗嗤——


    成雪融忍不住笑了出來,“士可殺,不可辱?”


    “百裏小姐,你知道這樣大義凜然的話從你嘴裏說出來,有多可笑嗎?”


    “像你這種十五歲就敢給男人下迷藥、完了還脫光衣服gou引對方的女人,你懂什麽是貞潔嗎?”


    “像你這種gou引不成就反過來汙蔑對方,逼著對方在娶你和去死之間二選一的女人,你懂什麽是愛嗎?”


    “我如何不懂?我……啊!”百裏雲帆剛要開口反駁,成雪融便狠狠一撣子抽下去,同時厲聲吩咐:“誰敢進門一步,夏枯草你就給我刺她一劍!”


    “是。”夏枯草高聲應了,剛好見陶新月半隻腳跨進了藥房門檻,手中長劍當即往前一送,劃破百裏雲帆手臂的同時,也割裂了她半邊寬袖。


    幾乎同時,喬佚清冷的嗓音也從裏側傳出,“堡主夫人請寬心,殿下隻是愛玩兒,她實乃極有分寸之人,絕不會傷了令媛性命。”


    陶新月那跨了一半的腳,便在夏枯草刺出那一劍、喬佚說出那句話之後,生生地頓住了。


    成雪融又喊:“夏枯草,給我把她的衣服扒了!”


    “是。”夏枯草所用乃是一柄軟劍,平時都藏進腰帶、係在腰間,此刻她手一抖,刃薄勝紙,巧勁過處如有靈,稀裏嘩啦、劈裏啪啦,一陣清脆的聲響之後,百裏雲帆身上的鬥篷、深衣都成了碎布,散落在地。


    夏枯草這一手功夫極是高超,陶新月見了,那頓在門檻上的腳又生生地收了回去。


    “好,場麵都震住了,我正好放開手腳大幹一場!”成雪融肆意大笑,手拿撣子狠狠揮下。


    “美人計?敢對我駙馬使美人計?我想抽你很久了!”


    “還芙蓉出水?我呸,萬一害得我駙馬長針眼了,怎麽辦?”


    “還敢假扮本公主?本公主告訴你,你就是給本公主提鞋,本公主都嫌你手殘!”


    成雪融一邊說著,一邊打著,撣子抽過的地方,單衣撕裂,皮開肉綻,撣子上發黑濃稠的毒血,和百裏雲帆鞭痕上滲出的豔紅鮮血混在一起,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汙穢又狼狽。


    “本公主也不怕告訴你,本公主拿下駙馬,用的是什麽辦法!”


    “本公主就是巴巴地跑到軍營去,先給他喝點小酒……哦,沒下藥的!”


    “再給他跳支豔舞……哦,也不用脫光的!”


    “然後問他願不願意做我駙馬……”


    …………


    “咳咳——”


    “咳,咳咳——”


    忽然,喬佚猛咳起來。


    成雪融正說得興起、打得火熱,百裏雲帆哭著喊著,聲音也是震耳欲聾,喬佚虛咳了半天成雪融都沒聽到。


    倒是江離興奮了,一邊豎著耳朵聽,一邊對喬佚說:“咳什麽,咳什麽,我覺得她說得很好啊……啊,你小子挺有豔福啊……”


    喬佚讓江離這麽一揶揄,更囧了,一岔氣,虛咳就成了真咳。


    哇一聲,他咳出一口黑血。


    “啊!”


    “喬佚!”


    “小侯爺!”


    烏伽什、江離、當歸三人齊聲大喊。


    成雪融也終於聽到動靜了,停了手轉頭來看。


    “無雙!”她驚跑過去。


    “小侯爺,”烏伽什將從藥架上找來的一顆藥丸塞到他嘴裏,“不要激動也不要亂動,毒素是隨血液流動的,平心靜氣就能少受些罪。”


    “胡說什麽!”喬佚卻根本顧不得順氣,當下就十分無奈地低聲斥責成雪融。


    又見成雪融一臉的擔憂神色,忍不住心軟了,軟了聲說:“她以前杖責過你,你打她一頓出出氣也好。”


    成雪融這才笑了,順著他說:“好了好了,我不說了,你別生氣。”


    見撣子上的汙血終於都不見了,反而沾滿了紅紅的鮮血,便嫌棄地扔到一邊,“杖責那事,有你知道心疼我,我一點都不氣。所以,算了,反正我也打累了,不打了。”


    烏伽什伸著手向她問:“阿姐,解藥呢?”


    “解藥?”成雪融狡黠地笑,將從陶新月那裏誆來的青花小瓷瓶扔給了烏伽什。


    又偏頭對百裏雲帆說道:“喂,小妖怪,你都聽到了,駙馬可不是因為心疼你才猛咳咳得我不得不收手的啊,駙馬他是臉皮薄,他就聽不得我說我跟他之間的那些事兒。”


    這會兒百裏雲帆可算是傷痕累累了,有氣無力地趴在地上,身體時不時地抽搐一下。


    抬著頭,充滿仇恨的雙眼瞪著成雪融,剛想開口咒罵什麽,但一陣劇痛襲來,她渾身筋攣了起來,直接就在地上打起了滾。


    “娘!我好痛……”


    “救救我……娘……”


    “哇,有這麽痛嗎?”成雪融故作驚訝,趕緊對烏伽什說:“快,快,先把解藥拿去給百裏小姐!”


    “不必了。”藥房門外陶新月整張臉都氣黑了。


    明明是她占盡天時、地利、人和一切優勢,而成雪融一行人,勢單力薄被圍堵、重傷中毒逃不出,結果呢,就憑著一張嘴,成雪融竟一再地戲弄她,還折辱、毒打她女兒。


    她暗暗歎了一口氣,不得不承認,她嬌生慣養的女兒,確確實實比不過成雪融。


    但她唯有一女,無論如何不能冒險。


    “解藥,拿去。”陶新月往烏伽什腳邊扔了樣東西,是個醬釉小瓷瓶,“老身輸了,請公主放了阿允,老身放行,你們走吧。”


    “好,贏了你,對不起。但是……”成雪融撿了那醬釉小瓷瓶,像隻勝利的大公雞一樣,昂首闊步走到百裏雲帆麵前,剔了瓶塞,便將瓶裏的藥一點不剩全部倒進她嘴裏。


    烏伽什自然大驚:“哎呀,阿姐!你把真解藥都給她吃了,小侯爺怎麽辦?”


    “小侯爺?你手裏不正拿著小侯爺的解藥嗎?”


    “小侯爺的解藥,是這個?”烏伽什也有些糊塗了,“我原本也覺得這個解藥是真的,可被你剛才一試,不正好試出來這個解藥是假的嗎?”


    “我剛才試藥了?哪有!我就是找了個借口抽她一頓嘛。”


    成雪融理所當然地說:“小侯爺中了三叉箭,我們又被她圍住,在她眼裏,我們已經是甕中之鱉,對她來說,再沒什麽能比把她女兒救出去更重要的了,所以她很有誠意地給了我們真解藥。”


    “當然,我也很有誠意啊!從頭到尾,我就沒有懷疑過她給的解藥有假,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給小侯爺用解藥,那是因為我要發飆啊,難得小侯爺中了這麽一種能讓人痛得死去活來的毒,無論如何我得讓她嚐嚐,對吧?”


    ------題外話------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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