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北穆不大喜歡與別的人接觸,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表現的不夠明顯,那黃秋時不時就會來他房裏看望他,路北穆不需要這樣的看望,黃遊說是去兩三天可是都第四天了還不見他來接走妹妹。


    要不是黃秋實在忍受不了衝天的藥味她待的時間會更久。


    “不知路公子年歲?”黃秋站在窗前幫忙擋著不讓鶴庭瞧見路北穆又開了窗。


    路北穆抬眼瞧她結合她這幾天都所作所為大抵知道了她是什麽意思。


    “姑娘也瞧見了我的這身子不大好”路北穆從小都沒見過世麵外人,自然沒有過什麽追求的人,遇到這樣的狀況也不知道該怎麽辦,隻是如實的說道“所以自然而然沒有什麽念想。”


    黃秋臉一陣紅一陣白,知道這是被拒絕了,但也很快的撫平了情緒,她有的是時間,路北穆身子不好她是知道的,也不求能相處到什麽地步,隻求能夠相伴身側就可以了。


    路北穆以為這就算了事,拒絕了,第二天黃遊也回來了,將黃秋接走。


    沒想到的是接下來每一天黃遊中午來送菜時黃秋總是會自發留下來幫忙,有時幫著摘菜,有時就是幫著打理藥材,鶴庭當然不介意,多一個幫手他怡然自得,天知道每天他有多忙,家裏上下哪裏都要他做還要照顧路北穆這個病患。


    “路大夫這些藥材怎麽辦?”這天黃秋又來了。


    鶴庭看了看天,想了早上的時候自己給自己加了一件披風才察覺到冬天來了。


    “都收拾收拾放進屋裏吧,晚上我來裝袋。”


    “那需要我幫忙嗎?”黃秋的臉上竟然生出些許的期待,鶴庭曉得她對於路北穆的情愫,可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流水的情都隨著前一片落花飄到哪裏都不知道了。


    不知怎麽的黃秋還是留下來了,工程量巨大,鶴庭倒也沒必要給自己找不痛快。


    “怎麽還不睡?”路北穆遠遠的就看見鶴庭的房間還亮著燈便過來瞧瞧。


    “還管上我了!”鶴庭皺著眉把路北穆拉進房裏,不讓他再在外麵吹風“你半夜三更不睡覺來這裏幹什麽!”


    “我……”路北穆看見黃秋的時候愣了愣,他沒想到黃秋在,要是他知道他鐵定不會來了“睡不著想找您老人家聊聊天。”


    “有什麽好聊的!你那點心思我還不知道?”鶴庭一點都不顧及還有外人在,讓路北穆烤著炭火就繼續整理藥材了。


    路北穆閉著嘴不說話,一時間屋子裏安靜的不得了,隻有煤炭在火力燒的滋滋響。


    “要不是知道,路大夫和路公子一點都不像父子。”黃秋許是覺得尷尬,開口就來這麽一句,這讓原本平靜的路北穆咳嗽了一聲。


    “咳……咳……”


    “公子怎麽了?”黃秋顯得有些擔心忙問。


    “無事”路北穆擺手,免得黃秋要過來。


    鶴庭一直隱姓埋名,姓氏也多種多樣,一般自己看著喜好去取,隻是這次多了路北穆,所以便姓路了,以父子相稱也容易一些。


    所以他們不知情的說起來還真有些變扭,鶴庭這個年紀當路北穆的爺爺都綽綽有餘。


    又沉默了一陣,藥材幾乎快要裝完袋了,原本鶴庭想著起碼要弄一天一夜,這下有了黃秋的幫忙隻花了半天的功夫,心情就很不錯,再說天色都這麽晚了讓黃秋一個姑娘家自己回去的話太危險了,就自作主張的讓她留下來住一宿,反正又不是沒有住過。


    路北穆沒有什麽意見,他真的隻是睡不著想來找人說說話,在這能與自己說話的也隻有鶴庭了。


    黃秋止不住困意就去睡了,房間裏隻剩下路北穆和鶴庭了。


    “怎麽?來我這述相思?”鶴庭洗了個手,將暖爐抱在懷裏斜眼道“你這相思病不輕啊!要不要先治治這個?”


    “不用。”路北穆握緊袖子裏的泥人,一遍一遍的摸索著上麵的輪廓,那時路北穆好像有了這樣的感覺,所以早做了準備,沒想到的是真的會有要睹物思人的這一天。


    “我是想阿綾......”路北穆還沒有說完鶴庭就打斷了,一臉疑惑的說道“你是有口音嗎?”


    “...為什麽這麽說?”


