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時後,克萊爾發現自己坐在辦公桌前,渾身酸痛。疲憊不堪。那天早上的訓練格外殘酷,仍舊負責指揮的幽靈似乎依然針對她,甚至擺在她麵前的一杯濃咖啡也無助於喚醒她的思緒。她厭倦地打了個哈欠,低頭看著麵前的補給訂單,又在方框中打了一個勾。她選擇了文書工作,因為她希望這不需要太多的努力。但事實上,這隻是讓她離清醒越來越遠。


    一陣敲門聲讓她意識到她的眼睛正緊緊地閉著,克萊爾立刻站了起來,更想是要把自己叫醒:“嗯……有事嗎?”


    夏普。她當時最不想見到的人。


    “我剛和幽靈談過話……”上尉突然點了點頭,“他說你有些表格要我簽字?”


    “醫療用品,長官。”她微笑著,指著她的桌子,“我……現在正在做。”她猶豫了一下,下意識地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我會把它們帶來的……”


    “我來這裏是為了給你省點事。”斯契伯雷聳聳肩,“你快做完了嗎?我不如在這兒等著吧……”他已經拉過一把椅子坐在她對麵了。


    “當然……”克萊爾坐回到她自己的座位上,但是在她的腦海裏,她在尖叫,默默地希望夏普重新考慮一下,然後離開,他銳利的眼睛看著她,這是那個早上她最不需要的東西。但是上尉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向後靠在椅子上,耐心地把雙手放在膝蓋上。在她的餘光裏,克萊爾可以看到他正看著她開始在表格上寫字,她的手無法完全掩飾一個哈欠,它強行從她的嘴唇裏擠了出來。


    “你看起來很疲憊……”這句話很直白,但並不刻薄。


    “我沒怎麽睡覺。”她快速地聳了聳肩,“但它會過去的。”


    “你就不能……你知道的……給自己開點藥什麽的嗎?”


    “壞主意。當醫生開始給自己開處方藥的那一天,就是整個係統崩潰的時候。”她輕笑出聲,“至少我是這麽認為的。”


    “我讚同你的觀點,但你這樣半夢半醒對我可沒什麽好處。”


    “這話居然出自一個受槍傷的人之口。”克萊爾情不自禁地反駁,“你感覺怎麽樣了?”


    “我有過更糟的時候。”上尉不在意地聳了聳肩,“我躺下的時候會好些,疼痛來了又走。”


    “總的來說,痛感如何?”


    “可以忍受。我寧願擁有它也不願失去它,畢竟它告訴我,我正在康複。”他給她一個狡黠的微笑,“而且……我討厭吃藥。”


    “我知道。”克萊爾翻了個白眼,“但我還是覺得我應該檢查一下。反正你也該換新的敷料了。”


    “好了。我想你是想趁我在這兒的時候這麽做吧?”


    ”隻要你在這些表格上把字簽了,長官。”克萊爾咧嘴一笑回答,把文件順著桌子一滑,“我保證不會花太久。”


    她看著斯契伯雷不情願地看了她一眼,快速地翻閱報告,檢查是否一切正常,有必要時他很快用黑色墨水筆潦草的簽了字。當他滿意的時候,他把文件推回給她,期待般地揚起眉毛,站了起來。“你要我到哪兒去?”


    “在檢查桌那邊......”她向房間的另一邊揮手,他照辦時,她從桌上的紙箱裏拿出一副醫用手套。她脫下卡其色的襯衫,露出她的髒兮兮的墨綠色t恤,出於本能,她洗了洗手,把手完全擦幹才戴上手套。當她轉過身時,斯契伯雷正好奇地盯著她,他的腿懸在桌子的一端,雙手又擱在膝蓋上。


    ”你為什麽要穿成這樣?”他朝她掛在椅背上的襯衫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我就是這麽穿了。”她聳了聳肩向他走去。


    “大了十倍。”


    “很舒服……”克萊爾翻著白眼眼,“這有什麽關係嗎?”


