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曦屈膝行了個禮:“公主過獎,公主金枝玉葉,氣質非凡,才是世間少見。”


    丹螢公主聽了,笑著將楚雲曦扶起來。


    “妹妹盡說些好話騙我嘞。”


    “不敢欺騙公主。”


    丹螢公主足夠親厚,言笑晏晏,孟朗這才拱了拱手。


    “皇姐怎麽來這裏了?”


    丹螢公主嗔道:“母後為你添了兩個侍衛,你以為是擺著看的嗎?”


    原來從遇到老婦人起,孟朗身邊的兩個侍衛就派人給丹螢公主傳信。


    她才能來的如此及時。


    公主揮了揮袖子,上了公案,宮仆立刻灑香、收拾案牘、在椅子上放下軟墊。


    公主坐下,神色柔和的看著下麵跪著的老婦人。


    “堂下老婦,有何冤屈?一一說來,本公主定替你討回公道。”


    府尹想到其中隱情,急的滿頭大汗,卻隻敢低頭站在一旁,不敢說話。


    一旁的師爺卻插嘴道:“啟稟公主,這老婦欲圖殺人。”


    公主看都不看師爺一眼,冷聲問道:“本公主問你話了?”


    那師爺連忙退到一旁:“小的失言,公主恕罪。”


    公主端坐公堂:“將這個多話的師爺,拉下去打五十大板,若誰打的輕了,我自曉得。”


    話雖輕柔,卻不失威嚴。


    師爺一聽,臉色煞白,跪下。


    “公主饒命啊。”


    實打實五十大板,他豈不是一個月都下不了床了。


    丹螢公主道:“八十大板,將人帶下去。”


    “是!”


    師爺麵如死灰的被衙役拖下去,八十大板,不死也殘。


    若是在求饒,必死無疑。


    師爺被押在堂下,當場被打的吱哇亂叫,皮開肉綻。


    府尹站在一旁,想到這件事情的真相,就嚇得瑟瑟發抖,兩股戰戰。


    公主全然不理會,重新將目光看向下麵的老婦。


    “你有何冤屈,慢慢說與我聽。”


    那老婦哭道:“稟公主,我姓吳,是富商王家的仆人,非是他家生的仆人,他王家卻隨意打殺了我兒子,搶了我兒媳婦,我那兒媳婦已經有三個月身孕了,哪裏經得起折騰,我沒有法子,這才來官府告狀。


    他們卻說我要謀害主人家,將我丟出府衙,讓衙役將我在外麵打死,求求您給小人做主!救出我那可憐的兒媳婦,為我死去的兒子討個公道啊!”


    公主聽了這淒慘之事,心中不忍,臉上浮現怒容,一拍驚堂木。


    “府尹有何話說?”


    府尹不敢有任何欺瞞,連忙跪在地上。


    “是下官利欲熏心,收了那王家給的銀兩,求公主寬恕。”


    公主走下堂來。


    “既然你認罪,這洛都也容不下你,來人,即刻摘下府尹官帽、脫下官府,收押等候審判。”


    “是。”


    立刻有衙役上前將府尹收押。


    丹螢公主對著孟朗招了招手。


    “獻王,這也不是什麽大案子,接下來的事情,便交給你了。”


    “是。”


    公主來的快,去的也快。


    在宮女的簇擁下,翩然而去。


    楚雲曦道:“這位公主,倒是快刀斬亂麻。”


    能讓府尹立刻說出受賄之事,不敢有絲毫欺瞞,這位丹螢公主不簡單。


    “自然,丹螢公主可是有名的賢公主啊。”孟朗說著,吩咐道:“集合一隊人,去王家討人。”


    衙役頭頭立刻聚集數十個衙役,站在堂下。


    孟朗看向楚雲曦和墨無淵。


    “雲曦姑娘、無淵兄,我想帶人去王家,幫這老太太找出兒媳婦,你們可要一同前去?”


    楚雲曦道:“我也無事,跟去瞧瞧。”


    三人一同到了富商王家。


    王家修的富麗堂皇,三進的院子,到處都是珠光燦燦。


    衙役進去抓人時。


    那王富商還在後院,與姬妾嬉戲打鬧。


    看來衙門來人,他居然絲毫不懼怕。


    反而嗬斥道:“好大狗蛋!居然敢進我王某院落!”


    孟朗進門,道:“你可是殺了這老婦人的兒子,搶了人兒媳?”


    王富商道:“誰殺人了,你可不要誣賴我!”