    “不光是我,就連林老頭都覺得你叫那丫頭不該叫阿離嗎?”鶴庭還特地把離這個字咬得極重“次次阿林阿林的叫。”


    “這是秘密。”路北穆笑了起來“你們不需要知道。”


    “哼!”鶴庭不以為然“好像誰稀罕似的!”


    兩人拌了幾句嘴,這讓路北穆輕鬆了不少,他許是太過寂寞所以想找人說說話,但是這寂寞的源頭不過是一個容綾罷了。


    隻要容綾回來他就無念無想了,算來她走了也有大半年了,一直沒有消息傳來,倒是夕聽閣時不時傳來消息說在東海看到了’飛葉針‘,容綾在東海葉不知道怎麽樣了,雖然扶桑都退了回去,但那裏終歸不是原來的大梁了,她做什麽事都要瞻前顧後了,葉不知道有沒有受委屈。


    “我還有多久?”路北穆突然這麽問道,抬頭看向鶴庭好像是要從他嘴裏聽到一個確切的答案,目光灼灼讓鶴庭躲避不及。


    “你隻要相信我。”鶴庭認真的說道“聽我的話!一定讓你活著見到那丫頭。”


    “好...”路北穆止不住的點頭“那我先回去了。”


    路北穆走後鶴庭也睡不著了,被人質疑醫術什麽的最讓他忍不了,肚子裏徒生一股無名之火,關上門窗埋頭整理醫書了,他還就不相信了自己要保下一個人的命就這麽費勁!


    怎麽可能!也不看看自己的醫術有多高明!不過就是一個小毒.......


    黃秋像是在這裏住下了一般,一直幫襯著鶴庭打理藥材,要不就是在鶴庭上山的時候照顧路北穆,忙裏忙外的絲毫不介意別的。


    可這不代表路北穆不介意,他一直很抵觸黃秋的觸碰,雖然人家姑娘也是無意間,或者為他端藥的時候不小心的偶爾的手指間的觸碰,黃秋都會害羞很久,路北穆就比較麻煩了,尷尬的不行,鶴庭隻會在一邊看笑話。


    就這樣轉眼又到了春天。


    第一場春雨下完之後天氣明顯的回暖,屋子裏也不用再生爐子了,鶴庭瞧著天氣正好的一天,難得主動提議讓路北穆出門走走。


    正午的陽光非常刺眼,但是路北穆心情很好,要是黃秋不在身邊的話他心情會更好。


    鶴庭和黃秋事上山采藥的,隻有路北穆這一個病號慢悠悠的跟在他們身後...采風...


    “你就在這裏待著,多走動也不好,曬曬太陽,我們上前麵去看看。”鶴庭將路北穆安置在一處空曠地,四麵全是樹,路北穆也正好懶得走,就坐下乖乖等他們回來。


    黃秋還有些擔心路北穆一個人待著,但最後也跟著鶴庭走了。


    不知坐了多久路北穆被曬得後背很燙,隱隱有些出汗,想四處走走卻聽見一邊有說話的聲音傳來。


    “是在這裏嗎?”


    “我聽說是這,不是說這種高人一般都會隱居在著這種山林裏嗎?”


    就這麽兩句路北穆就聽出來了,這幾人應該是來尋鶴庭的,這些年不乏一些尋醫求藥的人會打聽鶴庭的隱居之處,也不知道他們是從那裏打聽來的,但都好巧不巧歪打正著。


    “去前麵看看。”


    “這個地方太大了,我們不會迷路吧。”


    “.......”


    “烏鴉嘴!”


    說話聲音逐漸的遠去,路北穆也沒有放在心上,這時鶴庭也回來了,路北穆正好說起“剛才有人來找你。”


    “.......”鶴庭脫口而出想問是誰,但是看路北穆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他沒多說話領著兩個人回去了。


    黃秋一直走在一邊,隻要微微的歪頭就能看見路北穆,後者沒有四處亂看自然不知道一直有人看著自己,隻是手裏握著的那塊手帕隱隱有些濕,自己最近手汗像是不要錢的一樣一直往外流,不知道濕好事還是壞事,回去的時候痛鶴庭說說好了。


    他這麽想著除了神就沒發現鶴庭陡然停下了腳步,聲音一下子拔高了好幾倍“啊!丫頭回來了!怎麽樣!藥找到了嗎!”