    “完全沒有。”


    “很好。不過在我們繼續之前,恐怕你得把牛仔褲脫了。”她往後退了一步,內心希望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的肚子不要蠢蠢欲動。


    “有道理。”上尉慢慢地站了起來,雙手移到皮帶扣上,把它解開,幾乎熟練地掩飾住痛苦的表情。克萊爾剛想移開目光,他的手開始向下拉牛仔褲,牛仔褲滑過他寬鬆的黑色四角褲,滑過他的膝蓋,擦過傷口時,一聲輕微的抽氣聲從他的嘴裏傳出。


    它仍然憤怒、發紅、痛苦,但至少已顯示出痊愈的初步跡象。“疼痛是好了還是壞了?”


    “謝謝。”為了抵抗可怕的不專業的想法,她把手放在結實健碩的棕褐色大腿上,克萊爾伸手去觸摸傷口,慢慢地輕柔地揭開敷料,露出了下麵的皮膚。它仍在發炎、紅腫,看起來就很痛苦,但至少表現出了痊愈的初步跡象。“疼痛是好轉了還是惡化了?”


    “好一些了。”夏普笑了,“為什麽這麽問?你以為我會守口如瓶嗎?”


    “你可能以強硬著稱,長官。”克萊爾連連點頭,扔掉了換下來的敷料,“但這從未給醫護人員留下深刻印象。”


    “那應該怎麽做?”


    “誠實。那會讓我們的工作輕鬆十倍。”她仔細看了看傷口,“不過我得說你的恢複的不錯,長官。”


    “很高興聽到你這麽說,你知道我什麽時候才能從傷員名單上除名嗎?”


    “不要急於求成。”克萊爾笑了,把另一份敷料敷在傷口上,“不過快了。”


    “很好。”他停頓了一下,隨著克萊爾手上壓力的施加,他急促地吸了一口氣,“我不喜歡被困在這裏的時候卻還要派手下去冒生命危險。”


    “但你這樣對他們沒有好處……”


    “我也不喜歡知道這個。”他快速地笑了一聲,顯然是不顧一切地想舒緩情緒。幾分鍾尷尬的沉默之後,他又開口說話了,聲音比剛才輕了一些。“你今晚會去娛樂室嗎?”


    “如果錯過了它,那我就是反社會者了……雖然頭骨不是我最忠實的粉絲。”


    “如果今天的情形跟蚊蠅的生日差不多的話,他會因為過於生氣以至於沒空在乎你。”


    “那我會去......順便帶一大瓶伏特加。”她正好抬起頭來,看到了斯契伯雷臉上不喜的表情,“他們沒有像樣的威士忌……”


    “你認為什麽才算‘像樣’的?”


    “任何單一麥芽威士忌和超過12年的……”她微笑著,在整理之前檢查了一下調料是否安全。“比這更年輕的東西沒有品位。”


    “任何12年以上的單一麥芽威士忌……”她微笑著,在斯契伯雷穿好衣服之前檢查敷料是否被固定好,“任何比這更年輕的東西都沒有品味。”


    “真令人印象深刻。你會讓我爸爸感到驕傲的。”斯契伯雷站起身拉起他的牛仔褲,把皮帶扣係得鬆鬆的,讓它掛在他的屁『』股上。他給了克萊爾一個溫暖的微笑,“你確定你不是蘇格蘭人?”


    “我父親是。”帕爾默點了點頭,急於跳過這個話題。她清了清嗓子,扔掉了手套:“但不隻有你們蘇格蘭人對威士忌略知一二。”


    “看得出來。”上尉翻了個白眼,“這麽說,我都完成了?”


    “沒錯。或者至少是……我沒什麽可以幫你做的了,長官。”


    “很好……”斯契伯雷在她身邊徘徊了一下,好像還有什麽話要說。他張開嘴,但是停頓了一下,眉頭皺了起來。當他終於再次開口說話時,帕爾默可以看出他已經否決了他原來想說的話。“謝謝你……幫我包紮。再一次。”


    “這是我的工作,長官。”


    “而且你做得很好。”斯契伯雷轉過身,飛快地向門走去,打開門,邁了半步出去。他又遲疑了一下,轉過身來,他的藍眼睛和她的目光再次相會。“今晚見?”


    “當然……”她笑了,“隻要到那時你還能看得清楚。”


    “啊,說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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