    說著站起來,招來家丁,看起來是要與衙役拚殺一場。


    也不知道誰給他的勇氣,居然敢跟衙門的人動手。


    孟朗一時陷入僵局,他並不想械鬥傷人。


    那方,王富商拒不招認,孟朗沒有動作。


    楚雲曦在外麵站著,卻聽出了端倪。


    “師兄,這王富商倒是猖狂的過分了。”


    墨無淵道:“如此藐視王法,背後定然有不一般的勢力。”


    “師兄與我想的一樣。


    楚雲曦抬手,招過一個衙役來,吩咐了幾句。


    墨無淵道:“你倒是不怕惹閑事。”


    楚雲曦笑道:“也不見你攔著我啊,惹了事,你也跑不了。”


    墨無淵道:“此事孟朗負責,火燒到他身上,與我們無關。”


    楚雲曦聽了,眯著眼笑道:“師兄知我。”


    後院,持刀的衙役對著孟朗低語幾句。


    “方才,楚姑娘說……”


    孟朗聽了,點了點頭。


    看向王富商,臉色也變了變。


    孟朗揚起一張討好的笑臉,道:“王富商,這動刀就傷和氣了,你和我們衙門交情不淺,我實話實說了。是府尹派我來,說銀錢沒有給夠,想要誰給你辦事?”


    那王富商一聽,原來是那個貪得無厭的府尹,而且是為了要銀錢。


    這才鬆了口氣,不屑的道:


    “不知府尹還要多少銀兩?”


    “一千兩銀子。”


    王富商一聽,更不屑了,為了區區一千兩,居然跑來跟他鬧這一出。


    王富商揮了揮手:“今晚立刻送去。”


    說完,又叫來管家拿來許多碎銀,遞給孟朗。


    “給兄弟們買些酒水吃。”


    孟朗有些為難道:“府尹還說,讓你將吳家那媳婦放出來,這事驚動了上麵,有人在查了。”


    王富商一驚:“誰在查?我去打點一番。”


    孟朗道:“這位你可打點不了,是丹螢公主要查。”


    王富商一聽,麵露苦澀:“哎呦,小官爺,你們也知道,那媳婦是上麵那位要的人,我敢做什麽?”


    孟朗一聽,果然上麵有人,便繼續附和道:


    “雖然是那位要的人,但丹螢公主查出來,可不是小事一件。”


    王富商歎了口氣。


    “罷了,我多送幾個姬妾去十二皇子府上,看能不能將吳家媳婦換回來,這都好幾日了,怕是早就玩夠了。”


    “十二皇子?”


    孟朗聽到這話,驚了一下,場麵一時寂靜下來。


    誰也沒想到,一場富商奪妻殺人案件,居然牽扯出當朝皇子。


    但在場的衙役都聽到了,不能當做沒有發生。


    孟朗硬著頭皮道:“將王富商抓起來!”


    王富商詫異,因為毫無防備,瞬間就被幾個捕快抓了起來。


    “你們幹什麽?你們不是衙門的人嗎?不是來找我要銀子的嗎?”


    “我們是衙門的,府尹也已經被抓。”


    孟朗道:“來人,查抄王家財產。”


    王富商一聽,驚慌失措。


    “官爺、官爺不要抓我,我可是十二皇子的人!”


    孟朗大手一揮:“帶走!”


    卻見那王富商神色一變,掙開衙門捕快的束縛,竟然和衙門之人拚殺起來。


    這突然的兵刃相見,倒下好幾個衙門之人。


    眾人在一片混亂之中,並沒看到,一個王家人,偷偷往外跑去。


    楚雲曦見了,和墨無淵偷偷跟了出去。


    隻見那王家人偷偷摸摸,七拐八拐到了一處小作坊。


    “快、快!將東西都搬走,王家要被抄了,被發現可不得了。”


    那小作坊立刻跑出幾十漢子,紛紛抬著箱子往外走。


    忽然,一個漢子腳下一滑,露出裏麵的兵器來。


    楚雲曦躲在暗處觀察,卻是一驚。


    “這麽多兵器?難不成這裏是武器庫?皇城內怎麽會有這種地方?”


    墨無淵道:“太皇太後武力殺了很多東昊皇子,十二皇子未必不想造反。”


    “嘖,怎麽碰到這種麻煩事。”


    楚雲曦跳下牆就走。


    她才不管這種事,好處撈不到,還會惹一身騷。


    兩人回到王家,當什麽都沒發生,什麽都沒看到。


    此時,孟朗已經將王家的人都抓住了。


    “雲曦姑娘,無淵兄,你們方才去哪兒了?”