    路北穆全身猛的一怔,愣愣的抬頭看向前方,隻見容綾站在門外,一手拿著一個瓷瓶朝他笑。


    “這個就是嗎?怎麽看著不像?”對於鶴庭來說藥材比容綾藥重要多了,端著小瓷瓶在陽光下瞧著,倒是有那麽一點意思。


    “是,我好好的對比過了,隻是摘下來的時間長了一些,有些幹涸,養幾天就好了。”容綾的聲音不輕不重,正好飄進路北穆的耳朵裏,他的手有了些知覺,心髒都快要控製不住他的興奮,似要從胸口蹦出來一般。


    鶴庭才不管其他的事了,高高興興的拿著瓷瓶進門了,還不忘叫著還站在原地的黃秋。


    “黃丫頭!快進來!幫個忙!”


    “...好...”


    黃秋似乎有些明白了路北穆與容綾的關係,直到看見路北穆走進容綾將她擁擠懷裏才知道自己失戀了,原來他早就有心上人了。


    “我不是在做夢吧。”路北穆不真切的說道,都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在抖。


    容綾眼睛有些酸澀,她不想在重逢的好時候哭,她應該要笑。


    “不是...是我回來了。”容綾將臉埋進路北穆的胸口,淡淡的藥味和路北穆的味道重新鑽進了她的鼻子,那種熟悉的感覺讓人非常舒心。


    “我可以親你嗎?”路北穆問道。


    “不行,這是在大門......”容綾還沒有說完路北穆就吻上了她的唇,將她的後半句話堵在了唇齒間,用行動來證明自己有多想她,無時無刻不在想,做夢都在想。


    容綾好像瘦了一些,路北穆抱著她的腰覺得比之前少了一圈,可是嘴上沒有絲毫要鬆開的意思,一遍一遍的探索容綾的全部,絲毫都不放過。


    得虧這裏沒什麽人經過,否則以後回想起來肯定會後悔,簡直羞死人。


    良久路北穆才放開容綾,重新把她抱進懷裏,靜靜的聽容綾的呼吸聲,有些急促但是很美好。


    容綾是真的沒親迷糊了,明明身體不行,以前讓他搬個椅子都費勁的人,什麽事都要容綾幫著的人怎麽力氣這麽大。


    “阿綾幫我穿衣服吧,手沒力氣。”


    “阿綾喂我,我手沒力氣。”


    “阿綾抱抱我,我手沒有力氣”


    “.......”


    容綾心中有了個大概,路北穆絲毫沒有被揪到小尾巴的覺悟,依舊喜滋滋的抱著容綾不肯撒手。


    “要抱也進去抱!這大門口的......”容綾不滿的說道。


    路北穆才從容綾回來的喜悅中回過神來。


    “等等!”容綾站在原地不動,路北穆牽著容綾沒牽動回過神來問道“怎麽了?”


    “你是不是該坦白坦白那姑娘怎麽回事?”容綾揚了揚下巴一臉看戲的樣子看著他。


    路北穆知曉是在問黃秋,立刻和盤托出說出原尾,討好的蹭了蹭容綾的額頭道“真的不關我的事,要怪隻能怪我長得太好看了。”


    容綾被他這麽不要臉的說辭給逗笑了“嗯!就你長得最好看!以後我就把你關起來,看你還這麽招蜂引蝶!”


    “好!”路北穆爽快的答應“隻要在你身邊,你怎麽樣我都行,我一點意見都沒有。”


    容綾在他的話語間仿佛抓到了那麽一絲的不可言說,但看他那一臉認真的樣子又覺得沒有什麽了。


    “對對對!就是這個!”他們還沒有進屋就聽見鶴庭一陣狂笑,奪門而出正好看見容綾道“快給你外公傳信,就說找找了,讓他回來。”


    容綾點頭“我傳過信了,過不了幾日外公也會來。”


    “那就行。”鶴庭行醫這麽多年一直都沒有見過這‘飛葉針’,現在也顧不得誰了囑咐道“我要好好的研究研究,那麽就別來煩我了,但是那小子的藥別停,等我研製好了就行。”


    鶴庭說完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了,一門心思都在那個瓷瓶裏,山上新采來的藥全部交給黃秋打理。


    黃秋在屋裏聽著外麵的說話聲憑空生出一些羨慕來,她知道容綾回來了自己就不能留在這裏了,可是還是想要有一些期待,可是路北穆都沒有往她這邊看,而是陪著容綾進屋了。


    容綾走了一年多,大多數的時間都是在山裏,或者一些懸崖峭壁上,身上磕磕絆絆的傷處很多,但都是小傷隻是將來留疤就會很難看,容綾是沒有什麽感覺,但是路北穆心疼的不行,一直堅持要給容綾上藥。


    “我覺得你就是想占我便宜。”容綾失笑。


    “那阿綾也可以占回來,我一點都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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