    楚雲曦道:“沒去哪兒。”


    墨無淵道:“隨便逛逛。”


    話音剛落,便聽到十二街外一家商鋪卻忽然一陣轟鳴,爆炸聲連連響起。


    三人皆是一驚。


    楚雲曦和墨無淵對視一眼。


    那處不正是私藏兵器的地方嗎?


    怎麽爆炸了?


    孟朗連忙問道:“那裏是什麽地方,發生了什麽事?”


    一個衙役稟報:“那處是王家一個作坊。”


    然而一個作坊,如何會發出那樣距離的響動?


    很快,一個出門探查的衙役回報。


    “稟各位大人,王家作坊私自製造火藥、兵器。我們查抄王家,引起那處夥計的警覺,他們想要搬走東西,結果不慎引爆了火藥。”


    一件殺人奪妻案件,引出十二皇子,還引出私自造火藥、兵器的作坊。


    事情一下變得不簡單。


    殺人可以算一人之罪,而私自造火藥、兵器,卻是謀反,誅九族的大罪。


    孟朗道:“查抄王家,看他還有什麽同夥!”


    “是!”


    楚雲曦看了看天色,不想陷入麻煩。


    “孟朗,天色已晚,我爹等我回家吃飯,先告辭了。”


    楚雲曦說完,就走了。


    墨無淵道:“此事不簡單,你小心行事吧。”


    說完,也走了出去。


    孟朗苦笑。


    他也知道不簡單,誰知道救一個婦人,還能牽連出這私造火藥、兵器的事?


    但想起太皇太後對他的囑托,他又不得不辦。


    “來人,將此事稟告公主,問丹螢公主如何定奪。”


    他隻是個小人物,還是不要惹這大麻煩。


    ……


    皇宮。


    十二皇子跪在宮殿外。


    殿內。


    公主呈上奏折。


    “母後,雖然這火藥房,是十二弟的,可是他不過是為了幾個臭錢,還請母後寬恕。”


    “你倒是為他說話。”


    太皇太後將奏折扔在桌上。


    “你這十二弟整日迷戀女色,不思進取,為了財,竟然能做出私造火藥、兵器的事情!那日後,他不是要顛覆我東昊了?!”


    “母後息怒。”


    公主跪在地上:“母後,父皇血脈,如今也就存下十二皇子和獻王這兩位皇子,還請母後憐惜。”


    “罷了,我動了他,那群老臣,又要嘮叨了,讓他回去,餓他三天,一個月不得出門。”


    “是。”


    公主出得門來。


    “十二弟,母後讓你起來,回自己府上去,餓上三天,一個月不得出門。”


    十二皇子聽了丹螢公主的話,這才送了一口氣,站起來,討好道:


    “多謝長姐替我說話。”


    丹螢帶著他離開宮殿,語氣帶著擔憂。


    “你也真是的,做什麽不好,去碰那火藥、兵器幹嘛?”


    十二皇子急忙道:“姐姐,我並不知曉那姓王的,居然敢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我若知道,早就將他打死了!”


    丹螢歎了口氣:“你也該收斂你的脾氣了。”


    十二皇子道:“多謝姐姐關心,沒有姐姐,我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丹螢憂心道:“我卻有些擔心這事情,沒有完。”


    十二皇子一聽,有些害怕。


    丹螢道:“你知道母後一向疑心重。”


    一句話,嚇得十二皇子冷汗直冒。


    父皇有十四位皇子,如今活下的,也就隻有他和剛回來的那位獻王。


    那位獻王是太皇太後親生的,他一下就變得可有可無了。


    可有可無的皇子,一隻手就可以捏死。


    十二皇子急道:“姐姐,我該如何是好啊?”


    “你不要憂心,我會在母後麵前,替你說話。”


    十二皇子朝著丹螢公主深深的拜了一拜,哭道:“我若能活,都是姐姐的功勞,姐姐一定幫我。”


    “沒出息,哭什麽,好好在家待著,不可再做那欺男霸女之事了。”


    “是,我都聽姐姐的。”


    “還有,將那吳家媳婦送回去,賠那吳家一萬兩銀兩,好好安葬那家男子,這事算是了結了。”


    “是,我這就去辦。”


    十二皇子感激涕零的離開。


    丹螢看著十二皇子離開的背影,忍不住歎氣。


    “十二弟啊,這樣的愚蠢,才讓你活到了如今,希望你一直蠢下去才是啊。”


    ……


    十二皇子的府邸在宮外。


    他因為不受教,成年後也沒有封王,太皇太後也不讓他離開洛城的地界。


    便隻能在都城內占了一條偏僻的街,裝瘋賣傻的拚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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